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雯迷離的眼神轉而清澈深邃道："你來找我，是不忍心見我這樣是嗎？"

我愣了愣，放開扶在肩上的手，退后一步："自從知道真相后，我就一直不忍心見你這樣。我眼中的馨雯不是這樣的！"馨雯見我后退，也跟著走前一步，笑問："那你覺得是怎樣的呢？"我見兩人又恢復剛剛的親距離，苦笑："自然是開開心心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樣。"

馨雯盈盈淺笑："開開心心是否指那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時呢？"我暗道不妙，這樣回答下去，很有可能又被拉進影子的份中去，干笑幾聲："開心有多種，不與我在一起，還可以和子蘆啊、周桓啊！"

馨雯臉容轉冷："你好像有點怕我了？是否覺得我神智不清，不敢和我相？"我搖頭："如果怕了，就不會來找你了。"馨雯冷冷道："聽說你來我家的公司上班了。依我爸爸的格，一定是給你什麼好了，你才會來找我，對嗎？"

我極力掩飾自己的慌張，心忖這是誰走的消息，這麼快就知道了，害我被加以指責。

馨雯見我沒有說話，幽幽道："什麼時候連你都變了，夜被世俗的名利，難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些嗎？你不用管我了，還是去找回你的李若吧。"我很想解釋什麼，終是被馨雯這通話給問得無可逃，但回想自己從認識馨雯以來，也確實用心過，要不是發現自己是影子后，也不會狼狽黯然地回到李若旁。

馨雯輕嘆了口氣，轉過子，尋著階梯往下走去，我忽然覺得有種莫名的委屈涌上心頭，不住大聲道："我變了嗎？你知道是誰變了嗎？"

馨雯停住腳步，風的帶伴著長發在風中飄揚，站在墓群之間，說不出的失意與凄涼。

我轉過，堵在心口好久的話傾瀉而出："我曾經多麼你！你也沒嫌棄我份卑微，也非常珍惜我們這段邂逅，更是一直給勇氣讓我去守護著你。這一切看來，我沒有理由離開你。但又是誰與我相吻的同時，腦子里卻想的是另外一個人？又是誰把我當影子般的替代？是你！你又可曾知道，我辭掉工作又是為了誰，是為了你！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把你從青苔的回憶中拯救出來，但是你給了我機會麼？本沒有！你只會忽喜忽悲地把我與青苔換代替！今天站在青苔墓碑前，你倒指責我的薄，我捫心自問，我有真的過你，但你有嗎？"

話音在整個墓地悠遠回轉，一只停在旁邊的老"呀"的一聲飛了起來，配合著回音顯得異常凄涼抑。兩人各自站在階梯的上下兩端，背相向，像兩塊石雕般靜靜佇立，溫暖的打在上，毫掩飾不住心而出的寒意。

肅穆的墓地帶著死一般的沉靜，兩人都沒有再邁出一步，說完剛才的那些話，我陡然明白自己的心深還是殘留著對馨雯的怨恨。這并非意味著我對李若的背叛，而是這種過的滋味，像溪水流過山石，不管是瞬間過，還是日久天長地侵蝕，終究會在石上留下痕跡。人是個奇怪的，而更是個奇妙的事。無論哪個男，在多年后回想起自己的初人時，心頭總是帶著淡淡苦與酸楚。就像今天我見到馨雯，深藏在心底的怨恨才會沖口而出。

忽然一聲悶哼傳來，將這沉靜敲碎，打在兩人心頭，如暮靄山鐘般響亮，兩人同時渾一。

我轉頭去，只見子蘆沉著臉，也捧著一束白鮮花站在小路盡頭，可惜花瓣已被山風刮去不，看樣子站了很長時間，那些我和馨雯的對白也許都聽到了。

我朝子蘆微微點了點頭，只見他眼中神五味摻雜，也許是恨我對馨雯的薄，又惱馨雯終究在我與青苔間徘徊，而對他卻不予青睞。

馨雯了領，又繼續下著階梯，朝著小路出口走去。經過子蘆旁時，子蘆關切地說："馨雯，你……"

馨雯毫沒有停住的意愿，而是迅速消失在路的盡頭。

我涌起一個奇怪的覺，就是馨雯再不會來墓地了，我暗自篤定著這個想法。

子蘆默默地從小路走上階梯，來到青苔的墓碑前，俯輕輕放下鮮花，然后站到我旁，并肩俯視著面前的群墓，輕聲問："你跟李若在一塊了麼？"

我著隨風在地上翻滾的花瓣，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子蘆苦笑幾聲："為什麼要放棄馨雯？"

我笑道："你不是一直警告我不要馨雯了嗎？我這樣反而可以全你。"子蘆重重嘆了口氣，頹然地坐在臺階之上，一點不顧忌自己的華服與臟污的地面接，然后掏出煙點上，吁出一口煙圈，又被風吹散開來。

只聽他沉聲道："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這種局面只有你能解開，但我不希解開后，馨雯的結局是傷的。"

我沒好氣："你覺得有傷嗎？還是說讓李若到傷害？"頓了頓，我喃喃道："其實我又何嘗希馨雯傷呢？但我也不忍心李若傷，如果可以的話，我希這一切讓我一人承擔。"

子蘆沒有說話，我繼續說："你既然喜歡馨雯，就應當由你而出，而不是把我推到前頭，這樣對我不公平，對你自己也不公平。"

子蘆痛苦道："為什麼我付出那麼多，卻一點都沒有覺？你知道麼，這種苦的味道像毒藥一樣，慢慢侵蝕著你的力，乃至靈魂。從以前上青苔開始，直到前陣子與你相伴，我都默默呵護著，不開心的時候，我才會跳出來哄開心，開心的時候，我只會遠遠著，只想讓明白的我心思，心中總是期盼能垂青于我，但到最后，連一個憐惜的眼神都不肯給我。哈哈！"子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放聲大笑著，遠的那只老又展翅飛離這無比冷清肅殺的墓地。

我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這時候誰都幫不了他，也許還有一個人可以幫他，那就是蘇沁，惟有苦之人才能明白彼此的痛苦心。想到這里，我掏出手機給蘇沁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然后直接將手機對著正悲憤長笑的子蘆，也許蘇沁聽到后，會明白一些什麼，至于該怎麼做，我沒有必要去知道。

子蘆笑了大概有半分鐘，漸漸聲音消落，抬頭看他，竟是淚流滿面，他看也不看我，踉蹌地朝墓地出口走去。電話里，蘇沁沒有說話，我輕聲問："聽到了麼？"依稀間，我聽到了短促的泣聲。

走在殘籠罩下的長街，四周的店鋪早已打烊。旁的路燈也悄然亮了起來，我涌起一倦意，心忖這一切都結束了麼？馨雯的心結打開了麼？我也可以安心上班，然后與李若在一塊了麼？蘇沁最終是選擇了胖子，還是繼續苦著子蘆？青苔會死麼？如水般的疑問依然在心頭咆哮。

在站臺等了片刻，便登上那輛破舊的公車，車上除了司機再沒有別人。我隨便找了靠窗的位置，著窗外的風景。車在盤山公路上慢慢開著，遠城市的萬家燈火閃爍，心中一片寧靜，那些水般的問題也一個接一個在心頭倒塌。我不是神，我改變不了這個局，唯一能做的就是順利地配合這個局開展下去。想著想著，忽然有種奇妙的覺，著漆黑的夜空下猶如繁星點點的城市燈火，聽著偶爾山間的鳥鳴，嗅著空氣，心里一片祥和平靜，思緒像離了這個世界，進了無為清凈的空間，所有的如封閉了般，像是一種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