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恒的臉立刻就變了, 群臣坐在下面,也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誰不知道肅王,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心儀裴家嫡長,眾人還以為裴家姑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了。
怡王聽到皇帝要把裴家賜給自己,不敢答應,嚇得在原地磕了個頭。他一磕完頭,腸子就悔青了。
這磕頭,可不就是謝恩的意思麼。
皇帝見怡王謝恩,出了今晚第一個有些真心的笑,他正要說話, 卻被趙啟恒刺來的眼神震懾住,心里忽然一沉。
那是極冷, 極鋒利的一個眼神, 藏著嗜的暴戾,一眼劃過, 仿佛皇帝不是他的生父親,而一件死。
“父皇。”
趙啟恒一開口,議論聲一瞬間就止住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連怡王都下意識抬頭去看自己這位太子兄長。
皇帝見狀, 袖的手恨恨握了握,卻因久病無力,沒有握型就松開了。
趙啟恒冷眼掃過眾人,在怡王上多停留了片刻, 才把視線對上皇帝。
“父皇病糊涂了。兒臣為太子,又為長兄,尊卑有別,長有序,理當讓兒臣先選太子妃才是。”
他說得理所當然,皇帝還來不及說什麼,又接著道:“想必您是看中裴姑娘端賴嘉、敏慧溫良,想指給兒臣做太子妃,只是病中口誤,不慎說錯了。”
趙啟恒說完這話,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出來反駁,皇帝眼睜睜看著他指鹿為馬,氣得臉部搐了下。
他指了指趙啟恒,手指都抖著:“你這個逆……”
他尚未說完,激地咳了起來,劉能趕上前去順皇帝的背。
“陛下您先別急,您慢些說。”劉能邊給皇帝順氣邊側耳去聽他咳嗽中說的話,再向眾人傳達出來:“哦,您是說您病糊涂了,其實您早已親手寫下圣旨,封裴姑娘為太子妃。”
眾人看不見的桌底下,皇帝的腰急劇想向前挪,但他的手被劉能握住,他一個久病無力之人,一時間彈不得。
皇帝的咳嗽和緩了些之后,他生生出一個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到一頭虛汗,卻看也未看,抖著說道:“是朕糊涂了。是朕說錯了。朕是準備把裴卿的長賜予太子做太子妃的。”
這時,劉能后的小太監喜子公公從一邊的凰木托盤上拿出圣旨,宣讀了冊立太子妃的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戶部尚書裴德清之裴瓊明善蕙蘭、靜婉容、淑德含章、雍和純粹,朕躬聞之甚悅。今肅王冊封太子,適婚娶之時,當擇賢與配。值裴瓊待宇閨中,與太子實乃天作之合,特許配與太子為正妃,欽此!”
皇帝聽到圣旨的容時,眼睛在那一瞬猛然睜大。
這封圣旨早已被他毀去了的!
這個逆子竟然敢偽造圣旨!
他心里一片凄冷,當初他私下毀去這道圣旨,為防萬一,連劉能都沒告訴。卻沒想到劉能早就是這個逆子的人了。
圣旨宣讀完畢后,皇帝就力地說自己子疲乏,要先回宮休息。他仿佛真的累了,連站也站不穩,只能由劉公公一路攙著離去。
誰也沒看到劉能袖下鋒芒一閃而過的寒。
皇帝離場后,場面有一瞬間的凝滯。
但當趙啟恒出言請眾位大臣繼續宴飲時,眾人只當沒看出皇帝和太子之間的貓膩,皆笑著朝太子和裴父恭賀。
裴父心里明鏡似的,他知道今日事有蹊蹺。
剛剛皇帝離去的姿勢宛如一只暮虎,垂垂老矣,大勢已去。
連皇帝都拿趙啟恒沒有辦法,何況今日眾目睽睽之下,圣旨也已然宣讀了,裴父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好著鼻子認下了這個婿。
宴會還未散,裴瓊被立為太子妃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裴府。
這些日子過去,裴家人對這件事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倒沒有過多的意外。況且此時夜已經深了,除開宋氏去了趟寶芙院以外,其他人倒沒有什麼大靜。
聽完娘親的話,裴瓊仿佛沒聽懂似的,有些云里霧里的。
這就是要嫁給阿恒哥哥了?
裴瓊的角無意識地翹起,好像是在聽娘對說話,但其實左耳進右耳出,只知道傻笑。宋氏無奈,只好放棄同兒說話,叮囑讓早點睡,就離去了。
趙啟恒今夜也興致很高,誰來敬酒都不拒絕。朝臣甚見到他這樣隨和的時候,一個個都大著膽子上前敬酒。
饒是趙啟恒海量,喝到最后都有些醉了。
宴會散去后,趙啟恒明知道已經很晚了,可酒意作祟,還是忍不住到了小姑娘房里。
大半夜的,裴瓊屋里點著好幾盞燈,小貓咪正興地在床上打著滾兒。
趙啟恒到的時候,就見到小貓兒把床上滾得糟糟的,被子毯子纏繞一團,自己茸茸的碎發也東翹西翹著。
小姑娘正傻樂呢,一個翻居然看見阿恒哥哥站在自己床前。
呆呆地了眼睛,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等下一瞬確定了站在面前的阿恒哥哥是真人,立刻歡喜地從床上蹦起來。
小姑娘小臉紅撲撲,一雙眼睛又明又亮,被深黑濃的睫勾勒著,像是藏著浩瀚宇宙全部的星辰。
一下就撲到了趙啟恒上。
“阿恒哥哥!”
這一聲喊得太響,連在外間睡覺的流蘇都聽見了,迷糊著爬起來,邊往房里走邊問:“姑娘什麼事,我就來。”
小姑娘怕推開門看見阿恒哥哥,趕回答:“沒事,你接著睡吧。”
邊說著話,邊把雙手雙腳纏在趙啟恒上,無言地撒著。
一湊近,就聞到了趙啟恒上的味道。
是酒味,卻一點不刺鼻,還有一清香,和阿恒哥哥上的味道混在一起,很是好聞。
趙啟恒今日喝了起碼三壇的寒潭香,這酒香冽醇厚,后勁很足,他此刻抱著人,腳步都不似往常那樣穩。
小姑娘乖乖給人抱著,倚在他懷里嗅來嗅去。這酒釀的醇,只是聞聞,就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
趙啟恒見懷中的小貓兒這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小姑娘與阿恒哥哥認識這麼久,從未聽見他笑的,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暈乎乎地想問阿恒哥哥剛才是不是笑了。
哪想趙啟恒喝醉了,莫名霸道起來,把抱到床上,什麼也不說,便下去吻住的。
小姑娘還未問出口的話就這麼被人吞掉了。
阿恒哥哥里的酒香比上更濃,吻起來和平時的滋味不同,甜甜辣辣的,小姑娘覺得有趣,邊同他接吻邊咯咯笑。
趙啟恒不懂有什麼好笑的,但不滿同自己接吻時還要分神,干脆更深地吻下去,讓小姑娘無暇去想其他事。
吻著吻著,小姑娘忍不住去阿恒哥哥邊殘存的一點酒,又好玩地吸了吸。
這酒很濃醇,不勝酒力,竟真的有幾分醉了,目都迷離起來,半睜半合的眼里一片細碎的水。
許久過去,趙啟恒才放開,見這副樣子,忍了忍,只是克制地在白膩的脖頸間輕輕咬了一口。
灼熱的鼻息在打在敏的上,小姑娘笑著躲來躲去。可趙啟恒醉后十分霸道,見要躲,干脆含住那塊吮吸起來。
等他放開時,裴瓊皎白細的脖頸上多了一個鮮紅的印子。
被這麼一鬧,裴瓊覺得自己不夠霸氣,氣哼哼地想反在阿恒哥哥上,也去鬧他。
趙啟恒雖然醉了,但小姑娘一,他的下意識就去遷就的作,扶住的腰。
小姑娘輕而易舉地在了阿恒哥哥的上。
得到了主權,就撐著趙啟恒的膛,驕傲地昂起下,對他宣告。
“以后阿恒哥哥就是我的了。”
說完,見阿恒哥哥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不依地在他上晃了晃,去揪他的領,驕縱地說:“你快答應。”
小姑娘一點都不重,子又輕又的,驕橫又可地在趙啟恒上說著討人喜歡的話,宛如一團棉絮,趙啟恒怕飛了,下意識用雙手去環住的腰。
“是,我是你的。”
小姑娘聽了這話,一下就輕飄飄起來,滋滋地在阿恒哥哥漂亮的眼尾親了一下,湊到他耳邊小聲嘟噥。
“以后,阿恒哥哥就是糖糖的……。”
后面兩個字,饒是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口,只是開合,作出“夫君”二字的口語。
兩個人膩歪了許久。
夜很深,房的蠟燭都已經燃盡,變得一片漆黑。趙啟恒酒意上頭,小姑娘也累了,兩人竟就這麼相擁著睡著了。
他睡前約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但高床枕,懷里又抱著香香的小姑娘,趙啟恒被酒攪昏了頭的腦子就那麼放松下來,睡了過去。
留下屋外捧著瓦罐的暗一。
寒冷的夜風中,瓦罐里裝著的臘八粥約散發著香味,大半夜過去了也沒有涼。
這是暗一用力溫著的。
他見屋里已然熄了燈,在心里嘆一番。反正這粥到明日也不好喝了,冬夜寒風瑟瑟,不如他去找暗十,兩人一起喝碗粥好了。
第二日是休沐,暗一不知主上是個什麼章程,又不敢私自進裴姑娘的閨房,一大早就在外面枯等。
直到艷高照,一縷縷沿著窗欞蔓延到床上,照出床上一對酣睡的小人,氣氛靜謐和諧。
但花梨木拔步床上,煙羅的床幔被扯出一條大大的,出了床柱里一個深深的手掌印,并芙蓉杏紅錦綾被落在了地上,墊被也是皺的。
兩人上都只囫圇蓋著一條錦鯉戲蓮的毯子。
小姑娘整個人被趙啟恒完全地圈在懷里,不留一丁點隙。自己還嫌不夠,把手腳都纏在了人家上,兩個人簡直睡一團麻花。
好夢正酣時,外間忽然有了些響,宋氏低聲問著紫云這小姑娘今日怎麼還未起來。
趙啟恒在小姑娘邊,心里繃著的弦總會放松些,但一聽到別人的聲音,他立刻就警醒地睜開眼睛。
門被推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捉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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