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景平帝登基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時人皆道聖上賢明,得上蒼庇佑,近年來連天災都未曾有過,朝野上下也一片讚譽之聲。
可要說這唯一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皇室盛衰的問題了。
景平帝兄弟六個,大老婆小老婆一堆,愣是生了一串兒子,唯一的兒就是三年前夭折的阿綾了!
——就這一點,也愣是被傳先祖爺造孽太多,降下報應來了!
不過老天爺多明白啊,先祖爺的孽債,不能報應到無辜的百姓頭上,可要說景平帝,也實在是無辜,什麽錯沒有,就倒黴偏偏有個造了孽的祖宗!
所以啊,也沒報到景平帝頭上,報到整個天裕皇室頭上了——獨難不如眾難,自己的祖宗,跪著也得還完債!
不過到底眾人無辜,所以也就是大家都沒生出兒罷了,沒讓你絕後,都是上蒼仁慈了!
可俗話說極必反,這兒子多了,也就不值錢了。大抵是人裏藏的一麵發了,這人越是沒有什麽,就越是想要什麽!
從來都被捧在手心求佛告祖隻為得子的風氣在皇室不再流行——現在大家都改求了!!
對於這一點,景平帝也頗為頭疼,他的力比誰都大!
五個弟弟,老二老三老五都隻守著自己媳婦兒過日子,一夫一妻的,生的正常。老四掛了,隻留了個獨苗苗!老六那個風流不靠譜的,隻留不留種,後院一堆人,外麵一串兒紅知己,就是不樂意生!
可誰能不想留後?又不是腦子有坑!
為著這個,景平帝還曾抓了他來太醫檢查,確認他是真的“不樂意”生還是久經花叢已經沒有……咳,那個能力了!
景平帝到現在還記得他六皇弟那震驚而悲憤的眼神!
他其實也尷尬,可一來先帝臨終前曾抓著他的手他關照這個弟弟,且他自己也關心弟弟的狀況。二來……能生就別浪費,萬一出來個閨呢!
——所以誰知道瑜王還真的腦子有坑,明明沒問題,人家就是不樂意生!
不過景平帝的意思,你不生也得生!
維護皇室麵,人人有責!
送走敢怒而不敢言而最終不得不屈服的瑜王後,他鬆了一口氣!
後宮佳麗三千也沒能生出個閨的景平帝也很無奈啊,他不想每日上朝麵對滿朝文武詭異而的眼神,更不想麵對太後那明顯嫌棄他沒用連話都懶得多說的態度!
景平帝很無奈,想讓弟弟們也加把勁兒,可老二老三老五比他更沒用,每日跟媳婦兒意你儂我儂的,要有消息早有了!他後來也不指了!
而老六這個潛力,他看好很久了,隻要他出馬,破除謠言指日可待!
所以,朕都這麽大力了,你卻整日流連花叢渾然忘我,你不地獄誰地獄?
景平帝坑完弟弟,心頗好的遊園去了。嗯,為弟弟留後,也是“關照”的一種嘛,先帝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而瑜王果然沒讓他失,一個月多後,就傳出了瑜王妃有孕的消息。景平帝剛給瑜王府賜下一串珍寶,宮人來報祁王妃也有消息了!
兩個月後,連剛嫁進來不久的寧王妃都有孕了!
景平帝整日裏春風得意,眉開眼笑,直誇瑜王是個寶!拋磚引玉的大家都有消息了!
此時,祁王府花園裏。
魏卿坐在石凳上,手著顯懷的肚子,笑意溫。三歲的玉也噠噠跑過來,耳朵近,小心翼翼地聽著,過了半晌,他興的道:“母妃母妃,妹妹踢我了,妹妹踢我了!”他話剛說完,後領就被提著,落了一個邦邦的懷抱。
紀明熙挑眉嗤笑:“才剛三個月,就能了?你瓷兒呢?”說完他了把玉嘟嘟的小臉,完覺得甚好,於是又了兩把。
玉皺著小眉頭狠狠拍下他的手,瞪眼大聲道:“壞父王,你再我臉,妹妹出生不給你抱!”
“不抱就不抱!”紀明熙挑眉看著他,“大抵又是一個臭小子,本王才懶得抱!”
“哼!那你放開我!我才懶得要你抱!”紀明熙整日他臭小子,玉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此時見他嫌棄,心裏氣一上來,就掙紮著要下去!
“話學的還快!”紀明熙眼含笑意,故意使力抱著他!
玉不服氣,鉚著勁兒的要推開他,臉都憋紅了!
魏卿在一旁看著,有些心疼了,嗔道:“欺負兒子算什麽本事?快些放他下來罷,他小胳膊小兒的,當心傷著了!”
而紀明熙聞言,勾一笑,顛了一把懷裏的玉。
玉忽的會了一把高空拋,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安靜下來,也不撲騰了,抱著紀明熙的脖子就喚:“父王父王,玩舉高高,玉要舉高高!”
紀明熙挑眉:“不是不要我抱了?”
“要抱要抱!”玉抬頭討好的蹭了蹭他的臉,“最喜歡父王抱!父王,要舉高高!”
紀明熙聞言,對著魏卿揚一笑,後者見狀,無奈微笑,心裏腹誹他稚!
玉出生時,紀明熙比誰都見不得他,可私下裏卻每天支開嬤嬤去看兒子,搞得跟似的!
後來玉會說話後,紀明熙也緩過勁兒來,逗著玉各種玩,親親抱抱舉高高每天都不落下!
以前冷豔高貴的高嶺之花,完全了寵妻護子的模範夫君!
這人以前在人前時還會稍微裝得正經清冷符合人設些,而現在……脖子上駕著玉他都能笑嗬嗬的出門,毫無心理力!
看著不遠笑聲歡快在舉高高的父子倆,魏卿勾微笑,右手抬起放在小腹上,著裏麵的小生命,隻覺心中暖意無限。
十月懷胎,轉眼即過。
瑜王妃發那日,景平帝在慈寧宮裏急得團團轉,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媳婦兒要生了!
太後被他晃得頭暈,心裏竟也被他弄得有些慌了,母子倆皺眉不安的等著消息!
直到暮四合,才有宮人來報:“恭喜聖上,恭喜太後娘娘,瑜王妃於今日戌時末順利產下一子,母子平安!”
景平帝一個趔趄,差點兒平地摔!
太後雖然有些失,但還穩得住,淡定的給了賞,人下去了。看著一旁正在罵瑜王不中用的皇帝兒子,難得的沒諷刺他也“不中用”,隻微嗔道:“生子是好事,哪有皇帝這般的?”
景平帝歎了口氣,沒說話。
要隻是謠言也罷,有人說幾句不痛不的,心不爽治他罪也不冤!可若時間久了,皇室還遲遲生不出兒,屆時流言隻怕要愈演愈烈,難保被有心人利用,連謀反都有現的理由——天裕皇室不詳,上意難違,恐波及子民!
就這一點,便足夠引起百姓恐慌,屆時民心不穩,會發生什麽還真說不準!
太後為他斟了一盞茶,安道:“皇帝且安心,卿丫頭這幾日也該發了,再不濟兩個月後還有老三媳婦兒!便是們都生了兒子,我天裕皇室這麽多人,難道還真生不出個閨來?”
景平帝聞言,也平靜了些,他也就不信邪,這麽多人,還能真的全生兒子?!
幾日後,因為肚子愈發大了,魏卿除了每日必遵醫囑散步外,其餘時間便待在屋子裏,今日剛用了盤點心,紀明熙此時正扶著在屋子裏來回走,玉像個小尾一樣也跟在兩人後走。
不過他人小,不一會就走的無聊了,又爬上榻去吃點心,他邊吃邊托腮問魏卿:“母妃,妹妹為什麽還不出來啊?我想跟妹妹玩……”因為魏卿臨產,紀明熙從二十四孝老爹改做二十四孝夫君,整日伺候著媳婦兒,兒沒空陪他玩,玉寂寞了!
而魏卿聞言,溫聲笑道:“太醫說,就是這幾日了。”
“唉……”玉小大人一般歎口氣,趴在桌上,“好想看妹妹啊,瑜王叔家的小弟弟可醜了,也不,就隻會哭,還不跟我玩兒。”
前日瑜王世子洗三,林氏帶著玉去了,回來後這孩子就不高興,嫌人家不理他!現在又說人家醜……
紀明熙嗤笑一聲:“你自己出生那會兒,也一樣醜,滿紅紅的,跟個小猴子似的!”
而玉聞言,驚恐的睜大眼睛:他那麽醜嗎?
“那妹妹呢?要是也這麽醜,長大了怎麽嫁人啊?”玉憂心忡忡的,他運氣好,現在不醜了,連皇祖母都誇他俊俏,可不知道妹妹運氣好不好了……
而紀明熙看了看魏卿尖尖的肚子,心道你不用發愁,這個出生後怕是不用嫁人。
就在這時,魏卿眉頭微蹙,悉的覺湧來,忍著痛意,輕聲道:“我好像要生了……”
紀明熙聞言,忙抱起就大步往產房走。因有過一次經驗了,下人們也不顯忙,接生嬤嬤的接生嬤嬤,燒熱水的燒熱水,還有一波照顧著小主子,又去宮裏和定國公府報信!
景平帝得到消息,又忙去了慈寧宮,跟著老娘一起著急!
但魏卿這胎卻不太順利,直到要生了才發現胎位不正,中間接生嬤嬤出來問保大還是保小,被紀明熙狠狠瞪回去了!
宮裏也得了祁王妃難產的消息,距發到現在已經兩天一夜了,第二日景平帝都上完朝,理了政務回來了,祁王府還是沒有靜!太後在宮裏拿著佛珠直念佛,而景平帝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生閨了,隻要人沒事他就燒高香了!
不過許是景平帝誠心祈禱起了作用,又或許是他日漸後移的發際線終於了上蒼,決定心疼他一把!總而言之,一個時辰後,宮人喜氣洋洋的來報:“恭喜聖上,恭喜太後,祁王妃於未時一刻順利產下一,母平安!”
生了閨?!
驚喜驟然從天而降,景平帝都被雷懵了,還是太後反應快,重重賞了宮人後,又連番賜下補品珍寶去祁王府!
而一日後,醒來的魏卿不出意料的又見到一張頹廢臉,再對比一旁白白又幹淨極了的玉,魏卿都不忍心看。
因為是皇室目前唯一的姑娘,景平帝對這個好不容易盼來的小侄很是疼,出生即賜名:紀言姝——因為盛衰的緣故,景平帝愈加迷信,堅稱是名字不好,是欽天監測了又測,“予”字輩改為“言”字輩,上了玉牒的沒辦法,但就得這麽!
而在小言姝滿月時,更直接封——宜華郡主,賞賜無數,榮寵之盛,令人側目!
當然,大家都頗為理解景平帝的心理,就像是一個整日幻想暴富的普通人,一朝真的得償所願,不就可著勁兒的炫耀嘚瑟了?
連那些整日盯著皇帝,最擅長抓皇帝小辮子的史言們,也都難得的沒對景平帝這番逾矩之舉表現出異議!
而兒的小名,是太後取了讓人送來的——蓁蓁。
取自詩經“桃之夭夭,其葉蓁蓁”,象征皇室枝繁葉茂,日後更會多子多,福星高照。
魏卿坐了雙月子,近來才出。可隨著兒的融,卻頗有些無語,兒雙全是好事,可某人卻又鬧別扭了——因為小蓁蓁害難產,險些喪命,某人不待見了!
不過也不著急,從玉的出生軌跡來看,某人打臉不要太響太快!
就像現在,剛帶著玉散步回來,一進屋——嗯,本該在看書的某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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