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父是香港養心醫院風病科中心的Dr.SoManLeung,蘇文良主任醫師,他的信息你可以去醫院網上查詢。他們中心和香港中聯中醫研究院在關於痛風方麵有聯合研究項目。古老師說你父親以前是本地的老中醫,去世前一直為你母親在做係統的調理,並且基本控製住了的病,後來你母親再度發病後,你也沒有停止過替做中藥輔療,所以我想你母親的況很有可能爭取到費用減免,但眼下我還不能擔保。”
蘇睿的態度既不熱,也沒有施恩的居高臨下,平淡的敘述反而比古老師激的言辭更有說服力。康山從震驚中慢慢恢複過來,他邊已經隻餘下這麽一個親人,看著媽媽的這兩年不可挽回地衰竭,他已經絕了,原本隻是希在餘下的日子裏媽媽不要過得太痛苦,可是忽然間,一個超乎想象的機會就這樣出現了,他蒼白的臉上驟然湧現出紅,整個人都了。
“我……我……那我需要做什麽?”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需要你母親病的詳細說明,包括初始發病時間、日常發病頻率、治療過程、治療效果,還有這些年的病曆、檢查結果,以及你們使用過的中藥藥方、療效說明。”
“有一些病曆搬家不見了……我找找,找找……”
古老師樂嗬嗬地在康山肩上敲了一把:“憨包!先趕讓人進屋坐著,慢慢說。”
“好,你……您請進。啊!我先收拾一下,收拾一下。”康山手忙腳地進了屋,隻聽見裏麵一陣乒裏乓啷,過了兩分鍾,康山尷尬地著邊打開了門,“不……不好意思,家裏比較,要不我們去外麵找個幹淨地方坐?”
彥偉笑嘻嘻地率先進了門:“沒關係,我們正好也和阿姨打個招呼。”
棚裏有兩張搭在木板上的窄床,左邊不對窗的上頭放了幾本醫書筆記,右邊稍寬敞的枕邊堆著滿滿一籃藥。床中間掛了條長繩,母子倆常穿的幾件服都掛在上頭,權當做了簾子。一條高低腳的長條椅,鋪了舊報紙的木箱拚著當桌子,簡易的煤爐和炊,以及幾副碗筷,地上的小竹籃裏放了半把蔫了的菜和幾個玉米、洋芋,旁邊堆了幾個大大小小的礦泉水瓶,囤著康山下班背回來的淨水。
這間十來平方米的房間稱得上家徒四壁,但收拾得幹淨,窗上掛了塊雪白的碎花鉤紗窗簾,雖然是手工製品卻做得頗為致,大概是這個屋子裏最上檔次的裝飾品了。比起方才經過的那些沒比廢品站強多的棚屋,看得出康家已經竭盡所能地在好好生活。
“我要去後山采藥,所以托朋友、朋友幫我照看一下我媽,……這會兒不在家。”康山把長條椅又用手抹了抹,“你……你們先請坐。”
康山想把自己剛才忙收拾的兩張床再鋪平一點,蘇睿特意手去幫了一把,不過康山很不好意思地拒絕了。
蘇睿了一下那床薄棉被的,帶著常居水邊的微,卻是蓬的,連墊床的被褥一起,應該都是近日置換的。康山大概怕母親拒絕,特意用舊棉套套著掩飾,而他自己的床上用的顯然還是床破破爛爛的老褥子。長繩上兩人的服,除了最靠裏的兩件新,白秀雲的服雖然舊,但是整潔且尺碼相同,康山的服則淩破舊很多。
是白秀雲這個當娘的心,還是的疼痛已經嚴重到顧不上這些日常細節?
“你母親在用椅代步?”
蘇睿看著地麵上的轍痕,還有門檻外用木塊削的小斜坡,問道。
古建國奇怪地看了蘇睿一眼,以他和蘇睿有限的幾次道來看,蘇睿雖然不是平易近人好相的那種人,卻極有教養,在明知道白秀雲截肢的況下,這樣直衝衝地詢問,不像他的作風,而康山怕他嫌棄媽媽出行太不方便,唯唯諾諾,不知該怎麽答。
古建國隻能把話接了下來:“康山媽媽腳不好,手完了以後,康山買了輛二手椅,不過日常生活自己都能應付。”
蘇睿一麵不置可否地打量房間,一麵掏出了鋼筆,在糊箱子的報紙上寫下了叔父的名字及自己的電話號碼。
“你把資料整理完,送到七小來,我最近都住在那裏。我和彥偉可能還會到這裏來,也要跟你母親見上幾麵,確認患者的神況,以及本人的治療意願。”
“好,我會和媽媽商量。對……對不起,我這裏連喝水的杯子都沒有,家裏也沒什麽好東西,我……”康山掏出了一個很舊的手機,記下電話又回撥過去,“這是我的號碼,蘇教授,你要是有事隨時找我,今天起我會隨時帶在上。”
他靦腆而忙地從母親的藥籃子裏拿出兩個小紙包,往蘇睿手裏塞:“這是我自己曬的苦藤茶,泡水喝,祛祛暑的,還有天麻,都是……都是我自己弄的。”
他激又不知所措地討好著,抓住了蘇睿的手,突兀的肢接讓蘇睿的手臂都僵了,好在彥偉很有眼力見地接過了藥包:“你不用客氣,我們也就是牽個線,你如果有什麽事找不到他,找我或者我堂妹也是一樣的,我姓,你可以我哥。”
彥偉不擺出警察的威懾力來,本還是個親和力很足的人,他還很懂得怎樣在談中有技巧地讓人放鬆防備,不像蘇睿一看就是天之驕子充滿了距離。在他的科打諢之下,康山逐漸放鬆了。
小屋裏空間有限,四個男人著轉都麻煩,大致況了解完後,康山還是照原計劃背了背簍出門去采藥,正好順路送三人回學校,彥偉和康山湊著頭聊了一路,已經自來地勾肩搭背上了。
“小蘇,康山給你的草藥你收著,他之後應該還會趁空閑給你送點東西,你都接下來,他心裏會舒服些,而且他從小跟著他爹在山上認藥采藥,曬出來的東西很多比藥店的還好。”古建國不無擔心地看著康山單薄的背影,十九歲的男孩已經有一副好像抬不起的肩膀,沉沉地永遠耷拉著,“哎,他采藥能自用,還能換錢,但如果不是家裏太窮,他娘是不會準他進山的,老康當年就是在山裏出的事。”
“是出了意外?”
古建國又是一聲長歎:“說是摔壞了,但是誰都說不清。我們昔雲這段山林往西北走,深是有路通往那邦鄉邊境線的,八十年代的時候大地震,把靠近翡國的小路震出了幾十裏的斷崖,之後很多厲害的‘拆家’和‘滾大’試圖穿林越境都失敗了。那些亡命之徒都過不去,慢慢就隻餘下一些采藥砍柴的山裏人會爬幾道山,再往裏,沒誰認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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