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被皇帝下令嚴加看管，誰也不得輕易探視。

所有人都等著看的下場。大家以為大都督無論如何也會盡全力覲見保取衛卿，但從出事到現在，好像并沒有任何行。

不有人要揣測，看樣子大都督還真是涼薄啊。自己的夫人已經下獄好幾天了，他卻毫不關心的死活。

是夜，過分安靜的牢房里，忽然明亮了一些。

正有牢差進來，往墻壁上多添了兩把火。

隨后有腳步聲走上牢間的通道，衛卿正閉目養神。待到腳步聲在的牢門外停下了，聽得一聲尖細的咳嗽，衛卿才緩緩睜開。

結果目一看，竟是皇帝站在的牢房門外。邊跟的是他的侍監。

衛卿連忙斂起，跪地見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皇帝面不定地走了進來，侍衛跟著送上一把椅子，他在椅子上坐下，看著衛卿跪伏在他腳下。

短短幾日不見，皇帝也似蒼老了許多，鬢邊白發斑駁。

片刻，皇帝才道：“起來吧。”

衛卿依舊跪坐在地，沒有半分差錯。

皇帝說了些不痛不的話，然后招手，侍監送來一壺酒。

一盞黃金杯，添上這瓊漿。

酒細淌杯中，聲音清泠，濺起細微的酒沫。很快就滿得將要溢出來。

衛卿看著此此景，不要想起，多年以前的外公落獄時，在這牢里面對這樣一杯酒，是何種心境。

如今算是重蹈覆轍，還是僅僅是臨其境？

衛卿發現，的心竟然十分的平靜。大抵當年的外公，亦是如此吧。

并不恨靜懿，也不恨眼前的皇帝。如所說，別人要是欠了的，會自己來取。若是取不回，那是能力不夠。

是恨能有什麼用？

這朝堂上的事，向來是誰有能耐，誰便是舉刀執劍的那一方。

侍監道：“衛太醫，皇上賜酒。”

皇帝不聲地看著衛卿，衛卿再次伏拜謝，而后端起那杯酒，緩緩仰頭，然后一傾而盡。雙手將黃金杯放回原位。

皇帝道：“若朕像當年賜死魏國公那樣，賜死了衛卿，衛卿也不多問一句嗎？”

衛卿答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一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心平氣和地問道，“衛卿，你心里可曾怨過？”

衛卿只回答：“想必當年微臣的外公也是如微臣這般想的。”既明白這君臣之道，又何來的怨？

又過了一會兒，皇帝才道：“衛卿放心，這酒沒毒。”

衛卿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知道，這杯酒可能是皇帝的最后一試。

皇帝嘆道：“不得不說，你這次嫁了個好夫婿。”

衛卿道：“微臣對皇上賜姻緣恩戴德。”

是大都督夫人，皇帝要是真想殺，也得掂量掂量后果。而且還是皇帝自己把安排在大都督邊的。

或許皇帝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衛卿究竟有沒有可能會殺明妃。但他可能和明妃一樣覺得，明妃終究是因而死的。

皇帝道：“靜懿那一掌，你委實該。”后來他起，嘆道，“都這樣恨你了，竟還為你求。”

衛卿一愣，低聲道：“微臣謝公主抬。”

皇帝沒待多久，就離開了。走出牢門時，頓足看一眼，道：“衛卿，你好自為之。”

事實上，在皇帝來看衛卿之前，是在書房里理政務。

一道道的軍報被連夜呈上皇帝的書桌，看得皇帝眉頭鎖，最后把軍報用力地摔擲在桌上。

北方諸小國已經連了一片，并與烏斯藏有所往來結。烏斯藏是眾多聯合小國里實力最強最有領導力的。

這消息要是明早一散開，定會傳得滿朝風雨，人心惶惶。

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在衛卿的案子急轉直下的時候來。

殷璄的邊防軍務通道，不知比朝廷的層層上報快多，若是等朝廷的渠道通報上來，大抵還得要等十天半個月后。

或許這些報早到了，只是被殷璄了下來，不想在這個時候上呈皇帝，大概也是不想讓皇帝覺得這是在對他無形之中施。

可是現在衛卿的況使然，殷璄不用為衛卿向皇帝求一句，只將這些軍務急報一呈上皇帝的桌，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北方小國聯合，這無疑是強有力的外患。

而朝廷需要殷璄。

彼時皇帝神莫測道：“先前朕想辦法削他的兵權的時候，也不見他吭一聲。現如今朕要他的夫人了，他便要有所行了。”

旁邊的侍監和和氣氣地勸道：“皇上想想，要是等衛太醫的案子結了以后，才來這些消息，那不就麻煩了麼。”

真要是那樣，到時候皇帝置了人家的夫人，轉頭還要用人家來震懾邊防，想想都不會很順利。

隨后大理寺將案卷的詳細況和可疑之抄送了一份，送到了皇帝這里。

皇帝得空的時候重新看了一遍。第二日下令赦放衛卿。

這一舉，讓整個后宮嘩然。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一直給明妃守靈的靜懿，突然覲見皇帝，給衛卿作證。

說是當天，在寢宮里睡覺，并沒睡著，親眼看見衛卿替明妃診治，并未用銀針。

靜懿喪母，沒人比的話更有說服力。這樣一來，先前那個姑姑的指證全都不立。

那劇毒只有在進到人的才會發作，既然明妃在靜懿宮里時并未有異常，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是回去以后才被人下毒的。

不得不說，靜懿的出面作證，給了皇帝很好的臺階下。

皇帝雖悲痛明妃之死，卻不得不顧全輕重大局。衛卿不能一直被扣押在牢里。

衛卿料想到，殷珩會留后招，他不會干預，但是卻從不會讓真正地陷險境。

他會把住最后一道防線，將局勢都掌握在可控范圍。

從昨夜皇帝賜酒給的那一刻，便猜到了。

真要是賜死，又何須皇帝親自來。

當然衛卿也料到，皇帝暫時不會讓死，因為他知道不是真正的兇手。活著還有用。

但是衛卿卻唯一沒料到，最后會是靜懿出來給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