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之上，一間草廬，草廬之外，有一張石桌，兩條藤椅，百裏東君提著一個酒壺從屋裏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玥瑤，玥瑤也回看了他一眼。

又一下子不知該些什麽了。

玥瑤接過了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笑道：“這就是風花雪月了？”拿起酒壺，倒出來的酒水卻是晶瑩剔，仿佛就如同泉水一般。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等姐姐。”百裏東君忽然道。

“嗯？”玥瑤仰頭飲下一杯，隻覺得渾上下都在瞬間清涼舒緩起來。

“期間我遇到過別的貌子，卻隻有一個想法，們雖然，卻不及姐姐萬分之一。”百裏東君笑道。

玥瑤忽然子抖了一下，用手了胳膊：“你現在得仿佛這一次我來找你，是來結親的。”

百裏東君微微扭頭：“難道不是嗎？”

玥瑤依然笑得傾國傾城，語氣卻是有些疏離：“可我們這才不過是第二次相見。”

“是嗎？我們難道不是曾經朝夕相過幾百個日夜嗎？”百裏東君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後朗聲笑道，“雖然那時的你，相貌平平？”

玥瑤愣了一下，目流出一驚詫：“你在什麽？”

“王月，玥。原來是這個意思。”百裏東君低聲道。

玥瑤本來還想再出一臉困的樣子，可低頭略微思索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不逗你了，我就想問，你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一路從乾東城到啟，你出現過兩次。”百裏東君道。

“是。但應該隻能認出是王月，不應知道王月、玥瑤是同一個人。”玥瑤笑問道。

“其實看眼睛就知道了。”百裏東君出一手指，在玥瑤的眼前輕輕劃了一下，“我問了隨行的蘇姐姐，易容之，想要破解，就看眼睛。皮相能化，眼睛不能化。尤其是姐姐這樣的眼睛，更是世間獨一無二的。”

玥瑤微微搖了搖頭：“你原來是這麽會和孩子話的麽？”

百裏東君撓了撓頭：“姐姐與我也算相過一年，我如何和孩子話，姐姐最清楚不過了。如果我真是一個會話的人，也不出‘相貌平平’那四個字了。”

玥瑤換了一個話題道：“我假裝別人刻意靠近你的邊，你就不會想，我是個壞人嗎？”

百裏東君又出兩手指，在自己眼睛前麵劃了一下：“人心藏在裏麵，而眼睛直通人心。一個人是好是壞，眼睛就能看出來。至我能看出來。姐姐你是仙之心，靠近我，一定是因為。”

玥瑤挑了挑眉：“嗯？”

“我。”百裏東君咧一笑。

玥瑤出一腳，把百裏東君一下子踹倒在了地上。

饒是冠絕三甲，也擋不住仙姐姐一腳。

“真是厚無恥。”玥瑤罵道。

百裏東君倒在地上，滿麵春風：“我不管，不管。”

蒼山之下，雪月城中。

眾人皆散去，唯有南宮春水和水城主仍站在城頭。

“很多年前，我在北闋見到過一個子，堪稱絕世之姿，也有絕世之才，彼時百曉堂還有秋水榜，評定下人，那個子就位列秋水榜第一。在死後，百曉堂就撤了秋水榜，並稱下容，因此流落三分。一個子，能占下三分容，那是何等的誇讚。而這個子，就是北闋國當時的皇後。方才那個子，與長得，至有八分相似。”南宮春水緩緩道。

“北闋不是早就被滅國了嗎？”水問道。

“是的。他們全族逃竄到了極北之地。北離皇帝想要追殺，被我攔住了。他們或許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複國吧。北闋帝在這個時候找到東君，怕不是簡單的男歡啊。”南宮春水歎道。

水微微皺眉，低聲道：“我們要先留下來嗎？這個時候我們離開雪月城，是否不好？”

“沒關係的。東君如今已經是冠絕榜第三甲了，他能走好自己的路。我們出發吧，今日啟程。”南宮春水忽然扭過頭，大喊一聲，“河！”

魁梧的年輕男子趕著馬車從城裏麵跑了出來：“姐夫，一切都準備好了？”

南宮春水點了點頭，忽然朝著蒼山的方向大喊：“百裏東君，師父我要遠遊。此生可能不複再見，莫在北離丟了我的麵子！”

蒼山之上，百裏東君手中握著的酒杯砰然碎裂，濺了他一的酒水，他看著山下，一臉茫然：“啥？”

城頭之上的水吸了一口氣，也忽然大喊道：“今吾水傳雪月城城主之位於百裏東君，城中弟子長老皆需聽其號令，不得有違，違者終不得再雪月城！”

蒼山之山，百裏東君幾步走到山邊，看著山下的雪月城，大喊道：“喝多了吧你們兩個！”

雪月城中，一片雀無聲。

家主管雪月城幾百年，怎會在這一刻換就換？更何況雪月城中長老幾十人，不乏德高重，武功絕強之輩，為何能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半個外人當這城主？那些長老能夠服氣嗎？

眾人困間，登閣上的窗戶一層層地被打開。

“雪月城弟子謹遵城主之命！”

聲音此起彼伏，接連不斷，就連最上麵幾閣的長老也都毫不猶豫地回道。

全城其他輩弟子也全都跪了下來，高聲呼道：“謹遵城主之命。”

蒼山之上，百裏東君急道：“不行，我得下山去看看。師父此生不再見我了？師娘不當城主了？我也不想當啊！”

玥瑤一笑：“去吧。”

百裏東君沒有猶豫，一步躍下。

“他要來了，再見一麵嗎？”水問道。

南宮春水笑了笑：“不了。人生在世，不要拖泥帶水。最後一麵，沒有那個必要。”

他攜著水一步從城頭之上落下，坐在了河的馬車上，沉聲道：“走！”

“師父，不要走！”百裏東君似乎猜到了什麽，大喊道，“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