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莞饒有興趣的看著地上纏打在一起的兩人，眸淡了幾分，“月娘，替我搬張椅子來。”

蔣弘文見來，一腳踹開殷立峰，理了理散了發，笑道：“青莞你來了，我也是為你打抱不平。”

青莞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眼中閃過狐疑，道：“為我？”

蔣弘文哈哈一笑，笑意有幾分尖銳，“不為你，也為你死去的表姐。對了，這人是來送喜的，和蘇子語要大婚了。”

青莞一怔，還未反應過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已經耳邊響起。

“替我往死裏激怒們。”

青莞猛的睜大了眼睛，眼中的銳一閃而過，直直的看著眼前的蔣弘文。

蔣弘文回過去，眼神與往常大不相同。

出什麽事了？

顧青莞心裏咯噔，轉念之下，目看向俏然而立的殷黛眉，冷笑道：“還真難為了八小姐，特特跑這一趟。”

殷黛眉原本有一肚子的話要炫耀，哪曾想遇到了蔣弘文這麽一個畜生，袖子一甩，氣勢十足。

“看來顧醫沒在蔣七爺麵前詆毀我啊，也罷，再如何詆毀，我與子語都要親了。若有空，顧醫來喝杯薄酒吧！”

“我不會來的！”

“你不敢來？”殷黛眉譏笑。

顧青莞看向，麵沉如水，“我若一來，怕蘇侍衛連拜堂的勇氣都沒有。”

此言一出，廳中所有人然變，殷黛眉隻覺得眼前一片刺目白，頭腦中隨即轟鳴陣陣。

抬眼看了看顧青，見也正舉目仰視著自己，玉曜，眉目淡遠，五周圍籠罩著一層淡淡清，眼中有著篤定。

殷黛眉心中生出恨意。

顧青莞這話不假。清楚的知道子語心中的恐懼是什麽，那是一連都不能走進的地。

而顧青莞能。

因為是這個世上，唯一和錢子奇有關係的人。

顧青莞又笑道：“你也不必拿著喜耀武揚威，這世間之事，沒到最後一刻，又怎見分曉。我若是你，當安份守已的做個待嫁新娘，而不是節外生枝。”

“你！”殷黛眉銀牙咬得咯咯作響。

“至於你，殷世子。”

顧青莞轉過頭，話峰一轉，冷笑道：“莫非忘了酒肆一事，可真健忘啊”

殷立峰心口重重一沉。

酒肆一事，如何能忘，隻是抵不過他的一顆心。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心思就在這個子上。

想見，又不敢見；不見，又想得慌。人就像在油裏煎熬著，何時是個頭？

青莞見他咬不語，又道：“披著人皮，都擋不住你心的齷齪，世子爺從今往後，可萬萬不要在我麵前出現。也省得……”

“怎樣？”殷立峰子一凜，目直直看看去。

青莞角微揚，“我夜裏做了惡夢！”

“顧青蔻！”

殷立峰從牙裏出來這三個字，心裏空。局麵似又回到了七年前，他死纏著，對他冷嘲熱諷。

為什麽會驚人的相似？

殷黛眉見弟弟被辱，厲聲道：“六小姐到底也是大家出，怎的如此語出惡言。”

顧青莞轉，走了幾步，又轉回來，笑道：“比起殷小姐天化日向男人示一事，我說幾句難聽的話，也算不得什麽？”

“啪！”

一記耳閃電般落在青莞頰上，殷黛眉銳利的聲音突然響起，“顧青莞，你欺人太甚！”

銀針幾個一看小姐被打，急得眼都紅了，正要上前理論，卻見小姐高傲的揚起下頜，輕蔑一笑。

“殷小姐的閨中教養，也不過如此。來人，替我傳信給蘇侍衛，就說……錢子奇的表妹被他的未婚妻打了，所以府上葉夫人的病，從今往後，另請高明。”

殷黛眉頓時麵如死灰。

顧青莞上前幾步，對上殷黛眉的漂亮的眼睛，“八小姐，咱們等著瞧！”

蔣弘文死死的盯著顧青莞，心底升起幾分寒意，打蛇打三寸。

太狠了！

殷國公府的兩人，終是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那殷立峰臨走前，忿忿地盯著蔣弘文與顧青莞兩人，留下一句狠話。

“本世子倒要看看，到底誰等著。”

花廳裏隻剩下兩人，蔣弘文心疼的看著微腫的半邊臉，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何必這麽狠，拿自己作餌。”

“不然呢？”顧青莞挑眉，“不是你說往死裏激他們嗎？”

蔣弘文被噎住，幽幽切齒道：“舍不得你挨打。”

顧青莞心中一暖，看著漸黑的天，歎了口氣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一路從顧府走來，心裏便起了疑心。

七爺早已不是從前的七爺，撒潑打滾，胡攪蠻纏，打架鬥毆的事兒，已了過往。

今兒個在府上放肆，必是事出有因。

蔣弘文轉過，一半神匿在半明半暗的一之中，心頓了頓，一字一句道：“青莞，亭林他……中奇毒！”

像是被一記悶敲中了腦袋，又像是被一細針紮在了心口，顧青莞呆呆的立在當場，腦子裏一片空白。

“今天晚上，咱們必須出發，若不然……”

顧青莞猛的睜大了眼睛，目死死的看著他。

怪不得他如此行事。激怒殷家兄妹，英國公府咽不下這口氣，必要告到貴妃那邊。

貴妃正愁找不到錯逮住他們兩人，送上門的把柄豈能棄之不用。如此一來，兩人輕則足，重則丟，一舉兩得。

當真好算計！

蔣弘文苦笑連連。他半個時辰前接到線報時，也同一樣驚得魂飛魄散。

心裏恍惚著了青府，不曾想遇到了殷家的人，念頭轉了幾下，方才設下一計。

自己與顧青莞，一個戶部左侍郎，一個太醫，若同時不在京中，隻怕引人注目，倒不如把殷家得罪狠了去，然後自請足。

顧青莞回過神，吃驚地向他，緩緩道：“去鎮西軍營來回一個月，就算這般行事，時間也不夠。”

蔣弘文忙道：“在永樂鎮會合。”

永樂鎮？

青莞心中一，忙道：“你跟我進書房。”

兩人快步走至後院書房，青莞親自掌燈，照著桌上的地圖，手指輕輕劃，然後在永樂鎮的方位點了幾下。

“快馬加鞭，來回幾日？”

蔣弘文低語道：“來回十日，放二十日替亭林除毒，這一趟，咱們總共需要月餘。”

青莞在心中快速算計著，片刻後，道：“此事都有誰知道？”

“隻你和我！”

顧青莞轉走到窗邊，紅霞中的背影，著一落寞，“如何中的毒，把事一一道來。”

蔣弘文想著這事兒牽扯到的義兄胡勇，自己也必要瞞著什麽，組織了了一番語言，將事的娓娓道來。

青莞聽罷，猛的回頭，腳步微有不穩。

蔣弘文忙上前扶住。

許久，青莞緩過神，道：“弘文，這事絕不僅僅如此簡單。”

蔣弘文與對視一眼，鄭重的點點頭，道：“你說的對極，所以咱們得趕發出，一刻鍾都耽誤不了。”

青莞眸一，搖頭道：“你剛剛這一招治標不治本，就算我自請足，也逃不過替皇帝的診脈，故此計不通。”

該死！

蔣弘文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竟然忘了這一茬。如今皇帝在太醫院中，信任的人隻有顧青莞。

若一走，皇帝的請脈該怎麽辦？若不走，那亭林的毒如何解？

兩難！

蔣弘文捂著腦門，急得在房裏團團轉。

顧青莞被他走得頭有些暈，慢慢踱至書桌前，置於太師椅裏，自己給自己添了一杯熱茶。

飲閉，沉許久，青莞抬眸，視線越過男子焦急的臉，輕道：“我若出京，皇帝那頭瞞不住，倒不如把這層窗戶紙捅亮了。”

蔣弘文驚聲道：“你的意思是……”

顧青莞對上他的眼睛，重重的點了幾下頭，“與其咱們在這裏左算計，右籌謀，倒不如讓他定奪。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誰要害他，誰會害他，也得讓皇上心中有數。若有證據，那便最好，若沒有證據，也能在皇帝的心中埋個影子進去。”

“這……”

蔣弘文沉半晌，“我不是沒有想過，怕就怕他以為亭林是在賊喊捉賊，那便不妙了。”

顧青莞冷笑，“先想著如何救命，再去管皇帝的想法。命沒了，你就是化皇帝肚中的蛔蟲，也枉然。”

一句話，把蔣弘文噎了個半晌，然而不等他思忖，那清冷的聲音又道：“三竅流，乃慢毒，此毒隻有十日時間，如今還剩幾日？”

像一道閃電劈中了蔣弘文的腦袋，他來不及思索，忙道：“我此刻便進宮。”

“等等！”

顧青莞忙喚住他，“會哭的孩子有喝，弘文，你不防哭得慘些，若不慘，不防讓老祖宗進宮哭去。”

眼前豁然一亮，蔣弘文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首道：“好主意，你立刻回府，萬萬把藥材預備周全了，不可出一差錯。銀莊的事，你替我待史磊。我這頭沒時間了。”

青莞追出兩步，道：“放心，咱們分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