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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力道略重,鼻尖能嗅到淺淡的酒氣,沈恕聽著郁松年的問話,眼眶忽然有些酸。
這樣的問詢,沒有給他留有任何退路,好像不管他怎麼回答,都不是正確答案。
“因為……”沈恕閉上眼,努力讓自己語氣維持鎮定與平緩。沒由來的委屈像張令人不過氣的網,裹住了他:“我以為這是你想要的。”
按在他頰邊的手,緩緩收了回去。郁松年住他的力道收了回來,一同離開的,是對方沉甸著他的軀。
沈恕睜開眼,看向坐在床邊的人。郁松年怔了一會,才抬手了皺的眉心:“對不起,我好像喝多了。”
他歉然地對沈恕說:“嚇到你了吧。”說話的時候,他沒有看著沈恕,而是低垂著眼:“你不用勉強自己,如果不想要,其實可以直接拒絕。”
沈恕撐著床坐起,他沒有不想要,也沒有勉強自己。
郁松年笑了笑:“這麼想想,好像的確是這樣,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強迫你。”
沈恕本能地抓住了郁松年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郁松年指尖的溫度有點涼,他如同找到了答案,若有所思道:“是我在試婚服的時候,跟你說我不打算當你名義上的丈夫那句話,給了你力嗎?”
“沒有,我不覺得你是在強迫我。”沈恕握了郁松年的手指,急迫道。
郁松年轉過頭來,很溫和地說:“你別張,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現在的他,和剛才強勢的,說著骨話語的郁松年不一樣了。
雖然更像郁松年平時所表現出來的模樣,卻無端地沈恕心慌。就好像……此刻的郁松年,又離他遠了點。
郁松年反手握住沈恕的手:“是我越界了。”說罷,他輕輕地將手從沈恕掌中出:“我先去洗漱,你早些睡吧。”
沈恕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連帶一同空下的,是心臟的某一。
郁松年起離開,剛站起來,服卻被沈恕拉住了。
沈恕明白這種時候,該說的話是什麼。無非是一句我心甘愿,緣由為何,不過是有獨鐘。
這種倉促地,狼狽地吐真心,就如還未準備好,就要去打一場不知勝負的仗。
況太急,他只能倉惶地將自己所有在這一局的勝負上,并非出自本愿,而是害怕失去。
“喜歡。”沈恕的聲音很低,好似風吹就能散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找回了語調:“因為喜歡,所以愿意被你睡。”
這話聽起來很難堪,實際上也沒好到哪里去,沈恕眼睫沾了些潤,他安靜地坐在床上,有種自暴自棄的狼狽:“所以……別生氣。”
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麼,他們有一年的合約,無論如何郁松年都不可能現在離開他。然而越這麼想,卻覺得越可悲。
負面緒不控制地侵占了他的腦海,沈恕看到被子上洇開了幾滴潤,是他沒能控制好自己的結果。
沈恕希郁松年別看見,這樣出真心的樣子,太不面。
他聽見郁松年嘆了口氣,旁的床墊下陷,是對方去而復返,將他重新擁住。
“為什麼要哭?”郁松年聲音低沉,帶著抑:“喜歡我是件讓你難過的事嗎?”
沈恕在喜歡郁松年這件事上,得到的快樂很,大多數的時間里,都稱不上快樂。但郁松年給他帶來的一切,是不一樣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和郁松年一樣。
大概沒人的表白會像他一樣這麼糟糕吧,哪怕結婚了,有過最深的肢接,卻還是沒有安全,腳踩不到實,怕哪一日睜開眼,這人就消失不見了。
這些年來,沈恕很夢見郁松年,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夢到他坐在空無一人的課室,轉過頭,那是一扇沒有人的窗戶。
夢是藍的,紫的,有時候有其他看不清臉的同學,有時候也有悉的人與事,唯獨沒有郁松年。
抬起手,沈恕抱住郁松年,閉眼時,又打了郁松年的肩膀,他啞聲重復:“喜歡你。”
郁松年親吻他的耳垂,臉頰,將他眼淚一一吻去。他在對他道歉,聲音飽含悔意,不知道是在疚迫他說出喜歡,還是對他喜歡做出的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沈恕在郁松年懷里睡著了。
小時候沈道昌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流不流淚。
可是在張雪婉邊長大的那些歲月,沈恕意外地哭。在張雪婉離開后,沈恕便逐漸長沈道昌希的模樣。
張雪婉最喜歡玫瑰,和沈恕說,因為花是的證明。
“我的寶貝這麼哭,以后也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哭嗎?”張雪婉了沈恕的臉,笑得溫。
沈恕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面前的張雪婉仍如照片上一樣麗,不似離開他的時候,病容憔悴的模樣。
沈恕坐在了張雪婉的腳邊,看著母親手里的玫瑰。張雪婉出一支,放進他手里:“我們小恕有收到很多玫瑰嗎?”
沈恕想到了那些花與畫,雕塑與首飾,笑了:“有,收到了很多。”
張雪婉笑道:你一定會收到很多玫瑰,比玫瑰還多的。”親吻落在沈恕臉頰上,暖融融的,就像那樣明亮。
沈恕睜開了眼,風吹起白的紗窗,有人影背對著他站在窗前,拉開了窗簾,了進來。
眼睛傳來的干與刺痛,令他有些睜不開。只能反復閉上適應線,又努力地睜開。
“該起床了,是下午的航班。”郁松年說。
今天是他們去度月的日子。
沈恕了腫脹的眼皮,意識到昨晚是個什麼況睡時,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尷尬。
好在郁松年表現得和以往沒有區別,醒沈恕后便出了房間。
陳嫂過來做的午飯,看見沈恕眼睛腫了,還以為他不舒服,差點要私人醫生過來。直到沈恕再三勸阻,才給他弄了些冰塊來敷眼睛。
沈恕按著冰袋,看坐在對面桌的郁松年。郁松年用餐到一半接到了電話,與對面通使用的是俄語,這通電話應該跟學業有關。
難道是那邊在催郁松年回去繼續學業?怎麼會這麼早,郁松年不是說現在還不考慮回去嗎?
私心當然是想郁松年留下來,但理智上又認為一個人,不該阻止他完自己的學業。
憂心忡忡,直到過關登機的時候,沈恕還有些失神。
他們度月沒打算離開太遠,只去附近小國度假,沙灘海洋,和每一對新婚一樣。
郁松年將眼罩遞給他,又心地備了耳塞,讓他在行程上睡得安穩。對方這般心,倒沈恕原本想問的話問不出來了。
甚至心里產生了個荒謬的念頭,該不會郁松年是昨晚聽到了他的表白,所以要以學業為名,逃出國外吧?
這個想法剛浮現就被沈恕打消,應該不可能,要是真如此,郁松年也不會跟他來度月了。
難道這是行刑前最后晚餐,郁松年打算離開他之前的最后溫?
心里七八糟想著,卻因為眼睛的疲憊,又再次陷深眠。等過關來到X國,沈恕還有些昏昏沉沉。
郁松年可能看出他狀態不佳,了他額頭一下:“是不是低燒了?”
沈恕按下他的手:“沒有,可能是有些暈機。”
行李托運,郁松年接過他手里的行李,利索地放到了推車上:“這邊的醫療一般,但是藥的效果還可以。”
沈恕也來過X國幾次,不由笑道:“你是說腸胃藥效果可以吧。”
這邊地勢靠海,盛產海鮮,加之天氣炎熱,每年都有大把旅客在這里腸胃炎。有需求就有產出,這邊藥店很多,藥效強大。
坐上了酒店接機的車輛,沈恕終于沒忍住問道:“今天早上我聽你打電話,是學校那邊讓你回去嗎?”
郁松年本來還在看手機上的攻略,聞言詫異道:“不是。”
“而且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現在回去啊。”郁松年無奈笑道。
沈恕這才放下心來,人也看起來神了些。
郁松年問他:“剛才你一直在想這件事?為什麼不問我?”
“也沒有一直想著。”沈恕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很蒼白。
郁松年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同他解釋,早上的電話是問他今年是否要參展,剛好有一件作品他可以送過去,只是在托運上比較麻煩。
沈恕好奇道:“如果要參展的話,你本人需要過去嗎?”
“我可以拜托那邊的同學幫忙。”郁松年道:“所以不會離開的。”
最后一句話終于給沈恕吃了一顆安心藥,他轉過頭,終于有余力欣賞沿路的景致與風,明。
到了酒店,與國不同,這里氣候溫度常年極高,郁松年早有準備,給沈恕帶了短款襯衫和短。
沈恕很穿短,剛穿上的時候,還有些不適應。不過很快就能到輕薄布料在炎熱天氣中的好。
收拾好一切,放下行囊,太已經沒有那麼高了,他們先去海邊逛了一圈。
夕落在海平面上,天空染紫,海的泡沫洇在腳上,細膩沙子挽留著人的足踝。
沈恕和郁松年并肩走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氣氛覺很安靜,又充滿微妙的曖昧。
直到郁松年主牽住了他的手,這是距離沈恕告白以后的第十九個小時。
郁松年說:“沈恕,如果我經常對你說,我喜歡你。”
“你會不會就不那麼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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