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曄看向顧停的目就很親切了：“這麼好的人，和該好好珍惜。”

他像是在和霍琰說，要珍惜顧停，又像在和顧停說，要珍惜霍琰。

不知道為什麼，這話很真，很暖，像一種告誡，又像一種提醒，一點都不讓人討厭。

顧停臉有些紅：“你是不是還沒吃飯？一起吃點吧。”

霍琰拿過他手里的勺子：“我來。”

庭曄這碗湯，到頭來還是霍琰給添的，但添的非常非常滿，稍微一就會溢出來。

霍琰看過來的眼神也無比兇猛：看你怎麼吃！

自奈庭曄天賦異稟，還真的就穩穩的端了起來，一滴都沒灑，喝湯姿勢優雅又端正，末了還閉眼回味片刻，大夸特夸：“溫暖微甜，口難忘，停停的湯，真是吃多回都一樣，有家的味道。”

“有家也不是你的家，”霍琰指節叩了叩桌面，“說吧，為什麼跑？”

庭曄放下碗：“王爺確定想知道？”

顧停覺有點奇怪，庭曄和霍琰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好像天生不對付，見面就要懟一樣，他拽了下霍琰，看庭曄：“的確有些事想要請教，不知庭大人能否告知？”

庭曄看向他的目就溫多了，簡直會變臉一樣：“好呀，停停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霍琰：……

停停也是你能的麼！

別說別人，孟楨都看出來不對了，拉了拉邊哥哥的袖子：“他們兩個是要搶停停嗎？”

霍琰庭曄一起看過來，一平靜中帶著兇狠，一溫中帶著力，孟楨有點怕怕的，朝哥哥后躲了躲。

孟策了弟弟的頭：“乖，不怕。”

哥哥在邊，孟楨倒是真不怕，他悄悄探出頭，看看庭曄，又看看顧停，再看看庭曄，又看看顧停，他們兩個長得好像有點點像呀……

不能說有些地方一模一樣，可側著臉時，整個人的廓線條，還有笑起來的眉眼，真的好像。

只他一人這麼覺得麼？

為防氣氛再次奇怪，顧停發聲問庭曄：“我知道事過去有點久，庭大人怕是記得不太清楚，不知能否幫忙回想一下，上元節前，正月十四夜里，天子遇刺，戶部同時遇襲，丟了東西——當時大人在何？可知道發生了什麼？”

第94章 小小修羅場 停停，對我剛剛的表現還滿意麼？

春日和煦, 落在地上燦金生輝，歲月仿佛都溫綿長了起來，可房間氣氛肅靜無比, 著一繃。

顧停雖然語氣平和, 沒有任何質問的意思, 可這種問題的提出本就是懷疑。

大家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孟楨有些心急, 沒忍住：“戶部倉房到底丟了多庫銀？為什麼我們怎麼找都什麼都找不到！”

庭曄垂眸, 晃著手上茶盞：“你們找了？”

霍琰似乎很看不慣他這樣子，哼了一聲。

顧停嘆了口氣, 點頭：“找了，各種方向，各種手段，竟是一無所知, 什麼線索都沒有。”

庭曄：“皇上找你們下旨辦事的時候, 說丟錢了麼？”

顧停怔住。皇上的意思只說讓他們查辦這件事，查清楚丟了的東西在哪里, 卻并未清晰指明丟的是庫銀，是他們……先為主了麼？

孟楨：“可是戶部倉房被盜，丟的不是錢還能是什麼？”

“錢？”庭曄冷笑一聲，“戶部哪里還有銀子可丟？”

這話就很可怕了, 不僅霍琰顧停孟策沒說話, 孟楨都后知后覺的捂住了自己的。

戶部管一朝錢糧, 怎麼可能沒錢？如果戶部沒錢……這偌大江山怎麼支應下去？

誰知道庭曄接下來的話更嚇人：“不僅戶部倉房沒錢，天子的私庫都掏不出更多錢了, ”

四人：……

皇上都沒錢了？那他的日子怎麼過的？前幾日宮宴他們都參加過，看起來規格并不低, 也沒有特別的簡陋低調，完全不像沒錢的樣子啊！

顧停：“那朝廷平時花用從哪里來？”

哪怕一個小小的九原，邊城，打仗要錢，糧草要錢，平時練準備要錢，兵們俸祿得發，犧牲的士兵家人得恤，旱災雪災各種災要賑，鼓舞民心年底祭典得辦，里里外外多人要養，每月銀子流水似的花，小城尚如此，偌大一個國家，只會更復雜，更可怕，沒錢，怎麼養？

庭曄嗤了一聲，聲音更淡：“你們不是認識葉芃貞？就沒有思考過，為什麼那麼有底氣？”

顧停眼瞳倏然睜大，難道是……

最初他也驚訝葉芃貞的大膽，總是忍不住擔心，后來見果然諸事順利，并沒有任何掣肘麻煩，才完全放了心，心中佩服一個子，在京城建立這麼強大的人脈網不容易，從來沒想過，原來皇上也吃著的紅利嗎！

怪不得敢夸下那般海口，說他可以盡造作，有事頂著，哪怕是皇妃，也半點不用怕！

庭曄清咳一聲：“事雖然是這麼回事，你還是該勸勸那人，見好就收，別太過分，皇家可不是那麼好左右的。”

要一分，就得還以十倍百倍利，駱駝再大，人再本事，也經不起這個吸法，當有一天你左支右絀，出勉強，別人要的就不是你的錢，而是你的命了。

顧停只是一開始沒想到，對方把話說到這份上，怎會不明白？

他聲音有幾分艱：“我會同好好談談的。”

葉夫人聰慧靈，既然投這個局，怎會不懂？怕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走鋼，但義無反顧。

第一次在墳頭見，顧停就覺得這人很神，很清冷，上有種男兒都缺的強勢，很有魅力，也有點瘋，相日久，因為對方對他的態度太過溫，太過親切，讓他忘了這一點，現在想想，葉夫人何止是瘋，是太瘋了！

他有些明白這是為什麼。

丈夫死了，這世間一切就沒半點讓留嗎！

相對他的沉默，孟楨就很失落了：“所以……我們努力這麼久，什麼都查不到，因為人家本沒說實話……不想說實話就別讓我們幫忙啊，讓幫忙又不肯說實話，好過分哦。”

本就沒丟錢，還誤導他們讓他們以為丟了錢，各種想辦法去追，可這東西本就不存在，往哪追？除了浪費時間，沒別的收獲。

對于相日久的四人組來說，彼此沒有隔閡，絕對信任，可庭曄是個陌生人，他的話不會第一時間被取信，可四人為此事忙碌了很久，過往的經歷和得到的信息在提醒他們，庭曄說的沒錯。

沒錯是沒錯，不妨礙他們有別的問題。

霍琰瞇眼，話說的有點慢條斯理：“你一個小小侍郎，還多日休假不在任上，怎會知道這麼多事？”

庭曄似乎和鎮北王天生相克，當即就笑：“王爺不過也只是個武將，邊關仗都打不完，怎麼還能混這京城風水局，知深知淺游刃有余？”

霍琰話音更沉：“因為本王不是單純的莽夫。”

“所以啊，”庭曄打了個響指，順便還朝顧停了眼睛，“我也不是只會躲事的懶書生，聰明著呢。”

顧停：……

覺這個好看的中年男人只是樣子優雅俊秀，實際上有點皮，還喜歡抬杠，像個小孩子。

下一刻，皮皮的中年人庭曄湊過來：“怎麼樣，停停，對我剛剛的表現還滿意麼？”

霍琰火氣騰的就上來了，停停不算，還說這種曖昧的話，什麼‘對剛剛的表現還滿意嗎’，本王現在就打死你，你對這個結果滿不滿意！

顧停一看架式不對，立刻按住霍琰，瘋狂使眼暗示：穩住！別沖！咱們這還有求于人家呢！

霍琰一個人就很不好哄了，結果庭曄還揚起下，表可高傲：“我呢，知道那麼多還活這麼長，就是因為兩個字，。以上這些話，換了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說，因為是停停——你們幾個才沾了，記得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