兩天后,范閑一行人準備離開青州。此行需要深草原,自然不方便再乘坐馬車,除了拉貨的車外,其余的行商們,都是騎馬而行。在這兩天中,沐風兒已經很自然地與那些商人們搭好了關系,說定了一路進發。
這個清晨,當大批的商隊開始依次出城之時,再一次出城打兔子歸來的青州騎兵,恰好回城,兩個隊伍而過。
騎兵們沒有正眼去看這些商人,雖然有時候上司也會派這些騎兵,護送這些商人一程,但更多的況下,雙方很打什麼道。沒有慶軍護送,這些商人或許還更安全一些。
面有些疲憊的葉靈兒,騎在馬上,幾絡青從頭盔里了出來,與汗水混在一,有些粘粘的。用手指拔弄了一下,眼下意識地在城門的商隊晃了一眼。
便只是一眼,卻像是被一方磁石吸引住了。葉靈兒眉頭皺了起來,有些疑地看著商隊中,一個站在馬旁的年輕商人,那名商人穿著一棉,普普通通,看上去并不怎麼刺眼,但葉靈兒總覺得覺有些古怪。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那個年輕商人的背影,就是這個背影卻讓葉靈兒發現了對方的真實份,的臉倏地一下變了,眼瞳里閃過幾復雜的緒。
是范閑。
為什麼葉靈兒能夠如此輕易地發現范閑地影?因為范閑是的師傅。曾經教過一年的小手段,而葉靈兒也毫不藏私地將葉家大劈棺教給了對方。手掌相,互戰,彼此對彼此的作習慣與特征,悉到了一種很可怕的程度。
葉靈兒怔怔地著那個背影,咬著。抑著自己的緒,沒有騎馬上前,一鞭揮下,喚聲師傅,大哭一場。
因為知道,范閑既然喬裝打扮來了青州城,也沒有來見自己,那麼做地一定不是私事,而是朝廷有極其重要的任務,監察院想在草原上鬧出一些靜來。
如果不是極為重要的事。像范閑這種千金之子,絕對不可能冒如此大險,深草原。如今的葉靈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飛揚的小姑娘,人已經了許多。自然不會當著眾人的面。點破范閑的份,只是深深地看了那個背影兩眼,便沉默地一領馬頭,向著州府行去。
待了州府之后,還沒有休息片刻,就開口說道:“定州大將軍府前些日子下令秋狩,我們也該有些作了。”
一名將領在一旁聽著,心頭發寒,暗想小姐現在是越來越狠。只是連夜出襲。人馬都累的不行,解釋道:“大將軍府的軍令清楚,青州并不在此次秋狩范圍之中。”
“那我們自己做。”葉靈兒低著頭。現在不是一個來玩的小孩兒,而是有很多經驗考量地軍中將,加上的份來歷,所進之言,即便是頂頭上司,也必須認真考量。
沒有人清楚葉靈兒為什麼堅持青州軍加秋狩的范圍,因為沒有人知道,監察院提司范閑來了青州,離了青州,進了草原。葉靈兒的提議,只是想用青州地騎兵,吸引胡人大部分地注意力,保護那一路商隊的安全:“今年的商人來的特別多,誰也不知道胡人會不會突然發瘋。”
“胡族的那些貴族們還指著商人源源不斷運貨進去,怎麼可能發瘋。”將領在心里想著,皺眉說道:“不要管那些商人,如果我們出兵,只怕反而會給他們帶去不方便。”
葉靈兒沒有說話,低頭想著,如果進草原的三條道路上一,應該會讓范閑做事方便一些,雖然此時本不清楚,范閑冒險草原是為什麼,但只知道一點,師傅這個人,向來最擅長從中謀取最大的利益。
在這兩三天里,青州后方的定州大本營突然多了許多的外來人。這些人有地是用地朝廷各部員份,聲稱前來檢查用度況,有的則是來自各地的商人,還有一些趁著戰事將息之際,前來西方淘金地苦力。
這些人的份很雜,所以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只是分了許多小組,而每一群人里面,都有一個領頭的。就在范閑一行人離開青州,開始往草原王帳前行,去尋找那個做松芝仙令的人時,這些領頭的人,卻悄無聲息地進了大將軍府。
今日大將軍府有要事,一應閑雜人等,都被趕出了府去。著堂下的十幾名服各異的人們,大將軍李弘不由苦笑起來,說道:“范閑這次的手筆還真大。”
進定州城的這些人,全部是監察院的員探,此時大將軍府中,便是各部分的頭目,但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坐在堂下的椅子上。此人已至中年,華發未生,眼神卻有些疲憊,看來這三年在異鄉國他鄉,確實過的異常辛苦。
此人著李弘行了一禮,說道:“院里以為,如果想要清空定州城的細,則必須用雷霆手段。”
李弘看著此人,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怎麼也不能讓你親自過來,鄧子越,你不在上京城里,忽然到了定州,朝廷在北邊的事怎麼辦?”
李弘份尊貴,但對這個中年人說話也比較客氣,因為他知道對方乃是監察院駐北齊諜總頭目,一個更要的份,則是啟年小組的頭目,范閑如今最得力地親信之一。
不錯。這名統領定州除事宜的監察院員,便是被范閑派到北齊兩年多時間的鄧子越,不知道此次行有何問題,竟讓范閑將此人調了回來。
“如果自己不回來,怎麼能抓得住那些人。”鄧子越在心里想著,卻也沒有對世子言明。因為此事不僅涉及到西胡與大慶之間的戰事,更涉及到了另一方強大的勢力。
范閑調他南下,便沒有準備讓他再回上京,要用的,便是他這三年在上京城對北齊錦衛地滲,以及他對北齊方面的悉程度。
“辦完這件事,下便不回上京了。”鄧子越恭謹地對李弘行了一禮。
李弘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開口說道:“西大營要如何配合?”
“鄧子越應該已經進定州三天了。“范閑半閉著眼睛,坐在馬背上,似乎本不擔心自己被馬兒摔下來。打了個呵欠,說道:“按照約定的時間,我們必須得快一些,不然他們在定州城起手來。激怒了草原上的那些人們。我怕會有些不妥。”
這件事他已經準備了四個月,如果不是心頭的憤怒累積到了如此濃厚的程度,范閑或許不會采用如此暴的手段。但他心里也清楚,對方進草原遠在自己之前,在定州城的滲也已經進行了一年多時間,自己在時間上已經慢了許多,如果不能在草原上把對方的主將拖住,只怕會出岔子。
沐風兒看了大人一眼,又往前看了長長地商隊一眼。皺眉說道:“這些人走的太慢。而且沿途的各部落都會停留,真要走到王帳,還不知道是什麼時間。”
本來按照預定中的計劃。范閑一行商隊應該在昨天,就與這些商人大部隊分離,昨天地草原上有條岔道,胡歌應該派他地親信在那里接應,然后范閑一行人抄近路,抵達目標所在。
但是沒有想到,岔路口上沒有人接應,只是胡歌的一名絕對親信,覷了個空,在晚間帳表達了歉意,講述了一下理由。
草原之上另兩路正在被青州軍進犯,胡歌為左賢王帳下第一高手,恰好又領著自己的部屬在此,理所當然地被調往支援,本沒有可能離開大部分,前來接應慶國監察院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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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不知道這是葉靈兒的意思,更沒有想到自己的徒弟想替自己分憂,卻給自己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那個人既然一直沒有現出形,就算我們到了王帳,也不可能會見到對方。”沐風兒看著范閑,提醒道:“對方不會犯這種錯誤,明明知道是慶國來的商隊,他不會把模樣在咱們面前。”
馬兒緩緩前行,蹄踏秋草無香。
“定州方面已經準備好了。”沐風兒再次提醒,因為在他看來,就算胡人王帳里有所謂高人,但是只要把定州城的細一網打盡,對方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來,何苦冒險?
范閑地大拇指輕輕在韁繩上移著,片刻之后,說道:“我必須知道那個人是誰,這是很重要地一點,如果對方是我所猜想的那個人,我就必須要改變手段,僅僅把定州城一網打盡,并不起本的作用。”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松芝仙令這個名字,也不知道這外名字在胡語中代表什麼含義,但幾乎是下意識里,他就認為擁有這個名字地人是個人,這是不講理的一種推斷,有些玄妙,講不清楚道理。
范閑愈發地堅信了自己的判斷,也便愈發地憤怒起來。
遠方有幾只白鳥,正在沒膝長的秋草原上急速飛掠,范閑舉目去,可見更遠草原的后方,是一大片荒漠,而在荒漠的更遠方,是什麼呢?“荒漠之東,就是北海。”沐風兒看著大人微皺的眉頭,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說道:“浩北海那邊,就是北齊。”
“我去過北海。”范閑看著那邊,似乎是要看到北海里的蘆葦,幽幽說道:“這片荒漠連綿千里。據說沒有人能夠活著通過,而那片北海雖然麗,但是橫無際涯,若橫渡,難上加難,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要從北齊到西胡。究竟應該怎樣走?”
“先向南國境,再從京都西北直掠定州,再至青州草原,便到了我們現在所地地方。”沐風兒明顯在京都里下了一番功夫,說道:“要花很長的時間,但是很方便,比起強渡北海,穿行荒漠來說,更加可行。”
“但是西胡王帳和那兩位賢王,絕對不會信任一個從慶國來的中原人。”范閑一臉冷漠說道:“要取信看似熱。實則多疑的胡人,這本就是一件極難的事,所以我很好奇,他們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以后地十數日。商隊向著草原的深行進。皆是一片秋草景致,偶見游牧人群,放著數百牛羊,若朵朵白云,飄在微微起伏的草甸之上,麗安寧至極。
此地已經不是西胡與慶軍戰之地,所以漸漸出了一些塞外桃源的覺。
途中經過了兩個大的部落,慶國的商人們賣出去了許多貨,整個商隊顯得輕快了許多。速度也快了起來。但依然沒有商人賣完了貨。循原路而回,因為最值錢的貨越輕,而且如果想要賣出大價錢來。就只能到胡人的王帳所在。
這一路上,范閑十分仔細地注意著胡人對于自己這行商隊的態度,因為這涉及到日后天下很重要的事,有些自嘲地發現,胡人看著中原商人地目依然有些不善,甚至蘊含著刻骨的仇恨。
千年來的債,本不可能用寶石和茶水便洗清。
但是部落里的頭人祭師還有貴族們,對于中原商人地態度則要好很多。經過沐風兒地小意詢問,從那些老商行的人們口中得知,這種態度的轉變,也是從一年多以前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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