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羽到了錦悅的時候, 月亮早已掛上柳梢頭。
單易接到他的電話便下來接,單元樓的最下面的臺階上坐著的姑娘在路燈斑駁的影下纖瘦的過分,帶著棒球帽埋著頭, 從后面看上去孤零零的惹人憐。
他走下臺階,擱邊蹲下, 這姑娘都沒發現他。
他出左手在的后頸有規律的了,宋知羽幾乎是條件反的抬起頭來。
被口罩遮住大部分五的, 只余這一雙像戴了瞳的茶眸。瞳孔從渙散到警惕再到此刻笑意,不過一兩秒的變化。
單易余掃了一眼宋知羽的手機。
宋知羽眸量了一遍單易的服。
兩人同時發聲。
“在打游戲?”并不孤零零。
“穿著點兒?”不還生著病。
宋知羽手摘下無線耳機, 連帶著手機往包里一擱, 站起來看向單易, 擰了擰眉:“你在生病,還穿這麼一件就出來了。”
單易的手還擱在宋知羽的后頸, 回想剛才難怪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打游戲的裝備倒是齊全。
聽宋知羽這麼一說,他干脆把人給摟了過來,整個人賴在上,帶著有些濃厚的鼻音道:“是有點兒冷,抱點兒。”
宋知羽側抬頭瞥了一眼單易,無奈的笑了起來:“你不會又裝病吧?”
話畢,單易還特地咳了咳表示真實,順便再抬起自己傷的右手, 一邊往臺階上走一邊說:“傷了,抵抗力弱,這可不是你說的。”
“哦,那走快點,這陣降溫了。”宋知羽說著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扯下來, 拽著他的手加快步伐。
包包里的耳機發出疑問:“喂喂喂,哥們兒,掉線了?臥槽,你不是這麼坑人的吧……”
進了屋,兩人換了鞋,單易就問:“怎麼過來的,沒開車?”
“嗯,找了個借口打車過來的。”宋知羽一邊摘帽子口罩放包,一邊踮著腳尖手去單易的額頭:“哎,你別躲,我剛你手覺有點兒燙,手手手,你別啊。”
單易往后退著走,宋知羽死活要去夠他的額頭,現在滿腦子都是是不是還在發燒?可別到他右手上的傷。
殊不知,單易現在被退的架勢搞得有些吃不消。
“宋知羽,等會兒……你……”
兩人一個進攻一個躲,推推嚷嚷到了沙發。
單易沒注意后面的沙發,后被沙發沿抵著,前面姑娘一撲,他便直接重心不穩的順勢坐了下去,這姑娘跟著就湊了上來。
“你躲什麼呀,我就是不是發燒了。”宋知羽聲音都敞亮了許多,還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我再被你這樣搞下去。”單易仰靠在沙發上,滾了滾嚨,聲音不似病態中的那種沙啞,“我是真的要高燒不退了。”
宋知羽停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單易,見他眸下是那快抑不住的春。再下意識的一看,自己騎坐在他上的姿勢,瞬間秒懂。
暗自清嗓,抿抬眼,目順著他V領的T恤往上,鎖骨,結上下輕滾,滿目旖旎。
“溫計在哪兒?我去拿。”
宋知羽起準備從單易上下來,卻被男人的大手扣住了腰肢。寬大的手一用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上,還比剛才的姿勢更加親了些。
“嗯?這完人就跑?”單易妖孽般的笑意伴隨著他微紅的臉頰,讓人招架不住。
“那。”宋知羽被這妖孽勾引住了,雙手避著他的右手攀在他的肩上,又往下湊了幾分,眉眼都著一狐,“要繼續嗎?”
單易掀眸,那一雙瀲滟的深眸似龍卷漩渦,角的笑意揮之不去,他也不說話,就這樣用眼神似乎就能把眼前這個人看了個似的。
宋知羽瞬間有一種自己在他面前沒穿服的錯覺,終是甘拜下風的移開了眼,咽了把口水才道:“輸了輸了,你在生病,別鬧了。”
“知道我在生病還招惹我,就這麼想讓我傳染給你?”單易笑。
“也不知道是誰。”宋知羽重新從單易的上下來,“都生病了還能想歪。”
單易:“宋知羽,到底是誰先開始的?”
宋知羽:“我就單純的想你發燒沒有。”
單易靠在沙發上是有點兒頭重腳輕的覺,不過看著眼前的人難也變得舒暢了。
宋知羽轉見單易瞅著笑,淺白他一眼,問:“溫計?”
單易抬了抬下:“我房間里。”
宋知羽一聽,立馬就往主臥走去。沒一會兒,就拎著溫計出來了,甩了甩遞給單易。
單易聽話的接過來,往領口的服里一塞。從頭到尾都看著雙手環監視著他的宋知羽,覺著這姑娘還有點兒老媽子的執著勁兒。
宋知羽見單易把溫計擱好了,這才繼續問:“你吃東西了嗎?吃藥了嗎?”
單易有問必答:“早飯吃了,吃了藥就睡了一天。”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不吃東西怎麼行啊!”宋知羽是真的覺著“醫者不自醫”那話說的太有道理了,氣笑:“平時說你的患者頭頭是道,到自己這兒了,啥也不是。”
撂下這句,就往廚房走去。
單易瞧著姑娘憤憤不平的背影,偏偏還覺特別不錯,瞬間想起這姑娘曾調侃他是不是缺?他不由的撓撓鼻尖,畔笑意更甚,或許自己還真是缺。
宋知羽把粥煮著,這才又重新回到客廳,見單易剛好把溫計拿出來,就馬不停蹄的手過去。
單易笑的無奈,遞給宋知羽:“急什麼?怕我謊報?”
“你又不是做不出來這種事兒的人。”宋知羽沒看單易,而是舉著溫度計在看,眼睛就瞪大了:“三十九度一,我就說怎麼這麼燙,去醫院吧!”
單易毫不慌的著宋.熱鍋上的螞蟻.知羽,笑道:“我是醫生。”
宋知羽:“醫者不自醫。”
單易:“不信我?”
宋知羽:“不是不信,就……”
單易打斷:“那就行了,沒事兒,乖。”
宋知羽被這個固執的醫生搞得沒法,只能點點頭,手去拉他:“那你先去躺著,一會兒喝了粥再吃藥,捂一汗就能退燒。”
“嗯。”單易任由宋知羽現在要干嘛,他都配合。
單易回臥室躺著去了,宋知羽便在廚房臥室兩邊轉,一會兒盯盯粥好了沒,一會兒又去看看床上的單易。
然后又想起了小開心,因為這要進組拍戲朝不保夕,日夜顛倒,怕沒時間管小開心。于是就把小開心暫時給葛妍養著,要沒有夜戲就讓葛妍把小開心帶到片場好帶回家,有夜戲就讓葛妍放那兒。
給葛妍去了個電話,問問這小東西習不習慣,葛妍說適應能力強,也就放心了。
……
客廳的氛圍燈跟廚房的銀白線形了鮮明的對比,廚房里小火“咕嘟咕嘟”的發出聲響,與這漸深的孤寂秋夜截然不同。
一窗之隔,屋外秋風落葉,蕭條清冷,屋卻是人間煙火,溫馨恬靜。
單易這一整天也睡不踏實,這會兒依然睡得很淺,可還是做夢了。
夢里,他看著為醫生的母親被那些家屬圍困,看不到面容。很快又來了許多醫護,可他只聽的見哭聲罵聲一片,卻聽不清一個字。
場景一換,是父母在爭吵,吵得很厲害,可他還是看不清母親的容貌,越是努力想去看,去聽,卻越是看不到,聽不到。
場景又突然轉變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只能隔著層層白霧聽見母親對他說的話:“小易,選擇了就不要后悔。你記住,能治愈一切苦難。”
“單易,單易……”
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和寒冷。他眼皮很重,很重,也很累,很累。
額頭被什麼溫熱的覆蓋住,耳邊是姑娘輕的呼喚聲,鼻息間著淡淡的櫻花香,將困住的他漸漸釋放出來。
他努力的睜開眼睛,便看到幽幽的燈下,姑娘微微輕眨的雙眼,著星星點點的擔心,好而致的臉龐與他相臨,讓他心安。
額頭上原來是眼前之人的手,淡淡的櫻花味也是姑娘幾率落在他枕邊的發香氣。
“單易。”宋知羽坐在床邊,松開手見人正一瞬不眨的盯著,溫的詢問:“怎麼了,很不舒服?”
“……”
宋知羽見單易沒說話,恐怕他真的不舒服,于是便手端粥,開始哄小孩兒:“喝粥了,休息一會兒就可以吃藥了,然后再……哎……”
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突然起抱住。
宋知羽給嚇了一大跳,舉著手里的碗一不敢,里叨叨:“差點把碗掀了。”
單易充耳不聞,還下意識圈進了懷里的姑娘,下擱在的頸窩,語氣里都是難掩的疲累:“讓我抱抱。”
宋知羽是沒見過這樣的單易的,就給人覺真實的脆弱,不像上一次他胃痛的覺。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他給最直觀的是孤獨和難過。
小心翼翼的手過去,將手上端著的碗重新放回床頭柜上,然后才反抱住單易的背脊,還不忘提醒:“你手有傷。”
“沒事兒。”單易說話的熱氣都打在了宋知羽的頸窩里。
“哦。”
抱了好一會兒,宋知羽才輕聲提醒:“再抱下去,粥要涼了。”
頸窩里是一聲低笑,單易便松開了,手去端粥。
宋知羽眼明手快的去搶先一步,然后端著碗,看向單易:“坐好,我伺候你這個大爺。”
單易本是淺淺和的笑變得濃烈了起來,他往后靠了靠,歪著頭瞧向宋知羽:“那辛苦咱們的神伺候我這個大爺。”
宋知羽手里勺子剛挖了一勺粥起來,聽見這句,手就把勺子送到單易邊,命令道:“張。”
單易笑著配合,張開,吃完還不忘五星評價:“我的姑娘煮個粥都這麼好吃。”
“張。”宋知羽又送過去一勺。
粥吃完了,宋知羽去收拾,然后問單易要吃什麼藥,在哪里,好去準備。
掐著時間半個小時,宋知羽便端著水杯和藥準時出現:“吃藥了。”
“嗯。”單易靠在床上,筆記本擱在被子上,一雙眼正盯著屏幕看,修長冷白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上回著,“馬上。”
宋知羽走過放下水杯和藥盒,把著筆記本的屏幕,對他說:“你在生病。”
單易抬頭看向宋知羽,朝彎起角,左手拉開擋在屏幕上的手,說:“實習生的課題需要馬上解決,很快的。”
“那先把藥吃了。”宋知羽坐下,將藥和水杯遞過去。
單易瞧著宋知羽堅定不移的架勢,笑出了聲來,將藥盒里的藥往里一倒,端著水杯就喝,喝酒上下滾,藥就順了下去。
宋知羽看著這男人的作,吃個藥都這麼帥,要命。
接過杯子,又手去探了探單易的額頭,似乎沒那麼燙了。
須臾片刻,道:“好像好些了,再測一次。”
話音剛落,人已經轉去拿溫計去了。
單易暗自搖搖頭,哪有一吃了藥就立馬見效的。他又是一笑,重新將注意力投到工作中去了。
沒一會兒,拿著溫計的人出現在門口,風風火火的說:“來吧。”
……
夜已深,單易理完了手頭上的工作,他的姑娘已經孜孜不倦的給他測了第三次溫,三十八度六。
宋知羽把他的筆記本奪走,勒令他:“趕快睡,吃了藥得捂出汗才能退燒。我陪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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