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雖說是剛過大婚,可各大臣卻不會給沈緒休息的時間,反而像故意較勁兒似的,今兒個送來的折子比往日還多上一倍。
是以,沈緒與芮毓在寧圣宮門外分別,一個前往書房,一個前往坤寧宮。
芮毓坐在坤寧宮正殿上,喝著常嬤嬤泡的碧螺春,里一陣茶香味兒蔓延開來。
常嬤嬤樂呵呵問:“娘娘如今貴為皇后,可覺得與往日有哪里不同?”
芮毓點頭:“有。”
想了想:“子好看,屋子也大,吃的也好。”
芮毓自己說著還點了點頭:“大家都好。”
常嬤嬤哭笑不得,問的可不是這個:“老奴說的是,子,姑娘子可與昨日有何不同?”
芮毓一頓,一本正經道:“有,昨日累。”
常嬤嬤疑的揚了揚眉,不應該是今日更累?
莫不是娘娘質與常人不同?
常嬤嬤也沒深想,如今剛搬來坤寧宮正是事多的時候,便忙著出去管理翊坤宮剛撥的新人。
凝香趁常嬤嬤走了,小聲問:“皇上還生娘娘氣嗎?”
芮毓眉頭微擰,怎麼是生的氣,不是呀,這幾日很乖的。
不過芮毓還是答:“哄好了。”
他收下了花,應該是不生氣了吧。
巧閱剛去昭宮,把原本芮毓落在昭宮的東西都拾掇一下,書本冊子也搬回了翊坤宮。
芮毓撐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看到被夾在中間的那本天/香/圖冊,驀地怔住。
凝香就看到娘娘的臉忽然煞白,以為哪里不舒服,著急忙慌道:“娘娘怎麼了?”
芮毓像是犯了大錯似的,手足無措,有氣無力道:“我昨晚睡著了。”
凝香啊了聲,睡著了啊,睡著好啊,昨兒個都累了一天,不睡是要作甚?
芮毓咬咬牙,茫然的抬頭看凝香:“睡著,然后沒行房事。”
“什麼?”凝香驚訝得差點咬掉舌頭,房事二字,從里順溜的講出來,凝香險些以為自己聽岔了。
凝香紅了臉,磕磕道:“所以娘娘昨晚還沒、還沒行夫妻之禮?”
凝香的面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一口氣哽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恍然大悟,難怪皇上…
芮毓揪著帕子,有些張,高嬤嬤說,只有行過房事才算真的夫妻,那現在還不算親,昨日折騰的那麼累,竟然沒有親?
芮毓有些喪氣,不想再一次親了,這可如何是好。
凝香看這麼張,不由寬道:“其、其實,補上就、就好了,無礙,無礙的。”
凝香說完,一張臉紅了個徹底。
芮毓鼓著臉:“補不上,只能親那晚才可以同床睡的,你以后就懂了。”
芮毓說著,便想以后凝香嫁人了,也高嬤嬤去給講課。
“啊?”凝香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不是這樣的吧?
明明知道夫妻同床是天經地義,何況,若是一生只同一次床,怎麼懷上子嗣呢,凝香的想。
可看芮毓這麼一本正經、這麼嚴肅的說話,凝香竟信了。
凝香行尸走似的端著茶盤去后廚,途徑院子,常嬤嬤正在教訓不懂事的宮,凝香等訓好人了,一頭霧水問:“嬤嬤,這夫妻之禮,只能親當晚行,以后就、就不行了麼?”
常嬤嬤愣了一下,老臉竟也紅了:“姑娘家家的,問的什麼話!”
凝香抿了抿,張了口又不知如何言語,只好如行尸走般離開了。
——
用過午膳后,巧閱陪著芮毓去花園,噢,現在是菜園了。
剛栽下的菜竟然已經冒尖兒了,巧閱真有些驚奇,可從未見過這麼一大片田。
“娘娘在瞧什麼呢?”巧閱看芮毓那雙眼睛都快到土里了。
“唔。”了指頭:“種土豆,皇上喜歡吃土豆。”
“啊?”巧閱揚眉,原先怎麼沒聽說皇上喜歡吃土豆的。
芮毓卻重重點了下頭,之前在山上時,男人過竹窗的眼神,還記得。
他特別想吃。
“日子還且長著,皇兄畢竟是男人,能寵一時,還能寵一輩子?”
忽的,長亭下有細細碎碎的人聲傳來,聲音忽小忽大,聽不真切。
巧閱愣了一下,眉目冷了下來,扶著芮毓就說:“娘娘,回宮吧,這天還涼著,可別凍壞了。”
芮毓往方才有人聲的地方看,就見拐角有一影子,晃晃的。
“你這麼說不對,就算只得寵一時,那也已經是皇后了,若是得所助,日后說不定也能尋個好駙馬。”
另外一人停了停,語氣下來:“我就是看不慣,嘉那麼勁兒的人都因為摔了個大跟斗,看著便不是什麼善茬。”
“我瞧你就是嫉妒皇后娘娘長的吧。”孩兒說著低低笑了聲。
“你胡說什麼,我才不嫉妒呢,禍國殃民,有什麼好嫉妒的!”
巧閱越聽臉越黑,聽這二人說話,言語里便能知曉應當是兩位公主。
時不時打量一眼芮毓,卻見面溫和,毫沒有到影響。
芮毓回過子,正好一陣冷風吹來,捂披肩:“走吧。”
上輿時,芮毓還問:“今日有湯喝麼?”
巧閱笑了一下,們娘娘就是心大,一點都不跟那些碎的人計較。
語氣也下來:“有的,娘娘想喝什麼沒有。”
芮毓點點頭,又囑咐:“分一半給皇上,送過去。”
想了想又說:“要熱的。”
巧閱應聲說是,臉愉悅的隨著輿走。管旁人怎麼說,們自己知道皇上皇后和和的就好,什麼一時新鮮的,瞧皇上對們娘娘的好,幾輩子都不會膩。
大楚幾任皇帝,可都沒有們皇上對娘娘這般深的,空置六宮的誼,又豈是說沒就沒的?
那些人,就是嫉妒,見不得人好罷了。
沒多久,書房里就多了一碗紅豆湯。
沈緒瞧著那冒著熱氣的湯,彎了彎角,還算是沒白養,有些良心了。
不過,他很快就將目從湯碗中移開,目懶懶的看著階下:“聽清了誰說的?”
巧閱擰眉一頓,聲音是聽見了,可人沒看到,這麼空口無憑,也怕弄巧拙。
“奴婢聽著,像是兩個公主,可奴婢沒看清人……”
其實心里是有主意的,那二人聽聲音就像五公主和六公主。
沈緒淡淡的叩了兩下桌案:“皇后今日都做了什麼?”
巧閱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一一道來,直到說到那土豆的事兒,才看到皇上笑了一下,巧閱的心也隨之變好。
沈緒笑完之后又斂了神,小姑娘若是能在別的地方多下功夫該有多好。
巧閱走前,還有一事憋在心里不知當講不當講,又怕講了惹皇上不快。
興許這事兒本沒什麼,一說,勾出點什麼就不好說了……
可一腳剛踏出門檻,又了進來。
巧閱抿著,猶猶豫豫道:“皇上,奴婢來書房的路上瞧見元姑娘了。”
說元姑娘這三字時,巧閱頓了一下,有些后怕。
作為一個奴婢去管主子的私事,實在是逾矩了。
不過悄悄抬眸看皇上,并未見惱怒之,一顆心放下呼出一口氣,當即退下。
皇上應當是,忘懷了吧。
沈緒目幽暗的盯著閉的木門瞧,嗤笑一聲,將紅豆湯一飲而盡。
竇氏派人去打聽竇齊鳴到底犯了什麼事,也三番兩次來他這兒探口風,什麼結果都沒得到,這就又打起了別的主意?
若不是巧閱提起,元梧這人,他都險些記不起來了。
元梧……
沈緒勾了勾角,頗覺好笑。當初若不是竇氏下料太猛,他那個父皇也不至于忽然臥病在床。
要不然你宮里指不定多個元太妃,他還多個皇弟皇妹的。
——
夜里,芮毓時不時一眼門外。
轉頭問:“皇上不來麼?”
常嬤嬤也扭頭去看了眼門外,皺著了眉頭,隨即又送來:“肯定來的,娘娘若是等不了就先睡下吧。”
其實要是平日常嬤嬤鐵定不會擔憂,但前面巧閱告訴,浣局的元梧出來了,便有些愁眉不展。
這皇上與元梧的事兒,當年可是合宮上下都知曉。
若是皇上當真放不下,要收了元梧,們娘娘會不會吃虧還真不好說。
常嬤嬤是老一輩的人,最會看面相。那個元姑娘,看著實在不是什麼善茬,弱弱的心里卻一子勁兒,讓人看著難。
芮毓手上抱著手爐,打了個呵欠,徑直朝外房的床榻走去。
常嬤嬤跟在后面:“娘娘怎麼不去里屋睡?”
芮毓掀開被褥,將手爐塞進去,然后又爬上床趴著:“暖暖床。”
說罷,便翻了個,進被褥里,
常嬤嬤張了張口,心里正煩憂著,是以也沒心思管別的,心想娘娘睡這張床就讓睡吧。
輕手輕腳踏出去,還沒來得及關上寢殿的門,就看到沈緒正往這里走。常嬤嬤面一喜:“皇上來了,娘娘剛睡下。”
沈緒點點頭。
他路過外房時腳步一頓,遲疑的走到床榻旁。
外房只留了兩盞燈,線昏暗,但約約能看到一團被褥鼓起來,小姑娘整個人進被褥里。
沈緒掀開一角,芮毓立即將頭出來,小兒悶在被褥里:“皇上來啦。”
沈緒被的心下一,低低應了一聲:“怎麼不去里面睡。”
芮毓這才窸窸窣窣從床上爬起來,了被褥,怕里頭涼了:“給你暖床,你睡吧,不冷。”
說著,抱著手爐爬出來。正是倒春寒的時節,一陣冷風吹過來,冷的芮毓脖子一,倒一口氣。
沈緒目落在著的小腳上,彎腰將人抱起來,稍稍想了會兒,還是毅然決然走向里屋。
床榻是冷的,被褥也是冷的,芮毓被放在上面,下一涼,了。
以為沈緒要走了,可他沒有,便一直站在那看。
芮毓仰著腦袋催促道:“你不去睡嗎,還熱著呢。”
說著,芮毓就要把帷幔放下來。
驀地,手被一把捉住,帷幔的一邊被扯下來,遮住芮毓大半個子。
沈緒就那麼垂眸看,半響才說:“我要睡這張床。”
小姑娘驚訝得挑眉一頓,然后恍然大悟:“可是外面熱的,里面冷的。”
言下之意,床我都替你暖好了,你怎麼不睡。
沈緒笑笑:“兩個人一起,不就熱乎了?”
芮毓抬眸眨了兩下眼睛,復又扭頭就看本就不大的床榻,坤寧宮的床,不比乾宮大。
兩個人睡的話,太了……
芮毓搖頭,皺了皺眉:“我不想,著睡不舒服。”
沈緒已經坐下了,半個子都進了帷幔:“舒服的,還沒睡你怎麼知道不舒服?”
芮毓一噎,別別扭扭說:“不好,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推了一把沈緒,催他道:“皇上去吧。”
可男人屹立不,反而將的手握在掌心。
沈緒蹙了蹙眉,小姑娘似乎打心里抗拒同床,像是在堅守的最后一道防線。
他角微抿:“可知道以相許的意思?”
芮毓一頓,遲疑的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就想到戲本子里的故事。
“救命,然后相許。”
沈緒對的回答算是滿意了絨絨的腦袋:“你在山里救過我,那是不是要對我以相許?”
芮毓一愣,不是已經嫁給他了?戲本子里就是這樣講的呀。
沈緒看清了心中所想,一步步哄著說:“所謂相許,便是阿毓要把所有東西都給我,可懂?”
芮毓驚詫的啊了聲,都給他,不就什麼都沒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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