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生老師今天上午有事請假了，第二節 課上語文，之后會補上。”

班里一陣嘈雜。

幾秒之后，學生們不約而同地將目投向商彥。

商彥正在給蘇邈邈分析最后一道化學大題，聞言筆尖一停，他皺起了眉。

——

事實證明，語文老師并沒有辜負學生們的“期待”。

從第二節 課上課開始，林正的目就時有時無地投向商彥的方向，其中不乏恨鐵不鋼的怒意。

等終于忍到了下課，林正一拍手里教案，下了講臺直站到商彥桌旁。

單獨一張語文試卷被兇狠地拍到了商彥面前——

鮮紅的“89”分躺在卷面正中，十分刺眼。

林正氣極反笑——

“商彥，你真是可以啊！數學144，英語136，化生三科滿分——唯獨語文！你能給我考個不及格，還就差一分！你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林正了一口氣，直卷面：

“再看你的現代文課外閱讀，題面問你怎樣看待這段景描寫在文中的作用，你答的什麼，啊？？——你竟然給我寫了個‘沒看法’——你是不是要造反啊你商彥！”

林正暴跳如雷，而商彥低垂著眼，清雋的側上看不出半點緒，只一語不發地坐在那兒。

林正更氣得要背過去似的。

他抖著手指商彥，“行，行，你行啊商彥——干脆這樣，以后我的語文課，你都不要來上了好不好啊！？”

“……”

商彥昨晚本就為培訓組的Python算法熬到半夜，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煩躁的時候太都跟著突突地跳。

被林正大嗓門對著吵了兩分鐘，他眼底的戾氣終于不住，躥了上來。

聽完林正這一句，商彥別開眼，冷冷地嗤笑了聲。

轉回臉，他右手一推桌子，站起——

“求之……”

“不得”兩字沒來得及出口，他的左手突然被陌生的挽住了。

——

孩兒纖細地指尖有些涼，帶著不安的微栗攥住他手掌前側。

商彥一怔，下意識地轉垂眸了回去。

蘇邈邈祈求地看了他一眼，瞳仁烏黑漉，朝他小幅度地搖頭。

商彥近乎本能地收了五指，反攥了孩兒的。

蘇邈邈被他得發疼，但只能裝作無事，不安地看向仍是怒態的語文老師。

“林老師，我之前沒有幫商彥輔導語文，是我的錯……我跟您保證，期末考試前，一定讓商彥的語文績提高到全班平均分以上。”

“……”

林正死死擰著眉頭，膛還氣得一直起伏。

——

如果是換個人說這話，他早就不搭理了，然而蘇邈邈現在就是一班里他的“得意門生”，從第一次見面就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這次期中考試，蘇邈邈的語文單科績更是在年級里都排名前三。

對著這樣一個漂亮聽話又績好的小姑娘，林正有火也撒不出來。

他只能憋了口氣，沉著聲問：“你這是給我立軍令狀呢？”

蘇邈邈點頭，“嗯。”

“……行。”

林正氣呼呼地剜了商彥一眼。

“那看在你同桌的面子上，我就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這學期期末考試，你要是還給我考這麼個績，以后我的語文課你都別上了！”

說完，林正帶著未消的余怒，甩手走了。

林正一離開，蘇邈邈立刻松下那口氣，同時用手輕輕按心口。

——

被林正方才發怒的模樣嚇到，再加上立軍令狀的張，心臟都快從嗓子口里跳出來了。

孩兒力似的，坐回了椅子里。

剛想放下手，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還在旁男生的手里攥著。

那人一張俊臉微繃，冷白清俊，又面無表。

蘇邈邈心里微惱，仰起臉。

“師父，你攥疼我了。”

“……”

商彥回神。

他有些憾而緩慢地松開手，著孩兒的指尖拂過掌心，留下薄薄一層麻的。

“立那樣的軍令狀，如果做不到，那你準備怎麼辦？”

蘇邈邈停下手里作，認真地思考兩秒，然后拿起桌上的本子，指著上面自己的績看向商彥——

“我能為師父做到，師父不能為我做到麼？”

商彥怔住。

不知過了幾秒，他眼簾一，驀地低聲笑起來。

蘇邈邈仍著他。

執著地等一個答案。

商彥被孩兒那樣的目看得不住，撇開臉，輕咳了聲。

“……能。”

他能為做的，已經準備要為做的，又豈止是這一點。

蘇邈邈面上出一點的笑意。

抱起自己之前收拾好的語文課本和筆記，站起——

“那我們走吧。”

商彥：“？”

蘇邈邈歪了下頭，聲笑：

“圖書館，下節課自習，我給你輔導語文。”

一周前，在同樣的自習課前說過差不多的話，只不過科目換了化生的商彥：“……”

天道好回。

你看饒過誰。

期中考試之后，圖書館的自習區里，就更是人跡罕見了。

商彥和蘇邈邈一起到了二樓，在空的自習區里隨便找了張位置。

兩人剛準備坐下來，蘇邈邈的手機就在口袋里發出震的響聲。

蘇邈邈將懷里的課本和筆記一并塞給商彥，低聲說：“你先看一會兒課文和我在旁邊寫的注釋筆記，我接完電話就回來。”

說著，孩兒拿起手機快步走向長廊。

商彥頓眸。

有點不耐地瞥了一眼課本上的《語文》兩個字，男生單手撐著額頭，百無聊賴地將書拿起來，隨手“嘩啦啦”地翻過一遍。

借著這落頁的風力，一張白紙突然從書頁里飛出半張角。

商彥作一停。

他垂下手，不聲地出了那張紙。

上面筆跡雋秀有力，麻麻地寫了一張，全是關于跌打損傷的“注意事項”。

到了末尾，還簽了一個漂亮的名字。

“褚、銘。”

商彥微瞇起眼，低沉緩緩地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