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
林薇生日的那天上午,江宿有個采訪。
五月底的北京,明,天空湛藍,街道兩邊的樹枝繁葉茂,很有夏天的味道。
這些年江宿一直很大家的關注,很多記者想盡各種方式約見江宿,但都被他拒絕了,這回的采訪,他之所以會接,是因為帶了點公益的宣傳。
采訪他的記者是一位男士,很年輕,但說話很老,一看就是在這個行業裏浸泡了很多年。
他們的采訪方式很簡單,就在江宿的辦公室裏,他的書充當了攝影師,記者和江宿一左一右很隨意的坐在沙發上,泡了一壺茶,兩個人不像是在辦公,更像是朋友一樣在閑聊。
他們聊了足足兩個小時。
那兩個小時裏他們完全沒有冷場。
記者問了江宿很多問題,絕大多數都是圍繞著他的工作展開的,其中有一個問題,是他們今天采訪的核心。
“江先生,我們都知道您大學學的是經管,您這些年也一直都有在做公益,各方各麵的都有做,但我發現您關注最多的還是醫療這一塊,能解釋下是為什麽嗎?”
江宿很平靜:“大概是和我曾經的夢想有關吧。”
記者蠻會抓重點的:“大概?”
江宿微點了下頭:“其實有關醫療這塊的公益,一開始並不是我的想法,是我朋友的想法。”
他像是陷了某種沉思中一樣,安靜了幾秒鍾,才又淡聲說:“我是在大四那一年開始創業的,讀研的時候賺到了第一筆金,當時都給了我朋友。”
“在我二十五歲生日的那一年,我朋友送我的生日禮是一張公益證書,用的是我那兩年給的錢。”
那天他很忙,一直都在開會,直到晚上十點半才空閑下來。
他急匆匆的趕回家,推開門看到的是在沙發上等他等睡著的林薇。
他放輕了腳步,把外套放在一旁的沙發上,彎抱起。
他把放在臥室床上,扯著被子披在上,低頭吻了下眉心,剛想起去洗澡,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回來了?”
被他吵醒的,聲音帶著點困意和沙啞,沒有埋怨,也沒有等久的生氣。
他有點愧疚,很輕的“嗯”了聲:“吃飯了嗎?”
“沒有,一直在等你。”那會兒的已經二十三歲了,撒起來,和十六歲那會兒沒什麽區別。
“那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做吃的。”他了頭發,想把手腕從脖子上拽開。
抱的更了:“一起吧。”
江宿沒拒絕,摟著的腰,由著掛在自己的上,重新又把抱出臥室。
說是一起,他也沒怎麽舍得下廚。
飯是他做的,就坐在西餐廳的高腳椅,晃著看著他。
時間太晚了,他做的也比較簡單,煎了兩份牛排,拌了一份沙拉。
他把其中一份牛排切好,放在了麵前。
接過他遞來的叉子,放在盤子邊緣,然後從旁邊拿起一個文件袋遞給了他:“生日禮。”
他抬頭看了一眼:“是什麽?”
沒說話。
他打開文件袋,看到的就是那份公益證明。
和醫療相關的。
他停頓了幾秒,抬頭看向了。
笑瞇瞇的晃著他剛榨的葡萄,慢吞吞的喝了一口:“哥哥,這份生日禮名字……彌補。”
彌補你當年錯失的夢想。
雖然當不了醫生,但你依舊可以為你曾經夢想過的行業付出。
江宿沒說話。
林薇又笑了笑,“哥哥,二十五歲生日快樂。”
記者聊到最後,有聊到一些比較生活上的話題,“江先生,您手腕上的紋是有什麽特別意義嗎?”
有關江宿這個紋,被無數人詬病過。
主要是大家覺得俗還醜。
說到這裏,記者笑了下:“您也知道的,這個紋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大家也覺得不怎麽好看,但好像您並不怎麽在意。”
江宿也跟著笑了,他垂眸看著手腕上的紋,另一隻手的指腹輕輕地挲著,依稀能過紋覺到下麵的傷疤:“是不怎麽在意。”
“主要是因為我朋友畫的。”
“我個人覺得蠻可的。”
記者:“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眼裏出西施?”
江宿抬眸,眼神溫和:“西施可沒我朋友。”
記者:“……”
這話真的讓記者沒辦法接,他索直接跳了下一個話題:“還有您這隻手表,一直都有戴著,這些年,好像也沒看您換過別的手表,是因為節約嗎?”
江宿:“不是。”
他拒絕的過於幹脆,倒把記者給拒絕愣了一秒。
不過沒等記者問原因,江宿主代了:“這是我朋友送的。”
是他二十二歲的那一年春節,送他的新年禮。
那會兒的已經大四了,在一家很不錯的公司實習,攢了一年的錢給他買的這塊手表。
在他所有的手表裏,它不算是貴的,甚至還算是偏便宜的。
但卻是他最喜歡的。
送他手表的時候,跟他說:“江宿,你還記得當年你跳舞幫我贏的那個電腦嗎?”
“那是我收到的第一個貴重禮,我怪不好意思的,我那時候跟你說,等我上了大學,賺了錢,我給你買個比那個電腦還要好的禮。”
“這就是。”
“你別嫌棄,它可是能買好多臺你當初送我的那個電腦。”
從往事裏拉回神的江宿,低頭輕笑一聲。
他朋友可真是太可了。
送個禮都能叭叭那麽多話。
江宿好幾次提到我朋友這四個字,在采訪最後,記者按捺不住的問了他一個和私人有關的問題:“江先生,在今天的采訪中,您好幾次提到了您朋友,您能給我們大家介紹下您朋友嗎?”
在接采訪之前,江宿的書和記者通過,再三強調不要涉及到私人生活。
記者也是被江宿一句一句我朋友給說激了,這話說出口,他就有點後悔了。
正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道歉,忽略掉這個問題,江宿抬頭,看向了正前方的鏡頭:“完整了我整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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