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珠很快發現, 呂昭儀在有意地討好，但討好的態度，并不會讓人討厭。

這種覺就像是安王妃, 熱又恰到好，令人愉悅又舒適。

沒料到的是, 就快到明月宮時, 又遇到了懷王的生母徐妃。

徐妃面蒼白, 病虛弱, 走路時由兩個宮攙扶著。

“娘娘為何不坐步輦？”呂昭儀快人快語道：“你這樣走過來，怎麼吃得消？”

“來給娘娘請安，若是坐步輦, 豈不是顯得沒有誠意？”徐妃用手帕捂著，輕咳兩聲，屈膝向玖珠微微行禮。

玖珠回了一禮：“徐妃娘娘, 母后寬容大度, 你子不爽利，即便乘步輦而來, 娘娘也不會怪罪。若是你行走在半路，因病暈倒, 不僅父皇與母后會擔心你，若是讓不知的見了，還要懷疑母后苛待妃嬪。”

徐妃的咳嗽聲戛然而止，氣氛有些許尷尬：“王妃說得是, 是嬪妾沒有考慮周到。”

呂昭儀與韋昭儀沒有說話, 因為們又想起了當初抄寫經文，明玖珠教們給上天敬香的可怕回憶。

宸王妃是皇后娘娘邊的一把利刃，人的時候, 又準又疼。

還沒嫁給宸王時，們已經怕了了。

怪只怪當初們抄寫經書時，皇后憐弱，沒有一起來，所以對這位王妃說話風格還不夠了解。

看了眼徐妃臉上僵的笑意，呂昭儀默默移開視線，宮里的日子還長著呢，徐妃會慢慢明白的。

“春分姐姐，你去母后宮里請香絹姑姑安排步輦來，抬徐妃娘娘去明月宮。”玖珠實在心疼這般弱的人。

“不、不必了……”

“要的。”玖珠扶住徐妃：“娘娘弱，不可勞累。你也不用擔心母后會斥責你，是再溫和不過的子，定不會因這些事對你不滿。”

徐妃：“……”

當然知道蘇眉黛不會跟介意這些，可是好不容易兆祥宮走到這里，明月宮卻安排步輦來接，前面的路豈不是白走了？

“娘娘不必太，母后這樣的好人。”玖珠見徐妃被得說不出話來，笑著道：“不用擔心，等會你回去的時候，母后也會安排步輦送你。”

“是啊，徐妃娘娘。”呂昭儀深知，討好宸王妃的時刻到了，趕開口幫著玖珠與皇后娘娘說話：“皇后娘娘素來良善溫，你若是堅持步行到明月宮，皇后娘娘該有多心疼。”

徐妃看著遠方抬著步輦飛奔而來的大力太監，心知此刻推辭已經沒有意義，病氣未消的臉上出笑：“多謝皇后娘娘，多謝宸王妃恤。”

玖珠注視徐妃臉上的笑，在心慨，病人笑起來真好看。

為病人出了援手，今天又是行善積德，開開心心的一天。

“哈哈哈哈。”蘇后坐在座上，著肚子大笑不已：“你說徐妃那種堅強的病人，與玖珠遇上，會不會被氣得病痛全消？”

“娘娘。”香絹幫整理好妝容：“王妃說了，是您心疼徐妃，才讓步輦去接的。”

“對對對，是本宮心疼。”蘇后差點笑出眼淚來：“等會徐妃來了，我一定要好好看的臉，是不是比往常紅潤。”

事實證明，徐妃面確實紅潤了不，不過是被氣紅的。

因為等明月宮的步輦耽擱了一會兒，們到的時候，其他幾位妃嬪已經到了。們見到單獨坐在步輦上的，眼神比檸檬樹上的果子還要酸。

徐妃能說什麼，難道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那是宸王妃坐的？

真沒想到，明玖珠小小年紀，已經深諳捧殺之道！

玖珠察覺到徐妃看自己，朝微笑頷首。

知道對方肯定在謝自己，但這些都是順手為之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太央宮正殿，幾位六部的員，為了赦令之事爭得面紅耳赤。

有認為應該減免賦稅的，也有認為應該大赦天下的。不過他們表面吵得很歡，心最想的，還是朝廷加開恩科。

在座諸人，誰家沒有幾個念書的子孫后侄，加開一場恩科，后輩們中舉的機會也能多一次。

但是正因為如此，他們就更不能輕易開這個口。

互相爭吵的心里明白，沒有開口說話的也明白，大家都期盼著有人開這個頭，又不想開頭的人是自己。

“陛下，微臣覺得諸位大人說得都有道理。”明敬舟站出來：“但是微臣以為，赦恩還有一種方式。”

來了，來了。

正在爭吵的員，紛紛停了，他們用鼓勵的眼神看向明敬舟，說，快點說出口。

“哦？”隆帝抬頭看向明敬舟：“明卿有什麼好主意？”

大殿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微臣斗膽，請陛下開恩科，廣納天下賢士。”明敬舟作揖行禮：“良臣多了，對我們大亦是一件好事。”

隆帝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提議并不是很滿意，他轉頭看向其他員：“諸位卿怎麼看？”

他問的是剛才那幾個爭吵的員。

“陛下，微臣以為……明大人說得很有道理。”

“微臣附議。”

“你們方才不是想減免賦稅或是大赦輕囚？”隆帝搖了搖頭：“明卿雖是好意，但現在已進二月，讓學子從四面八方趕往京城參加恩科，對他們而言太過勞累，朕以為此舉不妥。”

眾臣：“……”

哪里有不妥了？

若是朝廷真能加開恩科，天下學子就算爬也會爬到京城。

寒窗苦讀數十載，不就是想貨與帝王家麼？

勞累算什麼，讀書苦了這麼多年，哪個讀書人會嫌棄多一場恩科。

“陛下，微臣以為……”

“不必再說。”隆帝打斷明敬舟的話：“明卿再想想其他主意。”

在場的六部員心涼了半截，看來加恩科一事，沒什麼希了。

“陛下，宸王殿下求見。”

隆帝看了眼幾位大臣：“宣。”

“兒臣拜見父皇。”宸王穿著一親王袍走進正殿，他看了眼殿眾人：“各位大人也在？”

六部員想到了那些字跡疑似宸王殿下的奏折，心十分復雜。

“下見過王爺。”

“諸位大人客氣了。”宸王見殿氣氛有些凝重：“父皇與諸位大人在商議何事？”

“你來得正好，朕與幾位大人在討論恩赦之事。你是朕與皇后的脈，你以為該怎麼恩赦？”隆帝抿了一口茶，眼角余掃過眾臣的表，最后微笑著把目投向兒子。

“既然是恩赦，肯定要選擇對我們大最有利的。”宸王想了想：“父皇以為，加開恩科如何？”

眾臣松了一口氣，在心默默為宸王好。

宸王殿下，拿出你平日的倔強勁兒，一定要把這個建議堅持到底，全天下讀書人的希，全都在你上了。

“加開恩科？”隆帝眉頭微皺：“為何你會選擇這種方式？朕記得，你小時候可不太喜歡讀書。”

“父皇，正是因為兒臣知道讀書有多苦，才明白諸位考中科舉的大人們有多不易。”宸王拱手作揖：“往年科舉放榜，兒臣親眼見到那些鐵骨錚錚的讀書人或黯然垂淚，或喜極而泣，心十分復雜。”

眾文臣：原來宸王殿下覺得讀書人鐵骨錚錚啊？

宸王爺雖然囂張跋扈了些，眼其實還不錯嘛。

“若能加開一場恩科，等于多給了他們一次展示才華的機會。”宸王道：“反正讓兒臣像他們那般刻苦讀書，兒臣是做不到的。”

眾文臣突然覺得，宸王誠實的模樣，也很順眼。

“朕以為你不喜歡讀書，是討厭文人，原來是覺得讀書苦。”隆帝怒道：“你看看你邊這些大人，他們莫不是數年寒窗苦讀，滿腹經綸之輩。你有何面目當著他們的面，說讀書苦，讀書累？！”

“陛下息怒！”一位大臣站出來道：“殿下年輕不懂事，但心正直，敢做敢言，即便有些許缺點，但瑕不掩瑜啊。”

這位大人，半年前還彈劾過宸王花百金買蛐蛐斗，現在就變瑕不掩瑜了。

“陛下，殿下雖不讀書，但微臣見殿下言行談吐，強于他人，請陛下不要苛責。”

“陛下，殿下為了弘文學院，捐獻出數千兩白銀，此等赤子之心，令臣等容。”

“罷了。”在眾多大臣的勸說之下，隆帝勉強制心底的怒火：“看在諸位大人的面子上，朕今日便饒你一次。”

“父皇，您的意思是，同意加開恩科了？”

“開恩科與朕饒不饒你有什麼關系？”隆帝被他氣笑：“你這種連書不好好讀的子，也好意思提什麼恩科。”

“要朕同意也行。”隆帝到底疼兒子，不忍直接拒絕他，但提出一個十分過分的要求：“要朕同意加開恩科也可以，只要你五日背完《農桑記》，朕便以依你所言。”

這是本關于農業的書籍，整部書厚如磚頭。

眾文臣頓時絕，陛下分明是不想同意此事，才向宸王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

“好。”宸王作揖：“由幾位大臣作證，兒臣五日后，定能背出整本《農桑記》。”

眾文臣了袖子，開始認真思索，有什麼速記的好辦法可以提供給宸王。

“罷了，都退下吧。”隆帝漫不經心地笑：“五日后，朕就把幾位大人來，讓你當著他們的面背。”

六部的幾位員與宸王齊齊走出太央宮，此刻員們看宸王的眼神，不是在看一個王爺，而是在看整個大朝所有年輕學子的希。

“香絹姑姑。”玖珠遠遠看到好幾個員圍著殿下，眼神還格外炙熱，心中擔憂：“這些大人想對殿下做什麼？”

抬起擺，匆匆朝宸王跑去。

跑近了，聽到其中一位大人說：“殿下，老臣這里有一個補腦醒神的方子，是祖上傳下來的，十分有用，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