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把什麼給容伯爺了?”班恒跟在班婳后,“我見他的臉好像有些不對勁。”
“讀書人嘛,最稀罕的肯定是書咯,”班婳道,“就是那個《中誠論》的手抄本,里面除了行兵打仗有些意思,其他的我也看不進去。盡其用,投其所好嘛,反正孤本還在我們家。”
班家乃武將世家,當年跟著蔣家開國皇帝打天下的時候,得了不的好東西。據說班家這位先祖行兵打仗一流,但是手氣不太好,每次大家抓鬮分好東西的時候,別人總是得金銀珠寶,班家先祖就只能得一些大家不要的書籍字畫。或許因為財場失意,場得意,其他陪蔣家開國皇帝打天下的將領家族漸漸沒落,唯獨留下班家還維持著當年的榮。
不過這份榮大概也要消失了,班家最終會像其他開國將領一樣,漸漸地沒落,為歷史記錄上的寥寥一筆。
“那倒也是,反正留在我們家也沒用,萬一真那啥……”班恒干咳幾聲,“東西送給看得順眼的人,總比被人搶走了好。”
“對,”班婳輕拍手掌,“古有幽王烽火戲諸侯為哄寵妃一笑,我今日用手抄本哄人一樂,也是件雅事。”
班恒愣了半晌,才慨道:“姐,幸而你未生男子。”
班婳不解地回頭看他。
“你若是兒郎,定是個留的風流人,”班恒搖頭,“那可不好,不好。”
幸好容伯爺沒有聽到他姐這些話,若是聽見了,那可真是要好事變壞事了。
《中誠論》是前朝名相告老還鄉以后,與天下名士一同所著,含為臣之道,為君之道,為將之道,是前朝無數有識之士的見識總結。據說前朝覆滅以后,這本書也因為戰失,若是有人能得到一篇殘卷,都會到無數人追捧,若珍寶,沒有想到……這本書竟然在班家。
班家先祖當年到底干了什麼,為什麼不聲不響積攢下這麼多珍貴書籍?
容瑕洗干凈手,小心翼翼地翻開這本書,僅僅看了一段容,便忍不住拍手稱妙,真是每一句都是華,每段話都暗含人生事之哲理,不愧是集無數大家之大,讓人為之心醉。
為臣之道,為君之道,為將之道……
班家幾乎每一輩都會出現名將,不知是否與這本書有關?然而當他發現這本書里竟然還帶著點心屑,甚至還有頑劣小畫的小烏以后,這本被無數讀書人奉為神作的《中誠論》瞬間變得不那麼神起來。
最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班婳竟然就這麼輕輕松松把這本書給了他,就像是順手給了他一塊石子,一朵花,態度隨便得讓他有些懷疑人生,這真的是《中誠論》?
容瑕家中收藏著這本書的殘卷,所以盡管班家的態度讓人覺得這不是真本,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這是真的。
一本頁面隙里畫著丑陋小烏的珍藏手抄本!
容瑕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天,就連飯都是在書房吃的,這讓幾個伺候的護衛與小廝十分擔心。
“杜公子,伯爺這是怎麼了?”小廝見端進去的飯菜幾乎沒怎麼過,擔心的找到杜九,“今日的飯食都沒怎麼用過。”
杜九想起伯爺與福樂郡主分別前,福樂郡主好像給了伯爺什麼東西,難道是兩人互生愫,所以互寫詩詞以表心意?可整個京城誰不知道,福樂郡主不好詩詞,能寫出什麼來?
“伯爺自有主意,你不必擔心,”杜九想了想,“放心吧。”
小廝見杜九這麼說,按捺住心底的擔憂,端著飯菜退下了。
當天晚上,書房的燈盞亮了很久,直到二更以后,書房里的人才吹滅了燭火。
杜九站在樹下,看著書房終于變得漆黑一遍,轉回了自己的屋子。伯爺不在夜里看書,因為他覺得夜里看書十分傷眼,是不惜自己的行為,但是今日卻破了先例。
福樂郡主到底對伯爺干了什麼?
這一晚,同樣無心睡眠的還有嚴家人。
嚴夫人發現小兒子自從去了石家別莊回來以后,整個人都變得失魂落魄起來。若是之前的小兒子還有幾分活氣,現在的他就像是一段朽木,沒有毫的生機。
一晚上輾轉反側,本就睡不踏實,惹得與同床的嚴暉也跟著折騰。
“夫人,你究竟有何心事,竟憂心至此?”嚴暉又一次被嚴夫人折騰醒以后,覺得自己不能再裝睡下去了,“有什麼事可有跟為夫說一說,俗話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你無需如此。”
嚴夫人見自己吵醒了夫君,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但更擔心孩子,所以把自己擔心的事說了出來。
“我沒有想到這孩子竟會如此看重班家的姑娘,”嚴夫人心里發苦,“我本以為班家姑娘被退婚三次,我們家托人去說親事,班家應該會同意的,哪只……”
哪只班家竟拒絕得如此干脆,似乎沒想過跟嚴家結親這回事。
的孩子相貌俊秀,飽覽群書,品行端正,不知多人家了心思,想與他們家結親,班家竟還如此不識趣,害得兒如此難過,實在是……
“夫人,班家雖無實權,但是班郡主上流著一部分皇家脈,份尊貴,即便被人退婚無數次,也有無數兒郎想與之結親。一家好百家求,班郡主雖不是好,卻是貴,”嚴暉倒是想得很清楚,“班家不愿意讓郡主嫁給仲甄,那便是他們兩人沒有緣分,不必過于強求。”
“我倒是不想強求,可是你沒瞧見仲甄那孩子……”嚴夫人滿苦,“我怕這孩子走不出心里這個坎兒,熬壞了子。”
“我嚴家的兒郎,怎麼能因為失去斗志,”嚴暉不以為然道,“好兒郎何患無妻,不至于如此。”
嚴夫人見他這種態度,懶得再跟他多說,轉背對著嚴暉,對他采取不理不睬的冷淡待遇。
嚴暉無奈嘆息:“你看看你,你也別急,明天是大朝會,我再探探班水清口風去。”為人父母者,總是希孩子開心的,更何況班家雖然荒唐了些,但也不是一個太壞的聯姻對象。
至……比石家好。
天剛剛出魚肚白,杜九站在大門口,見伯爺神飽滿地走了出來,上前對他拱了拱手,“伯爺,馬匹已經準備好了。”
“嗯。”容瑕對杜九點了點頭,整了整上的披風,朝外走去。杜九察覺到伯爺心似乎很好,好奇地挑了挑眉,忙跟了上去。
金鑾殿上所有門大開,朝臣們從側門進殿,各自維持著含蓄的笑意,倒是看不出私底下有什麼恩怨。不過文臣與武將之間似乎天然帶著距離,彼此間涇渭分明,各說各的,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勢。
班淮的份比較尷尬,他襲的是武將爹爵位,領的閑職卻是閑職,與武將沒有什麼關系,所以他所的圈子與文武將都不一樣,而是朝堂上的第三集團,游手好閑紈绔貴族小團。
文們對這個小團十分復雜,有點瞧不上他們,又不太敢得罪他們,因為這群人與皇家沾親帶故臉皮還厚,他們拿這群人沒辦法。
“靜亭侯,”嚴暉在朝臣中找到了班淮的影,主跟他說話,“近來可好?”
正在跟同僚說著誰家的盆景頗有野趣的班淮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嚴暉一眼,這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堂堂嚴左相竟然主跟他攀談起來。
其他幾位紈绔游手好閑派見狀,齊齊往旁邊挪了好幾步,他們并不想跟嚴暉這種正經大臣說太多,怕怯。
班淮邊一下空了起來,他朝嚴暉拱了拱手:“嚴相爺,請問有事?”
別問我好不好,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我一個紈绔不懂你們這些文臣的說話套路。
嚴暉沒有想到才剛開口,這聊天氣氛就變得尷尬,他不自在的理了理襟:“不知侯爺下朝后有沒有空閑,嚴某邀侯爺喝杯淡茶。”
班淮:……
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
“喝茶就不用了,”班淮耿直地擺手,“嚴相爺有什麼話直說就好,班某不是講究人,也不講究那些虛禮。”
不,你不講究,我很講究。
嚴暉無言以對,他并不想當著其他人的面說,我兒子迷你家兒,你究竟要怎樣才愿意把兒嫁給我兒子這種話,這實在是太不講究,太失禮了!
兩人面面相覷,班淮好像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掙扎與堅持,于是心中的疑云更深,這要多大的事,才能讓當朝左相對他這個紈绔好言好語說這麼多話。
咦,想一想就好可怕。
容瑕走進大殿,目在眾人上掃過,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嚴暉與班淮。
嚴暉與班淮什麼時候有了?
他眉頭微皺,忽然想到了什麼,腳步一頓,不自覺就朝班淮走了過去。
“侯爺,”容瑕面上帶笑走到班淮面前,行了一個晚輩禮,“多謝侯爺贈予晚輩的點心方子,果真味無比。”
班淮見到容瑕這個討喜的年輕人過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容伯爺客氣了,不過是件小事。”
容瑕笑了笑,然后彎腰向嚴暉行了一個禮:“見過嚴相。”
“容伯爺,”嚴暉回了一個禮,轉頭對班淮道,“待散朝后,在下再與侯爺慢慢商談。”
班淮面上僵笑,心卻十分抗拒:不,我并不想跟你談!
作者有話要說:班淮:家中小事我從不關心,比如說兒婚事,比如說銀錢支出,比如說親戚來往,比如說晚上吃什麼。我就是我,一朵任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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