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從平蕪村回來之后,沒多久,晚舟集團和米可樂園便在網絡上撕了起來。
陸呦倒是沒太關注,只是尚嫻淑一直在當吃瓜群眾,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總是繪聲繪地給直播最新報,陸呦也聽了幾耳朵——
“原因很可笑,晚舟集團給米可樂園訂做的那一批員工服,質量極差,有的服甚至連線頭都沒有合好,洗一次就掉了。”
“米可樂園當然接不了這種質量的服,多番找到晚舟集團涉,但是對方給出的理由似乎也很理直氣壯:晚舟集團是倒本幫你們做服,你們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啊!”
陸呦的視線從電腦前抬了起來,向尚嫻淑:“這倒很像許沉舟的風格。”
“所以啊,米可樂園認為對方是在打發花子,本來就是晚舟集團橫一腳,劫走了這筆單子,現在給出這樣的貨來,他們還推卸責任。”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唄。”
尚嫻淑聳聳肩:“這件事雙方涉了很久,都沒有結果,米可樂園仗著自己是網紅樂園,人氣還高,所以就把這件事捅到了網絡上,和晚舟集團公開撕咯。”
陸呦瞄了眼網絡上的輿——
雖然這場爭端,雙方都都有錯,狗咬狗一,不過晚舟集團顯然更過分一些,為了被吃瓜網友激吐槽的對象。
晚舟集團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件事鬧大了,會直接影響自己的企業形象和信譽。
然而為時已晚,公司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流失訂單。
許沉舟立刻開始危機公關,同意跟米可樂園和解,讓這件事消弭下去。
但惡劣的影響已經造了,對于晚舟集團,是無可挽回的毀滅打擊。
企業的信譽形象,一落千丈。
......
因為晚舟集團訂單的大量解約,鹿風這邊訂單源源不斷地涌來了。
起因,則是一段在短視頻平臺里火的視頻。
視頻里,山區的小孩子們穿著新裳,出了天真可的微笑,爭先恐后地涌畫面中,向大家展示他們印著鹿風logo的新裳。
事實上,這段視頻是小劉助理無意間拍攝了放在自己私人的短視頻帳號里,自娛自樂。
他的賬號統共也才三、四個,都是家人,起初也沒什麼人關注。
不過因為晚舟集團和米可樂園的矛盾升級,為了網友們吃瓜的熱點,也有神通廣大的網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挖出了米可樂園之前和鹿風的解約風波。
有上門采訪尚嫻淑,尚嫻淑就跟親切大姐拉家常似的、把事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包括半路殺出來的晚舟集團劫走訂單的風波。
是個極有表現力的人,把這件事起承轉合、說得是繪聲繪,一下子熱度便起來了。
而鹿風對于山村兒的低調捐助,也讓社會對這個品牌的好度蹭蹭上漲。
他們給捐助了山村兒捐助了大批的裝服飾,博一點靜都沒有,如果不是員工的私人短視頻賬號被發現,這件事可能都沒人知道了。
這和晚舟集團的難看吃相、米可樂園的背信棄義,形了鮮明的對比。
一夜之間,鹿風網店的訂單燈框暴漲,網友們開始野消費。
ICLO平臺的銷售波狀圖上,鹿風品牌簡直是孤峰突起,在短短幾天時間里,竟然創下了銷售與流量記錄。
這著實緩解了鹿風目前作為新品牌發展的困境,可以說是真正邁開了一大步。
......
蔣鐸那邊的鄉村兒失蹤案,案也有了重大突破。
警方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關注此事的社會各界公布了調查的結果。
陸呦也一直在關注這個案子,甚至做過一些外行的猜測。
卻沒想到,綁架兒的兇犯,竟然是之前接過的周麟老師。
在陸呦看來,這個人堅守一線教育崗位,是一個非常值得敬佩的人。
然而最不可能的人,卻了惡魔。
新聞發布會上,蔣鐸的臉非常難看,眼底帶著倦意。
他向公眾敘述了案經過,同時也分析了周麟的犯罪心理。
這個男人世很坎坷,當他還是襁褓中的嬰兒的時候,便被人販子拐賣到了平蕪村周家,為了周家夫婦的兒子。
他很小的時候便從其他小伙口中,得知了自己的世,于是努力學習,一心想要離開貧窮的山村。
后來高考發揮失誤落榜,家里沒有條件再讓他復讀,于是念了中專。
不過,也終于走出了大山。
出去之后,周麟開始四方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終于,通過一些微茫的線索,找到了父母所在的城市,然后在民警的幫助下,尋找到了親生父母。
然而,母親因為痛失子,常年郁郁寡歡,幾年前便病逝了。
他的父親也重新組建了家庭,并且不太想要認回這個已經長大人的孩子。
這件事給了周麟以巨大的打擊,周圍人都說,那段時間,他時常一個人獨,也慢慢變得不說話。
后來中專畢業,他原本想要留在城市里,隨便找一份工作,都好過回到那鳥不生蛋的窮鄉僻壤。
然而他的養父偶然間割豬草的時候,摔下了山崖,下半癱瘓,需要人照料。
村里的人組了“勸說團”,來城里找到了周麟,曉之以之以理,讓他回去照顧養父。
恰逢平蕪村唯一的一所小學的支教老師離開了,于是周麟便在眾人的勸說之下,擔任了小學教師。
這些年,他一邊教書,一邊照顧養父。
村里人雖然明面上他周老師,但事實上,周麟心里也清楚,他算什麼老師,不過是托兒所的保姆罷了。
他的一生,都被釘死在了平蕪村。
而他對這里卻從來沒有任何歸屬,他知道自己是被拐賣來了這里,就像村里那些被拐來的媳婦一樣,每每看到們雙眼的呆滯和無神,周麟都會產生深切的共鳴。
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后來他認識了一個人,這個人也是被拐賣來的,了村里瘸子的老婆。
他和這個人在相互同與憐憫中,產生了些許曖昧的愫。
然而,他們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這件事便被人的丈夫知道了。
人被打得半死,關了起來。
周麟也被村民狠狠揍了一頓,后來村里的人每每見了他,都會拿這件事嘲笑他。
這件事之后,周麟的心,徹底被黑暗吞噬了。
他開始籌謀報復的計劃,利用自己份的便利,將小孩騙到后山村的一個不易被察覺的天然巖中,見他們捆綁在里面。
這些孩子無一例外都是男孩,而且都是家里父母的“心頭寶”,有的家庭甚至生了好幾個兒,就為了得這樣一個兒子。
周麟把這些小孩關在暗無天日的黑中,聽著他們絕的哭聲,看著他們父母每天以淚洗面、日益消瘦,他心竟然產生了某種變|態的快。
他的報復行開始變得愈加瘋狂,甚至最后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了那些極其無辜的孩子們。
周麟之所以選擇男孩,也是因為自己便是周家當做“男寶”買回來的,這是他一生的悲劇。
而這...也了蔣鐸通過犯罪心理分析、破獲此案的重要線索。
對于這些事,周麟供認不諱,并且在審訊的時候,帶著玩賞品味的態度,向警方細致地描述了他對孩子們做出的那些殘忍暴的實。
仿佛回憶那些細節,也能讓他產生快。
平時審訊的過程,一般都是直腸子的賀鳴非比較激,蔣鐸永遠風云不、穩如泰山。
今天倒是一反常態,蔣鐸率先被激怒了,揪住了周麟的領,將他重重撞在墻上,沉聲道:“做出這些禽的行為,你反以為榮?”
周麟的回答,很真誠,是屬于變態罪犯的真誠:“這些事,能讓我的心秩序恢復了平靜。”
蔣鐸一字一頓道:“只有懦夫,才會對孩子下手。”
賀鳴非趕拉開了蔣鐸。
他是看出來了,周麟這起案子,讓蔣鐸想起了小時候類似的遭遇,所以他才會幾次控制不住脾氣。
“做壞事,總比做好事更容易,對嗎,蔣警。”周麟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霾與晦暗,笑了起來:“當好人,結果只能委屈自己。”
蔣鐸抬手便給了他一拳,好在賀鳴非擋住了他,將他推出了審訊室。
“怎麼回事啊三爺,以前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也沒見你這麼激,你要是在審訊室把他給揍了,你的問題就嚴重了。”
蔣鐸活了一下手指,掰出了清脆的聲響,沉聲道:“有什麼問題,我自己擔著。”
賀鳴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道:“這段時間在平蕪村查案子,你神經一直繃得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睡不著,我去檔案室,看看案卷。”
說完,他朝著檔案室走去。
“喂,你還真是...停不下來啊!”賀鳴非追上了他,嚴肅地手:“你都多久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看看你這黑眼圈,跟國寶似的。”
蔣鐸按了按眼角:“最近失眠很嚴重。”
賀鳴非知道,他失眠的原因,多半是兒時的噩夢被這案子喚醒了。
他提議道:“一個人睡不著啊,那找個人陪你睡唄,問問你那小青梅有空不。”
蔣鐸了賀鳴非一眼:“胡扯。”
賀鳴非見他繃的神松懈了下來,笑著說道:“打量我不知道呢,來平蕪村那一晚,你帶...進了房間吧?”
“我跟兄弟多年,又不是沒在一個被窩睡過,有什麼大驚小怪。”
“我跟你這麼多年兄弟,也沒見你跟我睡啊!不行啊三爺,得雨均沾吧!”
蔣鐸嫌棄地道:“沒有雨,有也不給你。”
“我看你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都存著吧。”賀鳴非追上他:“拿來吧你!”
兩人打打鬧鬧地出了大廳,蔣鐸一下子頓住腳步,賀鳴非撞在了他背上。
大廳長椅邊,陸呦等候多時了。
穿著很職業的白襯、一字,腰細長,腳上的黑高跟鞋勾勒著漂亮的型,正好是他送的那雙鞋,樣式乖巧又優雅。
見倆人出來,陸呦立刻站起,沖他們揮揮手:“嗨。”
在喜歡的人面前,“嗨”得有點小尷尬,臉頰都不紅了。
“你最近不是很忙?”蔣鐸走上前,很自然地問道:“怎麼有時間過來?”
“是很忙啊,下午還要見客戶,中午時間過來。”
“過來干什麼?”
“......”
發現蔣鐸這人,明明是聰明人,偏偏有些話就要說明白。
陸呦將包包背到左肩,悶聲道:“我來這里了,還能做什麼,總不能是投案自首吧?”
蔣鐸角揚了揚,角旋了個很淺的酒窩:“總不能是因為想誰了吧。”
“那當然不是。”
“我猜也不是。”
賀鳴非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蔣鐸這老狗,真的...太狗了!
沒見過這麼賤的男人。
賀鳴非對陸呦說道:“這家伙兩天沒合眼了,讓他睡覺跟要他狗命一樣。陸呦,你來的正好,把他帶回去睡一覺。”
陸呦打量著蔣鐸的臉,的確帶了很深的倦意,連眼神都有些渙散游離,卻還在這里強作神和玩笑。
“兩天沒睡覺,難怪人都傻了。”
陸呦開朗地笑了起來,很自然地拉起了蔣鐸的手腕:“走吧,跟我回家。”
手腕,掌心又溫暖,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蔣鐸任由拉著,一起走出了警局大門,路邊停著一輛銀灰的小轎車。
“買車了?”
“工作室的車,放心,我有錢了肯定第一時間還債。”
“你腦子里除了還債,能不能裝點別的。”
“這是賣債啊,我當然得時時刻刻裝在腦子里。”
車邊,蔣鐸摟住了的腰,往上一提,陸呦便被他整個握在了懷中。
他眼尾上揚,帶了幾分輕薄,又帶著幾分認真——
“不管還不還,這個,我是要定了。”
“三爺是要耍賴嗎?”
蔣鐸近的側耳,氣息人:“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陸呦掙開了他,紅著臉將他塞進了副駕駛,自己也跟著坐了上來:“癩皮狗。”
反正都是狗,蔣鐸倒不介意是狗還是癩皮狗。
他轉移了話題,問道:“吃午飯了?”
“吃了,你呢?”
“不。”
“那我先帶你回家,回去睡會兒午覺,睡醒了再吃東西哦。”
蔣鐸拿起車里梔子味的車載香薰,嗅了嗅,問道:“回誰的家?”
“你想回誰的家?”
“你的。”
“為什麼要去我家啊?”
“想睡你......”
他看到陸呦凌厲的眼鋒掃了過來,頓了幾秒,補充道——
“......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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