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回去時特意去了一趟重華宮。
按理說若是傷風, 這些日子早該養好了。雖是大公主可,阿妧也喜歡,只是日子久了, 難免擔心寧昭容會心里不舒服。
“給熙貴儀請安。”桃枝見到阿妧, 目中著些驚訝。
后宮中如今都傳,說是熙貴儀借著大公主爭寵, 不把寧昭容放在眼中。如今還霸占著大公主,不肯送回來。
更有甚者, 說寧昭容的病跟阿妧不開干系。
這話也傳到了重華宮, 宮人們都替寧昭容覺得不值, 寧昭容反而讓們不許私下再傳這些。
“昭容娘娘可好些了?”阿妧知道因著那些傳言, 重華宮的人不會待見,故而直接道:“我來給昭容娘娘請安。”
桃枝恭聲道:“娘娘……”
只是還沒等說, 便見簾子一。
聽到外頭的靜,桃葉了簾子出來,屈膝行禮道:“見過熙貴儀, 娘娘請您過去。”
阿妧點點頭,讓朱蕊在外頭等。
“妾給昭容娘娘請安。”阿妧上前, 蹲行禮。
寧昭容抬了抬手, 示意宮人端來繡墩, 道:“熙妹妹不必多禮, 坐罷。”
“妾瞧著娘娘的氣, 比前兩日好些了。”阿妧留意端詳著寧昭容的臉, 道:“不過, 若您只是傷風的話,著實好的慢了些。不若換個太醫瞧瞧?”
聽到阿妧這麼說,寧昭容心中一暖, 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自己果然沒看錯人,來并不只是炫耀,或是敷衍的走個過場。
“本宮的子自己清楚,原本就有些弱。”寧昭容神靜謐的道:“倒讓熙妹妹擔心了。”
似是無意再說自己的病,問起了大公主:“珠珠在妹妹那里可還好,這些日子勞累妹妹照顧。”
“大公主很乖,又有娘和宮人們照看,妾不過是陪著公主玩耍罷了。”阿妧接過桃枝奉上的茶,微微笑道:“大公主想念娘娘,時常說想見母妃。您要好好保養子,快些好起來。”
雖是喜歡大公主,卻也無意跟寧昭容搶兒,希寧昭容早日康復接回大公主。
聽到大公主想自己,寧昭容心中有了些藉。“多謝熙妹妹。”
正當阿妧將話送到想要告退離開時,寧昭容讓邊服侍的人都退下,單獨留了說話。“熙妹妹,這些日子重華宮人在外頭聽到不關于你和本宮之間的傳言,想來妹妹也有所耳聞罷?”
阿妧神坦然的點點頭,才想解釋時,只聽寧昭容道:“本宮只安心守著大公主,向來不摻和到后宮的爭斗中。倒是妹妹要留心了,如今你得寵,盯著你的人太多了。”
“娘娘的提點,妾激不盡。”阿妧神懇切的道:“妾亦不愿與娘娘產生芥。”
寧昭容微微頷首,道:“是非黑白,本宮分得清。妹妹保重自,本宮信你,遇事你不必顧忌本宮誤會。”
阿妧忙起,鄭重的道謝。
“去罷,等本宮好了,親自去凝汐閣接珠珠。”寧昭容笑笑,略顯憔悴的病容也煥發出些許彩。
阿妧這才起告退。
***
凝汐閣。
有了寧昭容的話,阿妧也終于能松口氣。
明日就是去蓮池坐船的時候,阿妧提前讓人把子拿出來挑選,大公主在旁邊看著,名為幫忙,實則是搗。
“主子,您看著這件如何,在一片碧波與荷葉的映襯下,您穿便也如那芙蓉一般。”茉香指著一條淡牡丹的織金紗,先提了建議。
這條紗針工局做得極用心,不惜花功夫層層疊疊用了好幾層薄如蟬翼的紗,堆疊出飄逸的效果。
青梅也說這件好看。
“主子白皙,穿這件鵝黃的也好看。”青蘭則是更看好那條鵝黃的閃金紗,另外還配一條淡藕荷的披帛,搭配起來格外的艷。
大公主的小腦袋一會兒在這條上面瞧瞧,一會兒在那條上面看看,忽然指著一條緋紅的羅,聲氣的道:“這個好看。”
阿妧笑盈盈聽著們爭論,目落在大公主指的那條子上,贊許的道:“公主的眼正好,就選這條好了。”
比起那兩條花樣繁雜的子,這條羅除了明艷些、只繡著折子花草,樣式看起來有些簡單,不夠隆重。
從福寧殿到清涼苑或是福寧殿都要經過蓮池,明日宮妃們定是會爭奇斗艷的打扮,萬一遇到皇上,也能展示自己不俗的姿容。
茉香們還想再勸勸阿妧,阿妧卻并不上心,帶著大公主去后院踢毽子玩。
翌日一早。
因不用去坤儀宮請安,阿妧起得反而遲了些。
陪著大公主在床上賴了一會兒,便起梳妝更。
“今日天熱,把頭發全梳上去。”阿妧隨手挑了兩支做工致、分量很輕的赤金拉簪子遞給朱蕊,又選了兩朵輕巧的絹花戴上,不至于顯得過于素凈。
這樣妝扮下來,反而能出纖長的脖頸,顯得格外優雅。
“主子,您真的沒事麼?”朱蕊一邊替阿妧梳頭,一邊小聲道:“總覺得敬妃不安好心。”
舒婕妤先前跟鄭貴妃走得近,如今看敬妃有得寵的勢頭,又往敬妃跟前湊。
阿妧神自若的道:“無妨,到時候我想個法子,你不必跟我上船。”
朱蕊有些奇怪。
“桂興跟福寧殿和清涼苑的人都,若是我一旦有什麼意外,記得去找皇上。”阿妧自己將耳珰帶上,端詳著鏡中的自己,輕聲叮囑道。
難道主子認定了在乘船時會有意外?
聽到茉香捧著裳進來的影,朱蕊點點頭沒多說什麼,手腳麻利的替阿妧整理好發鬢。
花園,蓮池。
當阿妧和蘇貴人一同過去時,發現今日人來得格外全。
連續告假數日的鄭貴妃也到了,眼下正同張皇后、賢妃、淑妃等高品階宮妃站在們各自的儀仗下。
阿妧們這樣品階低的,只能頂著炎炎烈日。
幸而早有準備,只是略施脂,倒不至于胭脂水糊一臉。
當船從不遠劃過來時,阿妧的瞳孔猛地了一下。
“怎麼竟都是小船?”蘇貴人在阿妧邊低聲道:“你能行嗎?”
原本以為坐船游覽,是大家共乘兩三條大船,這樣還穩當些。那船看去,算上船娘外,只能坐兩三個人。
張皇后見狀,微微蹙了眉。
這件事是敬妃提議,張皇后知道哥哥得用,皇上怕是要寵一段時日,便做了順水人,由辦此事。
蓮池占地雖也不小,可容納這些船,仍有些局促之。
“娘娘,妾想著往常都是坐大船,想去哪只能一起行。”敬妃笑盈盈的上前解釋道:“這樣都分散開,大家也還能自在些,各自去喜歡的地方。”
說的倒也在理,張皇后點了點頭,見人都到齊,略略抬高了些聲音道:“各位妹妹們要小心些,以自安危為上。”
眾人齊齊應是。
張皇后率先由宮人扶著上了船,那條船最大,配了兩個船娘,還有宮跟著。
其次是四妃,船也都更好些。
自正四品的舒婕妤往下,所配的船都是只能帶一個宮人的小船。
舒婕妤沒帶宮人上去,別人也不好特殊,獨自上了船。
等到阿妧時,明眼人都看出那句“怕水”不是虛言,上船時整個人的作都極為僵。
不過這會兒高品階宮妃的船早就劃走了,阿妧也只得著頭皮上去。
“貴儀主子別害怕,奴婢在蓮池撐船已有六七年的經驗。”帶著阿妧的呂船娘見張,恭聲道:“請您放心坐著。”
阿妧點點頭,手指一直抓這船沿,仿佛這樣能多獲得一些安全似的。
隨著船各自分開后,呂船娘撐船很穩,阿妧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蓮池是引了活水過來的,水波清澈,還能見到各錦鯉。船上備好了魚食,方便大家喂魚。
鄭貴妃瞧見,挑了挑眉道:“敬妃有心了。”
這番細心,怕不是敬妃自己能想的如此周全。
“能得貴妃娘娘夸獎,著實不易。”敬妃隨手拋出一把魚食,引得魚兒紛紛湊過來。神傲慢的笑笑:“妾真真是倍榮幸。”
這邊阿妧因怕水,倒與眾人離得遠遠的,船又沒什麼晃,才放了心,抓了把魚食丟下去。
楊人是江南水鄉長大的,自然不畏這些,還興致的從船娘手中要過船槳,自己劃了兩下。
“本宮記得楊人來自江南,小曲兒唱的極好。”吳貴人離楊人不遠,故意挑釁道:“不妨一邊撐船,一邊唱個采蓮曲,給娘娘們助助興。”
今日有一班小戲設在水榭上,并沒有讓歌過來,吳貴人的提議,多有些折辱人。
楊人雖是面上有些憤憤之,可敬妃似是沒留意到這里,鄭貴妃倒是往這兒看了一眼。
先前由從五品貴人降到了從六品的人,就是拜鄭貴妃所賜。
故此楊人不敢反對,只得照著吳貴人的話辦。
當悠揚婉轉的歌聲響起來時,阿妧正看兩條碩的錦鯉爭食看得有趣,聞聲抬起頭。
只見著一襲閃金紗的楊人立在船頭,一面撐船,一面悠然唱著小調,有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清爽之。在碧的蓮葉之中,姿態輕盈裊娜,本人就宛若一朵迎風綻放的蓮花。
可惜皇上沒再,倒辜負了這番好景。
“人,您小心些——”船娘的驚呼聲未落,只聽“咚”的一聲悶響。
楊人唱得投,不防自己沒掌握好方向力度,撞到了苗芳儀的小船上。
苗芳儀的船正在調轉方向,被這一撞也失了力道,慌間又撞到了舒婕妤和陳貴人的船。
眼見舒婕妤了驚嚇,慌中竟站了起來。只是沒站穩,船又搖晃,竟一個不小心翻到了水下。
船娘急了,忙跳下水去救舒婕妤。
哪怕舒婕妤不寵,也不能出人命。張皇后忙人幫著去救,蓮池中頓時做一團。
們的船沒人理會,竟飄飄搖搖的朝著阿妧的船撞過來。
“怎麼辦——”阿妧大驚失的扶著船沿,船娘也在努力用船槳把舒婕妤的船推開。
只是越是努力穩住船,船竟愈發搖晃起來,阿妧幾乎要被嚇哭了,花容失的呼救。
在大家眾目睽睽之下,阿妧所乘的小船,竟倒扣過來。
“阿妧,阿妧——”急之下,蘇貴人直呼了阿妧的名字,倒引得鄭貴妃等人多看了一眼。
蘇貴人顧不得許多,令人把船往阿妧邊劃去。
眼見一襲緋的阿妧跌水中,那抹緋漸漸消失在碧波之中。
張皇后心頭一,立刻命人去救阿妧。“快,趕快把熙貴儀救上來!”
鄭貴妃和敬妃也做出關心的樣子,探去看,然而眼中那抹漠然之,卻更像是看好戲。
別的宮妃們看著阿妧,神各異。
這其中不乏有希就此沉睡在這碧波中的人——
沒了這個太寵的熙貴儀,皇上的寵便能往們上分一分。
水,沒過口鼻。
無法呼吸,只能拼命掙扎。
料被吸飽了水,沉甸甸的帶著往下墜。被淹的滋味,太難了。
那麼小小的他,是怎麼忍那樣的苦痛,最后悲慘的死去?
“救、救命——”片刻之后,總算能在水上看到阿妧揮舞著雙臂,勉強讓自己浮上來。“救——”
不知是不是沒了力氣,很快又被水淹沒。
來回兩次后,阿妧嗆水了,勉強浮起來的瞬間猛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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