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崇遠回到申市念大學的時候, 這里已有發展國際大都市的趨勢。
他考上研究生, 發小姚四平畢業,前來謀工作, 無存款, 他好心收留。于是, 他們開始同住一個屋檐下。
顧崇遠父親有兩套房子用來收租,近年房價飛漲,租金可觀,足夠一家人舒服度日, 打算將經營多年的鐘表店關門大吉。
大概是出于不忍心,顧崇遠決定‘繼承’缽,鐘表店移至寫字樓, 變工作室。
平日有人來修表,一般是來鑒定珠寶,工作室回收,再進行出售。有且僅有的助手,是他的學妹羅小倩,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
早上七點鐘左右,顧崇遠照常作息醒來, 聽到聲響,拉開窗簾, 正在下雨, 嗒嗒嗒地撲著窗戶玻璃。
走出臥室,看見姚四平四仰八叉在沙發上, 電腦包躺在地,皺的西服外套蓋在上。
一碗吃剩下的方便面湯,來不及清理,大喇喇放在桌上。顧崇遠把碗筷收起來,只扔進洗碗池。誰吃的誰洗。
廚房傳來的靜,將姚四平吵醒,他坐起來,撓撓松獅犬般的頭發,打一個大哈欠。
然后,他去刷牙洗臉,再出來做自己的早飯。
姚四平喜歡把阿華田和好立克混在一起,熱牛沖泡,這個作兒鴛鴦。怪孩子氣的。
顧崇遠沒資格笑他,因為自己也只買同一種碳酸飲料,但通常是喝幾口,就放進冰箱,等到再想起來,飲料沒有氣了。
八年間,這個飲料的包裝更換過三次。
顧崇遠一度認為自己是習慣了買飲料,早已忘記的模樣。
直到有一日,他收到一條短信:你好,請問你們店里修表嗎?
顧崇遠有些不悅,是誰把他的手機號碼,給陌生人。
他猶豫一下,回:是。
對方:太好了,后天下午我可以過去嗎?
他回:可以,怎麼稱呼?
對方:我姓卓。
顧崇遠有一刻出神。
卓,只有豎橫,沒有撇捺的筆畫。他寫過無數次,在中學課堂上,用沒有墨水的筆,后面還有兩個字,合一個人的名字。
當躍然在紙上,才可以看見。
而在一個雨天,走進他的工作室,往日的記憶涌來,他極好地藏起緒變化。
“卓小姐?”
回答,“是。”
是,的長相沒有太多改變,但是收起了小男孩的氣息。
曾經的率,使得爬到他學校的欄桿上。他從來沒見過有人笑得那麼自然,那麼好看,一陣陣風,吹鼓的藍校服襯衫。
又在某一個放學的傍晚,不知從哪里出現,塞給他一罐碳酸飲料,掉頭跑走。
一般碳酸飲料是放在冰柜里,顯然握了好久,都有一點溫熱。
這些事,如今全然不記得,他不可能不失落。
顧崇遠經常在夜晚開車兜風,那天,遠遠地見一位老人坐在路旁賣盆栽植,他把車子停下。
他挑中一盆四季海棠,馬上要開花了。
他找出三百元現金,遞過去。
老人推拒,“多了,多了。”
他堅持,“沒事,您早點回家。”
過了幾日,卓楚悅忽然打來電話,說,“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顧崇遠聽著電話,轉過頭,發現工作間的窗臺上,深綠的海棠葉之間,居然冒出一朵白的小花來。
后來,花開得健康,一朵一朵跳出來,潔白,也仰賴羅小倩積極地澆水,說著,“很見到白的海棠。”
顧崇遠正清潔著手表零件。
羅小倩放下水壺,沒有勇氣轉面向他,說,“學長,周末你有時間嗎?我有兩張響樂演奏會的門票。”
“你可以和姚四平商量,他周末不用加班。”
“他聽得懂嗎!”可算是借這勁兒轉過來。
“我沒有時間。”
“你有多忙,半天的時間,不出來?”
“小倩……”他回頭,看著,“你值得一個能夠全心全意待你的人。”
羅小倩神慌張,強裝鎮靜,干笑著說,“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麼,想給我介紹男人?不要瞎費功夫,像我爸媽似的……六點多了,也沒人來,我下班了。”
推門出去,把辦公桌胡收拾一通,匆匆離開。
難得姚四平早下班,來到他們的工作室,應該是與羅小倩打到照面,一頭霧水地走進來,“怎麼……你說什麼了?”
顧崇遠沉默,輕輕一嘆。
第二日,羅小倩如常來上班,只是意志消沉,不言不語。
坐到下午,外賣員送餐上門。
羅小倩奇怪地說,“我們沒有點外賣……”
“我點的——”顧崇遠從工作間出來,對說,“請你吃。”
是下午茶和點心。
顧崇遠在的辦公桌前坐下,兩個人面對著坐。
羅小倩終于松,“學長,你和楚悅是中學認識的,至今有七、八年了?”
“是啊,八年了。”他解開餐點的包裝袋。
“但一開始,都不記得你,證明你們以前不太,你也不了解,可能種種的好,只是你的想象,得不到的東西,大腦會自進行化,而且人是會長的,過去和現在,中間八年,可以判若兩人。”
“是啊。”
太敷衍了。羅小倩拉下臉來,盯住他。
他無奈地嘆一口氣,坦誠說,“可我……也想要了解現在的。”
羅小倩低頭吃點心,半響過去,才說,“快點告訴,只要沒有上男朋友,不,只要沒有結婚,你還有機會。”
他笑,“你和姚四平都清楚我的想法,難道覺不到?年人對待,應該保留一點理智,最重要的底線是,不要讓人困擾。”
羅小倩頭埋得更低了,突然哭出來,“他們說你很高冷,可是我覺得,一點也不,你是一個特別好,特別溫的人。”
顧崇遠笑著給紙巾。
有時候,他羨慕羅小倩,可以強烈地哭笑,宣泄緒。
大多數時間,他是平靜的按部就班,就像鐘表一樣,不會了節奏。
這一次懇談之后,羅小倩一掃不愉快,下班照樣蹭他的車回家,著手向心儀的公司投遞簡歷,已然恢復活力。
是一個堅強可的孩子。
收到卓楚悅的喜帖,是深冬的早上,前天問過他的門牌,因此不到意外,同樣邀請了羅小倩和姚四平。
日子定在周末,他們不用向公司請假,只需打包行李前往機場,飛機落地有人接待,一路無憂,住酒店套房。
姚四平大敞大開坐進沙發,“值!”
羅小倩嫌棄地搖頭,“真沒見過世面。”
喜宴擺在建筑歷史悠久的奢華飯店,一到宴廳,未進大門,隨可見穿黑西裝,人高馬大的保鏢,確認過份,才允許進,不收禮金。
他們都去過幾次婚禮,新娘子要麼層層白紗,手捧鮮花,要麼一襲工制作的褂,而卓楚悅穿著深紅的旗袍,純白皮草披肩,面容皎潔,眼睛明亮,盤起的頭發上,夾著一只金的蝴蝶。
俗人這麼打扮更俗,這麼打扮是俗。
沒人提出這樣不好太隨,極了。
第一次見到梁明軒其人,不提羅小倩的驚羨,連姚四平也悄悄嘀咕,竟然不是大鼻子小眼睛,中年富豪的標準模樣,他風度翩翩,英俊拔。
顧崇遠想到了,卓楚悅喝醉的那一晚,非常認真地說,“你很像他。”
“像誰?”
“……梁明軒。”
此刻,才明白說的,一定不是容貌的相像。
當時如果知道,他會回答——
不,我不像他,我像你。
顧崇遠像一樣,有一個始終放不下的人,卻沒有的好運氣。
婚禮沒有任何環節,他們只要坐下來,用酒店大廚心烹調的佳肴。期間,卓楚悅過來敬酒,說,“今晚是我唯一能夠多喝點酒的機會了。”
喜宴散了,他們打道回酒店。
姚四平和小倩鉆進車后座,剛剛開出停車地點,就怪聲怪,“哇哇哇——”
原來,是他們拆開了從喜宴帶走的伴手禮,一部最新款的手機,一瓶名牌香水,一盒巧克力。
車子行駛在路上,一顆白霜,降落在擋風玻璃上,然后越來越多地落下。
姚四平說,“老天,下雪了?”
羅小倩興地喊,“初雪啊——”
顧崇遠只是笑一笑。
有一些的結束,也許是時間的錯,選擇的錯,命運的錯,絕不是我們的錯。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就到這里算是結束了,暫時沒有想到要寫的,準備開始修正文。
謝謝大家的支持。
                                [1] 被迫學游泳的那個夏天,談聽瑟見到了父親為她找來的“老師”。 “你就是小瑟?” 聞名商界、閱歷深沉的男人此時渾身濕漉漉的,目光像幽然池水,令她目眩神迷。 他給她高壓生活中片刻喘.息的自由,給了她人生中缺失的在意與關愛,那場芭蕾匯演的觀眾席里他是唯一為她而來的人。 談聽瑟的木偶式人生中忽然燃起叛逆的勇氣,她青澀地學著引誘,故意換下保守泳衣穿上比基尼出現在他面前。 終于那次酒后,他們有了一晚。 “你父親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他站在床邊,明明笑著,目光卻冷靜而陌生,“我有未婚妻,你現在準備扮演什麼角色?” 這個男人從不是什麼慈善家,利益至上的商人骨子里是冷血,為了一份人情,對她的好只是冷眼旁觀的偽裝。 [2] 一句氣話而已,陸聞別以為沒必要解釋,直到得知她遭遇了游輪事故,失蹤后生死未卜。 幾年后一支水下芭蕾的視頻爆紅,陸聞別和無數人一起看著大廈LED屏將這支視頻循環播放。 視頻里的舞者,正是令他執念了兩年多、又死而復生的人。 她與嚴家少爺在宴會上言辭親昵,面對他時卻冷冷道:“陸聞別,我們別再見了。” 陸聞別以為自己能做到再也不見。 然而談聽瑟落水的那一刻,他想也不想就跟著跳下去將她救起。 原本光鮮倨傲的男人渾身濕透地半跪在她身側,眼眶被種種情緒染紅。 “你和他什麼關系?” 她微笑,“玩玩而已。” “玩?”他手指顫抖,“我陪你玩。” “抱歉,陸先生。”她濕漉漉的腳踩在他胸口上,將他推開,“我對你這種老男人沒興趣。” 夏日滾燙,她曾沉浮在他懷中。 原來他這些年的人生,還不如她掀起的一小朵浪花有滋味。 【男主說的氣話,沒未婚妻|年齡差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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