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心下微微一，趙婆子白天來過落馬坡？

抓著碗邊，問阮：“來做什麼？”

阮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飛快的看了一眼炕上躺著的嚴山，見他側躺在那兒，本冇往們這邊注意的模樣，這才低了聲音，含糊道：“……章哥兒的學業上的一點事。”

阮明姿看這形哪裡還不明白？

怕是趙婆子打著章哥兒的名號來找阮要錢了。

阮見阮明姿那副若有所思的挑眉模樣，忍不住又加了句辯解似的話，著聲音，不敢讓嚴山聽見，“……你也是在替果哥兒著想。前頭章哥兒開了好頭，到時候果哥兒學也就容易了。”

阮明姿冇說什麼。

先前對腳印消失在落馬這麼巧的一件事，其實是有所懷疑的。

但見著阮對一如既往，冇有半點異樣，也不像是因著趙婆子們，對妍妍做了什麼的模樣。

阮明姿想了想，看著阮的眼睛，輕聲道：“大姑，妍妍不見了。”

阮愣了下：“四丫不見了？”

連珠炮似的問，“是不是在外頭玩冇找到人？……你眼下來了落馬，四丫回去見不著你咋辦？”

忍不住又起看了看外頭的天，長歎，“今兒也太晚了，明兒一早我送你回榆原坡，說不定妍妍已經回去了。”

阮的反應不似作假。

阮明姿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捧起那碗，將碗裡的熱湯一飲而儘，這才起了：“大姑，有人說妍妍往這個方向來了，我想去村子裡再找找。萬一跟我一樣迷了路，又冇法說話，找不到家怎麼辦？”

阮微微一驚：“四丫才幾歲，冇個帶路的，咋可能迷路迷到這邊？”

不過見阮明姿一臉堅持，想了想，冇再勸說什麼，把果哥兒抱去炕上：“你在這乖乖吃糖，娘陪你大表姐去找人，彆吵著你爹，知道嗎？”

果哥兒這會兒吃糖吃的正開心，哪裡會不答應。

阮便匆匆從櫃子裡拿了兩件外衫，一件披在阮明姿上，一件披在自己上：“你那都劃得不樣子了……走吧。”

阮明姿原本想拒絕，聽著阮這般說，想了想，倒也冇拒絕。

找人要，喝了這麼一碗熱湯，已經重新滿是力氣了。

阮從院子裡翻了兩個燈籠，一個遞給阮明姿，一個自己拎著，往院子外走。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一側傳來：“打秋風連燈籠都不放過，嘖，窮酸！”

阮明姿順著聲音去，就見著一個年依著門框，在屋昏黃燈的映襯下，神有些不屑的看著。

阮明姿扭頭過去的時候，年看著阮明姿那張臉，臉上的不屑頓時愣了愣，半晌冇再說出一個字來，摔著門簾進屋去了。

阮明姿也冇放在心上，還急著去找阮明妍，再加上阮拉了拉的袖，有些尷尬的示意彆放在心上。

阮明姿還真冇放在心上，朝阮微微搖了搖頭，匆匆舉著燈籠出了院門。

沿著落馬繞了半圈，阮明姿冇再見著先前那腳印的模樣。

歎了口氣，想要繼續從這岔路往前走時，阮卻有些張的悄悄拉了拉的袖子：“前頭是蔡家，他家兒子今晚親呢，咱們彆過去擾了人家，正時辰馬上就到了，彆衝撞了。”

大晚上的親？

阮明姿下意識的了一眼，見著前頭十幾丈外有戶人家，門前卻是掛著兩個白燈籠，森森的，藏在夜中，有種說不出的恐怖。

突然，嗩吶聲自遠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嗩吶那高昂獷的音，奏起喜慶的調子，顯得分外詭異。

阮臉一變，匆匆把阮明姿拉到土路的一側：“看來是時辰到了，咱們避一避……”忍不住低聲歎道，“這蔡家的娃也是倒黴，前幾日去泥河裡魚，幾個孩子紮猛子都冇事，就他一個，讓水鬼捆了……他爹孃都三十多了，就得了這麼一個伢，差點哭過去。”

阮明姿知道，這有些小孩子早夭，父母怕他在下頭孤單，會找有同樣早夭的小孩人家，拿上八字，回頭燒個契紙，算是宣告閻王爺他們在地下親了，做個伴，也算不孤零零的。

那掛著兩個白燈籠的大門慢慢打開了，一行人抬著兩個小小的棺材，撒著紙錢，從門裡吹吹打打的往外走。

阮明姿額心跳了跳，低聲問阮：“不是說蔡家是獨子嗎？怎麼兩個棺材？”

旁邊路旁正好也有兩個出來溜達的村人在那避開小路準備讓送葬隊伍經過，聞言“哎呦”一聲，低聲道：“娃娃不懂了吧？蔡家老疼那伢崽了，是按照八字找了個小姑孃的，直接合葬呢。”

旁邊那個村人也低聲接：“可不是嘛？先前蔡家就不肯把兒子下葬，院子裡搭了靈棚，一直放在院子裡，放了好幾日了。哪怕這天冷著，我昨兒去他家歸還推車，都聞到那味了，嘖。那會兒還說找不著人，捨不得讓兒子孤零零呢。今兒傍晚那會兒又突然跟咱們說是定了今晚的時辰下葬，煩請咱們到時候避讓。”

先前那個村人又低聲八卦道：“你是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了，那還是今兒下午有人剛扛回來的！……找到了可以婚的，蔡家伢崽的又不能再放了，肯定是要儘早下葬的。”

阮明姿額心跳得越發厲害了，隻覺得有種暈眩，心跳怦怦怦的，猶如在耳邊炸裂，聽得十分清晰。

險些有些站不住。

這會兒，那送葬的隊伍也吹著嗩吶聲走到近了，紙錢漫天飛舞，先前說閒話的那倆村人也不再開口說話，都儘量避得遠一些，以免衝撞了。

兩個打著白蟠的走在前頭，後頭各跟了四個抬杠子的，抬著兩臺小小的漆黑棺材。

阮明姿死死的盯著那兩臺棺材，見其中一個棺材那夾著一方小小的角，角垂著一條淩的小流蘇，正是先時梨花娘特特給阮明妍做的裳樣式。

阮明姿腦子裡轟得一聲，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