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笑意加深:“不急。”
“王爺?”
慶王目落在廳外,“令郎我會讓人照顧好,你既給出誠意,本王自然不會食言。”
郭濂有所,轉首看去。
年世子緩緩走進,他眉目靈秀,著一月白華服,舉手投足間,倒有幾分氣派與清貴。
郭濂向他行禮:“下見過世子殿下。”
慶王適時道:“明日起,世子領三百府兵前往鹽場,用新法提高鹽產。郭大人,你看可行?”
郭濂:“……”
可行你娘!
樓喻笑容和煦:“郭大人,我與郭棠自小相識,誼深厚,為了能讓他早日罪,我定竭盡全力。”
狗屁父子!
郭濂心中怒罵不迭,強忍著道:“那犬子就托王爺多加照看了。”
一個黃稚子竟妄想提高鹽產?簡直是癡人說夢!
樓喻深知,人質和罪名的威脅,只能讓郭濂暫時妥協。
但如果再加上滾滾而來的巨利呢?
他要將郭濂死死拴在這條利益鏈上,為慶王府保駕護航。
和郭濂達協議后,樓喻回到東院。
馮二筆來報:“殿下,孫靜文求見。”
樓喻一愣,差點沒想起來孫靜文是誰。
腦海里浮現小姑娘文靜清秀的模樣,不由眼睛一亮:“快請!”
片刻后,孫靜文手捧木匣進來,就要跪下行禮。
“這些虛禮就不必了,”樓喻面溫和,“都畫好了?”
孫靜文點點頭,上還特意穿著乞丐的破爛衫,雙手凍得青紫。
樓喻有些不忍心,接過木匣,吩咐馮二筆:“速帶孫小娘子去梳洗,穿暖和點再過來。”
兩人領命退下。
樓喻取出畫紙,徐徐展開,瞳仁里清晰映出慶州府城的整格局。
府城重點建筑一目了然。
慶王府居于城池中心偏南,知府衙門則位于中心軸位置,從地理方位就能看出來孰強孰弱。
慶州府城有東西南北四門,其中北門面向北方蠻敵,防守最為嚴。
但樓喻很清楚,五年后攻破慶州府的并非北蠻,而是起義大軍。
起義大軍與鹽販勾結,前者從南門攻,后者則帶領鹽工攻破東門,慶州府瞬間崩塌。
慶州府駐軍不過一千,加上慶王府三千府兵,總共四千人,怎麼可能打得過數萬起義軍?
而起義軍攻打慶州府,也是為了鹽場之利。
樓喻去鹽場,一為鹽利,二為清鹽場底細。
時間迫,明日就要出發去鹽場,樓喻不想耽擱,便召集眾人齊聚東院。
李樹跟他去了一次田莊,儼然已將他視作主人,表忠心道:“屬下愿領兵三百,護殿下左右!”
“好。”樓喻笑容和煦,問其他人,“還有誰愿意一同前往?”
筆墨紙硯自然不必說,皆跪地表態。
楊繼安不甘其后,“殿下,我也想去!”
只剩下一個霍延,眾人目視之。
霍延:“……嗯。”
人員召集完畢,樓喻留下筆墨紙硯四人。
“二筆此次隨我同往。三墨留在城中,注意郭府一切向。阿紙去田莊繼續教授林大井認字。阿硯……”
“殿下,奴想去!”阿硯生怕被丟下,連忙懇求。
“也行。”樓喻點頭。
多他一個不多,他一個不。
樓喻揮退其余人,只留下馮三墨。此次計劃能功,馮三墨功不可沒。
“三墨,郭府有耳目,咱們也需要耳目,你可明白?”
馮三墨堅定無畏:“請殿下吩咐!”
“這次與郭府相搏,若無你暗中探聽,事不會如此順利。”
樓喻沉聲道:“我希你能為我執掌暗部,培養更多耳目,你可愿意?”
馮三墨豁然跪地,毫不猶豫道:“奴定不負殿下所托!”
樓喻扶他起,鄭重囑托:“從今以后,你只聽命于我,可記住了?”
“奴遵令!”
樓喻眸深遠。
發展勢力所需銀錢數不勝數,無論如何,他都得拿下鹽場!
第二十章
用完晚飯,馮二筆領著孫靜文來東院。
小姑娘梳洗后,換上藕荷襖,容貌清秀端雅,氣質文靜堅韌,讓人見之便生好。
落落大方行了一禮。
樓喻向招招手,示意坐下,神溫和可親。
“你畫得極好,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你若有想要的,盡管說。”
孫靜文果斷搖頭,“殿下,圖不是我一個人畫的,沒有小九他們陪我一起,我一個人做不到。而且殿下好心收留我們,讓我們吃飽穿暖,我們為殿下做事是應該的。”
樓喻想了想,問:“若是讓你們繼續讀書呢?”
第一次見面,楊廣懷曾問過,能否讓他的學生繼續讀書。彼時有朝廷耳目在暗,樓喻不能輕舉妄,遂未同意。
如今郭濂他鉗制,撤去耳目,他行事便無需顧忌太多。
孫靜文目驚喜:“殿下,我們真的可以繼續讀書?!”
“嗯,此事我會與楊先生商議。”
孫靜文眼眶微紅,“多謝殿下!”
言罷竟要跪下磕頭。
樓喻想去扶,思及古代男有別,只好側過不這禮,道:“無須行此大禮,我需要你繼續為我畫圖,你可愿意?”
孫靜文連連點頭,“愿意!”
“倘若,我想讓你將畫圖之法傳授他人呢?”
大盛幅員遼闊,還有無數地方需要去測繪描畫,僅憑孫靜文一人不現實。
他想培養一個專業的團隊,雖然暫時并沒有用得上的地方,但未雨綢繆,總歸不是壞事。
地圖在軍事領域的重要毋庸置疑。
只是古代匠人常敝帚自珍,開堂授課極其見,不知孫靜文是否愿意。
不料孫靜文比他還熱衷:“殿下,我愿意!畫慶州府城地圖的時候,小九他們一直陪著我,幫了我很多,我能教他們嗎?”
團隊負責人自己挑選順手的助理,這當然可以啊!
樓喻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過,孫靜文只憑直覺畫圖,沒有經過系統學習,所出之圖雖令人驚艷,但對比現代圖紙,尚且遠遠不及。
樓喻結合現代地圖,與孫靜文進行學探討,引得孫靜文驚異連連,目綻彩。
生聰慧,一點就通,樓喻不過略描述了現代地圖的基本規則,孫靜文就已經舉一反三,比樓喻這個現代人還要通。
樓喻稍稍有些被打擊到。
罷了,業有專攻,他又沒有專門學過繪制地圖,能記得一點點已經不錯了。
學探討完畢,已近亥時(晚上九點)。
樓喻吩咐馮二筆:“孫小娘子明日同行鹽場,今夜便住在府中,你安排去荒院跟霍小娘子一起。”
如今霍延不需要人看守,荒院只住著霍家三口以及楊繼安。
霍瓊是個小姑娘,單獨一間臥房。孫靜文只比大個一兩歲,兩人睡一張床綽綽有余,省得再置新院。
馮二筆正要領人下去,卻聽樓喻道:“等等,我親自去一趟。”
霍煊和霍瓊來之后,他尚未正式見過面,正巧,他還有些事想問問霍延。
荒院里沒有點燈,霍延正口述書本,教霍煊和霍瓊兩人讀書。
家破人亡后,三人能在慶州相聚,何其有幸。
霍延背道:“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①”
霍瓊乖乖跟著背。
霍煊則不然,故意問道:“小叔,這句話什麼意思?”
霍延耐心解釋一遍。
“這句沒什麼意思,我不學。”
霍煊人雖小,心里卻門兒清。
他本是無憂無慮的霍家長孫,一朝失去親人,淪為奴仆,同妹妹遭了無數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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