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起出了房門,這才發現晚飯是在院子里吃的。
圓桌周圍有幾個簡陋的板凳,桌上有幾道小菜,最中間是燉的爛香濃的湯。
邱樹的兩個孩子早早就坐在那看著一桌好菜流口水了,邱樹坐在他們邊,看著他們不讓他們提前吃,桌子的上首位置還空著,顯然是留給兩人的。
郁寧還有些不好意思,秦睢卻是神自若地坐下。
他久居帝位,哪怕穿著布麻服,通屬于上位者的氣勢將他與常人區分開,而今天的村長也正是為他這氣勢所懾。
一旁的邱樹熱道:“來來來,兩位兄弟今日好好嘗一嘗雪娘的手藝。”
郁寧低頭道謝:“多謝大邱哥了。”
“都是兄弟,說這些做什麼?”邱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對兩人道:“你們今日給雪娘的……都告訴我了。要是往日,這錢說什麼我們夫妻也不能要……可最近實在是……”
他話一頓,搖頭嘆道:“不說了。大恩不言謝,兩位兄弟的恩,我們一家都記在心上了。”
“大邱哥說這些做什麼?”郁寧擺擺手道:“該是我們謝你們一家,要不是你們,我們可就要無可去了。”
邱樹正要說話,雪娘就端著最后一道菜過來了,郁寧忙道:“不說這些了,吃飯吧。”
山肴野蔌自然不如皇宮里做的細,可這已經是郁寧這些天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食了。
眼看著秦睢沒吃多,又想起他剛剛在屋里還差點暈倒,郁寧便將他的碗拿過來,盛了滿滿一勺湯,又夾了幾塊細的,還心地將皮了放自己碗里。
一連盛了三碗,秦睢面不善地扔了勺子。
郁寧還沒反應過來,又給秦睢夾了塊:“遲霄,你怎麼不吃啊?多吃點。”
秦睢眸盯著郁寧,俊臉沉:“你是在喂豬嗎?”
“……”郁寧抬頭,這才看見秦睢臉不對。
他訕訕收回勺子,卻忘了移開眼,心里話毫無防備地口而出:“這怎麼連自己都罵呢?”
秦睢:“……”
眼看著秦睢要發飆,郁寧連忙將他的碗端走:“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當著外人的面,郁寧又認錯認得這麼干脆,秦睢一口氣只得憋回去,愈發面沉如水。
.
鎮上的集市比城池的早市還要早許多,加上舊塘村離鎮上遠,兩人昨夜便商量著要早點走了。
第二天外面聲還沒響,秦睢就已經起床了,他把郁寧從床上撈起來,是將人醒,冷著臉道:“替朕寬。”
郁寧眼皮打著架,意識本沒清醒:“不是說回宮前不份的嗎?”
這怎麼還擺上架子了?
秦睢扯他的臉:“你在質疑朕?”
郁寧被扯的一激靈,清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陛下聽錯了。”他著頭皮找補:“臣妾是說陛下如此辛苦,臣妾心疼。”
秦睢哼笑一聲,又拍郁寧的腦袋:“不是說在外面不要陛下,你是不把朕的話放在心上嗎?”
郁寧:“……”
不是你先開始的嗎!
合理懷疑秦睢是在報復自己昨晚的事,郁寧閉著不再說話,專心替秦睢系腰帶。
剛收拾完,就聽見邱樹在外面敲門了。
剛送秦睢走出房檐,郁寧發現細小的雨滴飄到臉上。
下雨了。
郁寧問:“邱大哥,家里有傘嗎?”
“哪用得著那個。”邱樹轉去找了兩件蓑,遞給秦睢一件:“穿這個就了。”
半月前還有人親自撐傘,如今卻要穿這破舊的蓑。
郁寧怕秦睢生氣,連忙接過來,笑道:“我來替你穿吧。”
秦睢抬眸看他一眼,“嗯”了一聲,倒是什麼也沒說。
送走秦睢,郁寧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
左右今天無事,他打算睡到自然醒。
然而他只多睡了一個多時辰,就被外面傳來的砸門聲驚醒了。
匆匆穿好服出去,郁寧正對上剛出屋門的雪娘,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浮現一抹憂。
雪娘:“我去開門。”
郁寧點頭,轉回屋,手里拿了短刀,又將匕首塞進懷里。
他剛打算出去,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昨天來你家的那倆小子呢?讓他們滾出來!”
郁寧心一沉,大步出了門,發現局勢比自己想的還要糟糕。
幾乎半個村的村民都來了,院里烏泱泱滿了人,為首的還是昨天的村長和那個莽漢子。
“我就是。”郁寧向前一步,握短刀的手心沁出了汗:“你們要干什麼?”
“不干什麼,趕你出去。”那漢子大聲道。
他話音剛落,人群里也吵鬧起來,聲音漸漸匯集一,清清楚楚地傳進郁寧耳朵里。
“滾出去!滾出去!”
郁寧眸一沉。
來者不善,這群人是算好了秦睢和邱樹此刻已經走遠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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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記得
秦睢跟邱樹早就走遠,就說此刻有人跑去通知他們,一來一回也晚了,本趕不回來。
所以現在的場面,只能是郁寧一個人應付。
怎麼辦?
郁寧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場面,心里不有些慌。
他與旁的雪娘對視一眼,看見腳邊被嚇哭的兩個孩子,拼命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行,他不能慌。
郁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向一旁沉默的村長:“明人不說暗話,村長有話便直說吧。”
這群人,或者說村長,究竟為何這麼容不下他們?
僅僅是因為這場怪病嗎?
還是怕他們這些外來者會發現什麼不該發現的?
“老朽沒什麼好說的。”村長臉上全然沒了昨日看見秦睢的驚慌,格外鎮定道:“公子收拾東西乖乖離開,咱們彼此也好相安無事不是?”
“我們不過暫住幾日,村長為什麼就這麼容不下我們呢?”
郁寧目向眾人,又道:“我們來這里兩天,自認為沒給村里添什麼麻煩,更何況這村里的怪病也不是自我們來才有的,為何大家這麼容不下我們?”
他一番話說完,村民們的聲音都小了不,村長旁一中年男子見聲勢不對,連忙悄悄拽了拽村長的袖子。
村長被提醒一番,忙道:“因為你們沖撞了山神!山神降下這怪病就是為了警示我們,你們的到來沖撞了山神,山神會更生氣!”
郁寧更覺得其中有蹊蹺了,他不信鬼神,更沒有那群村民好糊弄,當即冷笑道:“你說沖撞了山神,山神有什麼警示嗎?”
村長:“因為你們的到來,昨晚又死了兩個人。”
“既然從兩月前就經常死人了,為什麼要把這事推在我們上呢?”郁寧皺眉反問:“還是其中另有,村長怕被我們發現?”
“你!一派胡言!”村長氣的老臉漲紅,剛剛那名中年男子此刻才終于開口。
他始終在人群中,聲音卻響亮:“武村長平常為大家做了多,大家都看在眼里。現在要因為這個外人懷疑村長嗎?我看這個人就是為了留在這而狡辯!”
他此話一出,人群再次附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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