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崢睨了他一眼，像是在取笑他膽子太小。榮絨難得沒有不服氣地回瞪回去，或者是趁機報復回來，他盡可能自然地把自己的領往上拽了拽。

榮崢的眼神幽深一片。

…

“爸媽，我回——”

簡逸一進到客廳，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榮崢跟榮絨。

簡逸住進榮家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還是頭一回一回到家，打開家門，就在家里看見他哥，又看見榮絨，有點新奇，還有點興。對麼，這樣才有一種完整的家的覺嘛。

“哥，榮絨。”

簡逸跟他哥還有榮絨兩人打了招呼，他很自然地就在榮絨邊上的那個位置坐下了，“榮絨，你跟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簡逸在榮絨邊上坐下后，忽然想起，榮絨現在跟他哥兩個人的關系，下意識地就想要站起。

簡逸的表都寫在了臉上，榮絨按在他的上，湊近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語氣低聲道：“你給我表現得自然一點。”

他除夕肯定是要在家里過的，可能到時候會住個幾天。要是他在家期間簡逸都這麼刻意，不是擺明了告訴爸媽他跟他哥有問題？

簡逸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好吧，是他蓋彌彰了。不過，他這，他這不是條件反，怕他哥會不高興麼。

聞言，只好又別別扭扭地坐好。

榮惟善、應嵐兩人以前就知道簡逸、榮絨兩個孩子關系不錯，出了抱錯這麼一檔子事，原先還擔心兩個孩子的或多或會到影響，現在見到兩個人關系不但沒有疏遠，反而比從前還要跟親近一些，自然很是很高興。

應嵐笑著問道：“你們兩個人，在說什麼悄悄話呢？”

榮絨：“。”

簡逸也立即表示，“既然是悄悄話，當然不能告訴您了。”

應嵐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吃過了嗎？”

簡逸看見茶幾上有他喜歡吃的桔，他拿了一個，“我在醫院吃過了。”

數月前還很拘束的年，如今已然將這里當了自己的家。

半個剝好的橘子被遞到榮絨的邊，榮絨瞳眸微微睜大。榮崢手沒撤，榮絨心臟跳的快速，猶豫了下，張開吃了。他的舌尖，不小心到了他哥的手指。榮絨嚇得趕把桔子給銜走。

榮崢過紙巾手，看了他一眼，“甜麼？”

榮絨自想起昨天兩人泡溫泉的時候，他哥當著簡逸、綺哥他們的面，給他用喂的那顆葡萄，桔子一下卡在了嚨里，沒咽下去，“咳咳咳咳！！！”

榮惟善嚇了一跳，“怎麼嗆著了？”

應嵐跟簡逸兩個人趕給他拍背。

榮崢去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榮絨就著他哥的手喝了好幾口，里的桔子總算是進食道了。他眼里盈著水，瞪了他哥一眼。

…

過了十點，榮絨再撐不住，他的眼皮越來越沉，時不時地倒向簡逸的那一邊。

簡逸：“……”憋問，問就是坐如針氈、如芒在背，如喪考妣(bushi）。

應嵐看不下去了，在榮絨的肩上輕拍，“又不是新年守歲，都困這樣了就先上樓去睡覺吧。”

應嵐跟丈夫榮惟善平時睡得也早，今天也是難得三個兒子都在，兩人才在客廳待了這麼久。

“嗯？”榮絨是真的困了，沒聽清楚母親說了什麼。

簡逸：“媽說讓你上樓睡覺。”

“唔。”

榮絨站起，因為，第一次的時候沒能站穩，簡逸扶了他一下。

簡逸能夠立即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了他的上。嗚嗚嗚！這年頭弟弟不好當哇！簡逸靈機一，“哥，絨絨太重了，你，你能幫我扶下麼？”

“我又喝酒，我可以自己走。”榮絨在簡逸的肩上拍了拍，示意他可以放開他了。

榮崢已經走了過來，他一只手圈在榮絨的腰間，“爸媽，我們先上樓了。”

榮絨微僵，睡意跑了大半。

應嵐點點頭，“去吧。”

榮惟善跟應嵐夫妻兩人，誰也沒看出端倪。

榮絨垂放在雙膝的指尖收攏，也是。一般夫妻，誰會想到自己一手養大兩個兒子在談呢。榮絨抿起。他先前還在怪簡逸不夠自然，最不自然的，明明是他自己。

榮崢扶著榮絨上樓。走至二樓轉角，榮絨腳步微頓。

客廳里，應嵐低聲問簡逸道：“你母親，的怎麼樣了？”

“況不是很好，孕酮偏低，得打孕酮素保胎，還有寶寶的胎心好像弱的。我，我也不是太懂。反正醫生說得保胎，得等到胎兒穩定了才能出院。”

通常懷孕頭三個月是最為至關要的，這個時候要是過去，后面一般問題就不會太大了。

“那你這段時間多去看看。孕期媽媽的心也是至關重要的。當媽媽的心好了，肚子里的寶寶也會覺得到，會跟媽媽一起加油、努力，會很努力地想要來這個世間看一看的。”

簡逸微低著腦袋，神有些難過，“我爸媽都在猶豫，要不要那個孩子。”

應嵐很是詫異，“為什麼？”像是阮玉曼那個年紀，就算是打胎對也會損害很大。為什麼夫妻兩人還會考慮不要這個孩子呢？

“他們……他們擔心有了這個孩子，榮絨會覺得他就是不被需要的了。我爸跟您還有爸爸都說過的吧？他們以前沒打算懷二胎，是因為我小時候不好，他們不想再有一個孩子分散他們的力，擔心我會到疏忽。現在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樣的。

絨絨不肯回去，怕他回去以后他跟我爸媽沒辦法很好地相。我爸媽說，他不能明知道絨絨有顧慮，還在這個時候要二胎。我爸今天，他今天眼圈彤紅地告訴我，這個孩子，來得……來得不是時候。可是醫生說，我媽現在的狀況，如果終止妊娠，對的影響會很大。醫生建議暫時還是保胎住院觀察，不要貿然終止妊娠。”

榮惟善聽了簡逸的這一番話，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父母真的是那麼想的？寧可不要二胎，也要選擇絨絨？”要知道，二胎生下后孩子養在父母邊，那肯定是跟爸媽親的了。

簡逸聲音低低的，“嗯。我爸是這麼告訴我的。他還告訴我，我媽這段時間住院期間，很開口說話。經常一個人坐在床上，把第一次懷孕時，孕檢手冊反反復復地看。知道絨絨不喜歡。可……告訴我爸，那也是十月懷胎生的。那是第一次當母親。

十九年，對于每一個人來說可能很漫長。漫長到，足以會讓一個孩子忘了自己是哪一天換的牙，哪一天學會走路，哪一天去上的兒園。可是爸爸告訴我，媽媽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絨絨的胎。那是跟爸一起吃完晚飯，爸扶著在河邊散步，肚子里的絨絨胎了一下。也記得第一次去醫院做胎心，榮絨跟小火車一樣‘況且’，‘況且’的胎心音。還有三個月時，強烈的孕吐反應，到后期，經常睡，肚子里的榮絨就跟一起睡，一點也不像其他的寶寶那樣，媽媽睡了。記得榮絨的第一聲啼哭聲，記得榮絨剛出生時就有一雙很漂亮的雙眼皮，也記得榮絨剛出生的那幾天很好帶……”

同樣都是當母親的，應嵐對簡逸的這一番轉述的話自然是同，輕輕地抱住簡逸。

也是。也是十九年的過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忘記過生產小逸的那一幕。懷孕時的艱辛，生產時的陣痛，迎接新生命的喜悅，一幕一幕，從來沒有忘記過。天底下的每一個母親大概都很會有忘記的吧。那是經歷過，就會刻在靈魂深的記憶。

十月懷胎，那是一個母親跟孩子最親無間，誰也無法取代的一段時。真切地著陪著一起度過十個月的寶寶，也著在邊陪伴了十九的榮絨。

想，阮玉曼應該跟是一樣的。所以兩個孩子，他們誰也沒有辦法割舍，他們都是融們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