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攤手苦笑："我現在只想找一個小公司，安靜工作。"王董重重嘆了口氣，良久才道："其實讓你來我公司上班，是為了第二件事……"

出了車子，不遠的周桓見我出來，便輕拍肩膀上的落葉朝我走來，見我與車的王董皆是面無表，不小聲問："怎樣了？"我剛想回話，王董在車接過話道："無明天來公司上班了，對吧，無？"周桓聞言眼中溢出歡喜的神，我回頭朝王董說道："第一件事我可以做到，但第二件事其中的一部分，我想要一點時間考慮。"王董笑著點了點頭，回道："嗯，你隨時可以給我電話。"忽然，我發現談完這事后，王董整個人像年輕了不，也許在他心頭的大石已經轉到我心頭了。周桓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以后就是同事了，多多關照。"我打趣道："同事？抱歉，我可以不用經常來公司上班呢。"周桓驚訝地看著王董，后者無語地點了點頭。我朝兩人揮手告別，便朝地鐵站走去，后車又傳來王董的聲音："無，希你能盡快把第二件事辦到。"

走進擁的地鐵中，我蹲在車廂尾部，然后看著前方擁的人群，其中一些人拿著手機把玩著，一時間心中慨萬分。誰會知道幾個月前我用藍牙邂逅了馨雯，從而把我的人生改變，也把我的觀改變了。但這些遠遠比不上王伯父所拜托我的第二件事，想到這里，王伯父的那番話在腦海里又響起："無啊，我二老就只有這一個兒，不希就此沉溺在那個人的回憶中。如果我二老百年之后，誰來照顧？難道是躺在墓地里的那個青苔的？你也許會認為子蘆和周桓可以照顧，但唯一能走進馨雯心里的就只有你啊，我不管馨雯是否把你當影子，但至曾為你心過，傷過，你忍心見孤苦伶仃地生活嗎？你見過癡癡地站在墓地嗎？你很重義，這一點我很欣賞，所以你只要能把馨雯的心結解開，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如果能和結婚最好，以后我這些產業全部歸你和馨雯所有，我相信我的眼，你對馨雯和我二老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悵然笑了，我的確是不忍心馨雯如此，但還是答應王伯父了，哪怕答應得不徹底。但李若怎麼辦？會忍我與馨雯在一起嗎？這還沒算我的心魔。對著馨雯，只怕兩人都會把持不住，而王伯父許下的條件是如此厚，贏得人歸，再抱千金回，這不正是男人在社會上努力的目標麼？

我用力搖頭把混的思緒拋去，地鐵此時停在公司這站，忽然心中涌起一個念頭，讓我腳步堅定地走出地鐵站。來到燈火闌珊的街頭，仰著不遠的大廈，李若現在極有可能還在公司，我必須在面對馨雯之前，找到李若，把心中對的思念、對的，還有現實中的無奈全都告訴，讓明白這一切過去后，我和的才能正常繼續。

進了公司大廈，很可惜沒見到那個保安兄弟，他依舊在白天與太為伴。迅速來到公司樓層，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正是業務部，一旁的辦公大廳冷冷清清，里面的人都已下班了，這也正符合我的心思，沒人見我來公司，也不會說什麼閑話。走到業務部門口，剛想進去，就聽到顧大人的聲音，我立刻停下腳步，背靠著墻聽著里面的對白，顧大人緩緩道："李若，無到底什麼病？"李若沒說話，顧大人又道："你倒是說啊！我今天聽小榆告訴我說無吐了，而且他的頭發都白了。"李若好久才說："你覺得你有必要知道麼？你想想你是怎麼對無的？你現在問我他好不好，什麼病，不覺得虛偽麼？"顧大人被李若連珠炮式的發問說得啞口無言，結結："無……無是自己要走的！"李若重重一哼："你倒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自己心里清楚！"顧大人不了李若的尖牙利，嘆了口氣，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然后聽腳步聲漸漸朝門口走來，我趕閃隔壁房間，就看見顧大人臉鐵青地朝電梯方向走去。

等顧大人走后，我緩步走進業務部，就見李若長發隨意披在肩頭，致的小耳上一簾耳墜正閃著淡淡清。我輕輕走到后，心中陡然有些疚，我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近距離看著了，我把視線轉移到正在寫著字的紙上，趁著燈，我看到了幾行字：斷橋殘雨，獨自愁，任憑蓑去。一夜青轉華發，不堪離別苦。惱無，柳絮舞……我眼中紅了，寫的正是當初我因與譚奇偉在一起而慪氣之作。此時風過窗戶吹了進來，帶起一寒意，吹起了秀發，也吹迷了我的雙眼，李若手上的筆正寫道：傳尺素，歌慢詞，愿卿明年，侯門朱戶。這不正是對下午王伯父給我條件的一種諷刺麼？我真會像詞中所述離開李若，進侯門過著奢華的生活麼？

此刻，我很想上前將李若擁在懷里，然后溫地向訴說著我有多麼。陡然，窗戶外又刮來一陣狂風，雨水灑落在李若桌臺上，李若一聲驚呼，怒目看著已經被雨水淋得模糊的紙，看樣子好是惱怒。我聲道："不要，我幫你重新寫一遍，好嗎？"

李若聞言，手中的水筆悄然掉落，只見緩緩轉過頭，仰起臉，夜風吹起的秀發拂散在羊脂般皮的臉上，流出些許激與歡喜，但隨即又閉雙眼，似乎不敢相信我就這麼突然出現在眼前。在我眼中，面前的李若像朵空谷幽蘭，這種覺比以往要強烈千萬倍，而就我像浪跡天涯的浪子，在經過多磨難后，才回到這個安靜小谷，重新觀賞與呵護著眼前的這朵幽蘭。如果時間可以靜止，我希這一刻可以持續至永恒。如果空間可以凝固，我希這房間可以化為琥珀。

兩人的眼神像在幾個回中織著，彼此眼中的景象在速中流逝，除卻那些，只剩眼前的人。忽然，我發現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到邊的話像被什麼卡住了，過對面窗戶的玻璃，我可以看見自己微白的兩鬢，松散凌至肩的長發，已是淚閃爍，比離開公司那陣子的我要蒼老許多。李若深吸了口氣，莞然一笑，嗔道："你嚇死我啦，你怎麼會突然跑到這里來啊？"

眼前的李若如刀削般曲線的香肩，像在告訴我，是多麼的弱無依，讓人憐不已。一陣天旋地轉，我發現我已將擁懷中，這種覺仿佛像流星穿過浩瀚宇宙，終將兩顆徘徊在靈魂之外的心靈撞擊在一起。我著微熱的溫，聞著耳后的發香，嘶聲道："其實，我是我著你的。"

李若的臉枕著我的肩頭，對我的瘋狂舉及真心告白一點都不覺驚訝，但又沒推開我，而是平靜地說："你不是一直著馨雯嗎？為什麼今天突然開口對我說呢？"聞言我并沒有到張，因為懷中李若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抖連連，剛剛那些鎮靜的樣子只是強裝出來而已。我深道："你知道我們這是第幾次擁抱了？"李若問："不知道，有很多次麼？"我溫地說："傻瓜，這已是第三次了。"李若驚訝不已："你還記得呀！"我失笑："因為前兩次你都哭了嘛。"李若哼了哼："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我啼笑皆非，明明跟告白了，還非得跟你較真，反而沒有告白的時候，還言聽計從。我嘆道："知道今天我為什麼來找你麼？"李若語音開始有些了，不像之前的強作冷淡："為什麼？"我苦笑："因為我時間不多了，所以一定要再來見你一面。"

李若猛地從我懷中掙出，癡癡著我，淚水奪目而出，凄然道："你不會有事的，醫生告訴過我說你沒事的，你怎麼可以騙我啊！"我呆了呆，原來李若以為我有事，想到這里，我故作傷："為什麼當我醒悟過來后，現實卻如此殘忍呢？"李若終又重新撲我懷中，放聲大哭，拳雨點般落在我膛上。我暗忖這玩笑可開大了，都不知道如何解釋，想到這里，我用力摟著，輕聲道："你想打死我麼？"李若手上的作才漸漸停下，只剩下搐的泣聲，我嘀咕著："怎麼每次和你擁抱，我襯衫都了。"李若聞言一呆，我趕聲道："其實我沒事，你不要誤會了，我是有別的事告訴你。"

李若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真的沒事麼？"我用力點了點頭，李若梨花帶雨的臉才轉晴。那一瞬間，我心中涌起幸福的覺，能讓一個孩為你流淚，這可以證明的心思已系在你上，那還夫復何求呢？李若嗔道："你怎麼老嚇我？"我聳肩笑："回去幫把我襯衫洗了，你已是第三次呢。"李若沒有反駁，而是嫣然一笑，我心頭一，而眼神中也跟著出溫意。兩人就這樣直直著，外面的風毫沒有停止，吹得四周的紙張到飛舞，日燈也開始有些閃爍，沉醉在河的兩人卻充耳不聞。迷醉之間，我尋上李若的，吻了上去，此刻天地之間，只有兩顆心在風雨加的夜晚華麗撞。

我覺接下來要告訴的事，是對我與這段的，但又不能不說，無論是站在道義的立場，還是心的立場，我都有責任去面對馨雯，還包括王伯父、周桓、青苔、子蘆等等一干人的期。

我擁著李若，低頭輕聲道："若，跟你商量一件事。"李若唔了一聲，我又道："我明天要去上班了，是馨雯爸爸的公司。"

懷中的李若抖了抖，我輕拍的肩，微笑道："別擔心，我去那里上班也是有條件的，并不是因為馨雯的原因，但又與有關。"李若仰著頭，靜靜著我，純凈的眼眸出一疑慮。我低頭輕點了點的："馨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這事子蘆知道，周桓也知道，這幾個月以來所發生的事，幾乎都與有關，而到最后，能把病治好的也只有我了。"

李若忍不住道："你又不是醫生！"我嘆了口氣，沉聲把最近的事都講述了一遍，包括胖子的，周桓帶我去見青苔的事。李若聽完后，呆了半晌，好久才開口道："青苔會死麼？"

我把懷中的李若放開，把坐在椅子上，然后轉緩步走向窗前，手把窗戶關上。剛剛還凜冽的房間瞬間風平浪靜，似乎整個世界都沉默了。我用手指蘸了蘸雨水，在玻璃上迅速地畫了一個死字，回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和死沒兩樣了，就算讓馨雯見他，只會打擊更大。"我走到李若旁，單膝跪下，眼中出肅穆的神，輕聲道："讓我去把馨雯的心病解開好麼？"

李若的臉有些蒼白，雙抖著，出手掌輕著我微白的鬢角："解開后，你會回到我邊麼？"我失笑："傻瓜，當然回到你邊啊！"李若沉默了片刻，突然輕聲問："那個青苔真和你長得很像嗎？"

我手握住李若的手，在臉旁："嗯，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他。唉，他也蠻可憐的。"李若無聲地點了點頭，忽然呼："已經快十一點哩，該回去了。"

我壞笑道："還記得顧大人當初怎麼警告我們的麼？嘿嘿，說晚上男加班容易出事。"

李若嗔道："死相！"我長而起，欣然道："我們去吃夜宵，然后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