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阿姨, 您是要找姜寧?”司向明從小賣部拎著零食袋子回來,一眼看見站在教室外的鄭若楠。
鄭若楠扶了扶肩膀上的腋下包,臉有點難看地轉過去, 看了司向明一眼,出來一個笑容:“是向明啊,好久沒見了,你長高了。”
以前司向明還經常跟許鳴翊一塊兒去姜家玩的, 吃過幾次鄭若楠炒的菜, 但自從姜寧家搬家之后, 胡同里的一群年就再也沒去過姜寧家了, 也難為姜寧媽媽還記得他。司向明笑道:“我幫您把姜寧出來?”
“不不不, 不用了。”鄭若楠卻道,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辦公室是在那邊吧, 我就是找你們班主任問問姜寧最近的況, 不用和姜寧說我來過。”
司向明道:“好。”
鄭若楠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改天來家里吃飯。”
司向明現在和姜寧關系很一般, 才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去姜寧家吃飯呢,但還是應了聲好。
寒暄完鄭若楠就徑直朝教師辦公室那邊走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司向明的錯覺, 他覺姜寧媽臉有點難看,可最近姜寧績也沒后退啊。司向明沒有多想,朝姜寧看了一眼就回了座位。
片刻后鄭若楠從學校出來, 心復雜地回到停在校外的車上。
新來的實習生連忙推開車門下去,接過鄭若楠手中的包,給開了車門。
鄭若楠坐進去,差點撞上車門頂, 實習生眼疾手快地用手攔了一下:“老板,小心!”
看出來老板的神有些不對勁,實習生啟車子后, 關切地問了一句:“怎麼了?是小孩在學校有什麼事嗎?”
鄭若楠了額頭,覺心里像是堵著一口氣:“早!我剛走到姜寧教室后門口,就看到姜寧和一個男孩子手牽手!姜寧笑得跟朵花一樣!”
實習生不由得樂了:“這年頭,小孩都得早,十七八歲談也不算早了吧!馬上就要上大學,青春就那幾年功夫,現在要是能談到一個優質對象,免得大學畢業后到找啊。老板您也別擔心,我看您兒就不像是會為了談耽誤學習的。”
鄭若楠本來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和現在的孩子隔了一代,但由于做生意,見多識廣,也算是開明的家長。
今天來學校就是想看看姜寧在學校怎麼樣,和早的男孩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如果也是個品學兼優的,就不多管了,何況那男孩救過姜寧,鄭若楠心里還是有幾分激的。
——但問題是,那年優秀歸優秀,可在某種程度上算是殘疾人了吧?
鄭若楠方才保存著幾分理智,沒有直接進教室去把姜寧出來,而是去了高三一班班主任的辦公室,問了問姜寧的近況。
了解之后才知道姜寧們班班主任早就知道兩人早的事了,只是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鄭若楠到詫異,既然早就知道了,不管管嗎?恒高是全市升學率最高的中學,一班又是競爭力最強的班級,應該很在意學生的績吧。
然而班主任男老師卻為難地對道:“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你去找教導主任都管不了。”
鄭若楠瞬間就明白了,學校這是怕得罪那年呢。
究竟是怎樣的家庭出,才會讓學校都鞍前馬后地照顧著?
鄭若楠心極了,生意上的事再苦再難都不是什麼問題,但孩子的教育上,還真的拿不準主意。
一方面擔心自己要是管多了,引起姜寧的叛逆心理,讓姜寧變回十四歲之前那麼任怎麼辦?另一方面又擔心,要是不管,任由姜寧和那男孩發展下去,將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現在高中談一般長久嗎?”鄭若楠問剛畢業不久的實習生:“我的意思是,初分手幾率大嗎?”
“還大的,”實習生笑道,“百分之九十都是高中一畢業就分手的,更別說要是考上不同的大學,去了不同的城市,就幾乎是百分之百會分手的。”
聽見實習生這麼說,鄭若楠稍稍定了定神。
現在的年輕人談分手跟過家家一樣,興許本不用管得過嚴,沒多久姜寧就分手了呢。姜寧本來就是做什麼都三分鐘熱度的。
……
這天晚上學校停電,不上晚自習,姜寧回家較早,照例是被燕一謝送回來的。
車子緩緩開進小區,但在姜寧要求下,沒有開向姜寧家所在的公寓樓,而是拐向了花壇角落的樹影底下。
“我回去啦。”姜寧用手在耳邊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燕一謝手替姜寧將羽絨服裹了裹,點了點頭,他目送姜寧拎著書包,一路小跑繞過花壇回去,覺兩人像地下一樣,不知道何時能轉明。
燕一謝緒不由得有些低落。
管家正準備重新啟,忽然見后座落下一雙茸茸的手套,他提醒道:“爺,姜寧的手套落車里了,還沒走遠,我給送過去?”
“我去送。”燕一謝迅速打開車門讓椅了下去。
“我掉個頭等您。”管家不由得微笑起來。
相幾年后,他能夠輕而易舉地知到燕一謝緒的起伏。
比如說剛剛分開,爺目送姜寧離開,緒明顯不太高昂,但現在有了理由追上去再見一會兒,爺的心像是又明朗起來。
這邊姜寧已經背著書包走到了公寓樓下,迎面見到下樓倒垃圾的鄭若楠,有些詫異:“媽,您今天怎麼回這麼早?”
“公司沒什麼事,就早點回來了。”鄭若楠扔掉垃圾,了手,看了姜寧一眼,言又止。
是不是自己之前大部分力都放在事業上,又了父親這個角,姜寧缺失,所以才早?
頓了頓,問:“你也高三下學期了,最關鍵的時候,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把公司的業務收一收,專心回家來陪你一段時間怎麼樣?”
兩人并肩往臺階上走。
“好啊。”姜寧固然開心,但心中也覺得有點奇怪:“怎麼突然這麼決定?我績也沒下降啊。媽您要是公司有事,不用太花心思在我上,等明年姜帆高考的時候陪他好了。”
鄭若楠說:“姜帆績也就那樣,陪不陪的還能扶起來不,我比較擔心你。”
姜寧哭笑不得。
姜寧心里也琢磨著什麼時候能將燕一謝介紹給媽——心里有點躊躇。
姜寧還沒想好通過什麼恰當的時機提出來,鄭若楠已經先忍不住,忽然不聲地開了口:“你什麼時候把救了你的那男孩帶回家來?我想見一見他。”
姜寧一喜,不是吧,聽媽這口吻,怎麼像是已經接了和燕一謝早的事?
姜寧試探地問:“您不介意……”
鄭若楠道:“我不介意啊,你們小孩子無非是學習力大,圖個新鮮,早這種事,你媽年輕的時候又不是沒干過,別把我當做老古董……”
姜寧不敢置信地看著鄭若楠,正要說您這也太開明了吧,讓人有點猝不及防,就聽鄭若楠道:“反正上了大學,不在同一所學校,也是要分的。”
姜寧:……?
“什麼做不在同一所學校?”姜寧聽出鄭若楠的語氣似乎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樣,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我倆績都很好,一定可以進同一所學校。”
鄭若楠皺了皺眉,萬萬沒想到姜寧還真的這麼上心、想這麼遠。
“談談得了,只要績不下降,不出事,你自己有分寸,我就不阻攔你,但是你到了大學就分手。”
姜寧到莫名其妙:“您這話怎麼這麼渣呢。”
鄭若楠道:“你們不可能長久下去。”
姜寧很久沒和鄭若楠在什麼事上有這麼大的分歧了,雖然猜到了鄭若楠不會同意和燕一謝在一起,但萬萬沒想到鄭若楠連燕一謝的面也沒見,就先為主地這麼說。
還有,既然不打算阻撓早,又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倆人未來分手?
“那不,我未來還要和他結婚呢。”姜寧毫不猶豫道。一面是被教訓得有點逆反的緒,一面是試探鄭若楠的意思:“上了大學,就更不會影響學習了,您那話是什麼意思?”
沒料到鄭若楠怒道:“不是影響不影響學習的事!我說過了,只要你和帆帆健康快樂,學習績或是未來是否材本不是什麼要的事。”
“您還沒見過他呢,怎麼就知道我未來不快樂了?”
“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姜寧,今天我去過你們學校了。”
姜寧愣了愣,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冬天黑得早,模糊的路燈下,鄭若楠握住姜寧的手,神嚴肅:“你還小,本不明白。我完全相信你所說的,那男孩是個很好的人,就沖著他救過你,我就不可能私底下去警告他離開你。但你要是點的話,就知道你們沒辦法長久下去。你能跑能跳,而他不能,以后生活里會發生多他無法保護你的事?這個就不說了,你會反駁我,他家里有錢,任何事招招手就能做到。但是除了這些,還有更多的呢?以后你找了一份工作,他能送你到公司門口嗎,如果送你到公司門口,你又確定你能承你的同事們的異樣眼神嗎?承了一天你能承一個月、一年、一輩子嗎?殘疾的人通常心理狀況不穩定,他能給你帶來什麼緒價值可言?你現在不相信媽媽的話,以后你遲早會累。”
鄭若楠說的話,姜寧聽進去了,但是怎麼可能因為這些未知的苦難,就放棄燕一謝?
上輩子沒能陪他走過那條泥濘的道路,這輩子恨不得所有的路都陪他一起走。
可鄭若楠不會理解。
姜寧想過可能會得不到鄭若楠的支持,但萬萬沒想到反對來得這樣快。
無論是誰,在上還是會親人的支持,如果得不到支持的話,就意味著未來本就已經比尋常人艱難的路,又會走得更加困難一點。
姜寧不由得有些沮喪。
輕輕拂開鄭若楠握著的手,竭力想要以輕松來掩飾,笑著道:“那這樣說,很多人還說不能找單親家庭的孩子談呢,因為單親家庭的孩子緒不穩定。人家都沒嫌棄我是單親家庭呢。”
鄭若楠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單親家庭和殘疾是一回事嗎?你怎麼這麼倔?”
正好有同住一棟樓的鄰居下樓,見母兩個快吵起來了,勸了一句:“外面冷,快回家。”
姜寧心中酸楚,眼眶微紅,一言不發地進了樓去。鄭若楠蹙了蹙眉,沉默著跟進去。
深冬季節,昏暗的傍晚,樹上又飄落下來幾片樹葉。
姜帆正抱著籃球從學校回來,就見到花壇拐角的一道快要凝固的影。
“燕哥。”姜帆趕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興地問:“你怎麼在這兒?我幫你把姜寧下來。”
“不用了,你把——”燕一謝正要將姜寧的手套遞給姜帆,讓他帶上去,轉念想了想,又收了回來。
他像是有些難以呼吸,艱難地道:“算了,不用了,別說我來過。”
“哦。”姜帆應了一聲,了腦袋,傻笑道:“你借我的游戲卡我能不能下周再還你?”
“送你了。”燕一謝說完便推著椅走了。
姜帆有些納悶兒地朝燕一謝的背影看了眼,傻子都能看出來燕哥的心不大好,和他姐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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