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楚對那老者低聲道：“老人家，我是縣衙刑名師爺調查這件命案，麻煩你退開，等我勘驗完畢，確定案件質之後你再領回辦理喪事，好嗎？”

海大山噎著點點頭，站起退到一邊，依舊低聲哭泣著。

孟天楚蹲下，解開死者衫，對進行初步表檢查，發現口鼻不斷有白的蟹沫樣泡沫溢出，堆積在口鼻，這是溺死的常見徵象，斑淺淡，四肢皮呈現皮樣，表面沒有其他明顯傷痕，初步斷定系溺死。

孟天楚對海卿道：“麻煩里正把最先發現的人來，我有話要問。”

海里正上前詢問了圍觀村民之後，衆人向一個牽著牛的小孩，那小孩將牛繩給邊一個小夥伴，怯生生上前說：“大老爺，是我最先發現的。”

海卿慈地了那孩子的頭：“莫怕，師爺有話要問你，你把經過詳細告訴師爺就行了啊，知道嗎？”

那小孩點點頭，臉煞白，害怕地看著孟天楚。

孟天楚微笑著走到邊蹲下，儘可能用輕的話語問道：“小妹妹，你什麼名字？”

“兒。”

“哦，兒很勇敢的，對吧？你告訴叔叔，你是怎麼發現這的？”

提起這件事，這小孩子輕輕發。顯然還沒有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支吾了片刻，這才說道：“今天早上，兒牽著牛到村外放。經過池塘邊地時候。看見池塘裡有件服飄著，兒還以爲是誰洗服把服弄丟了呢，找了樹枝準備把服挑過來瞧瞧，怎麼也挑不，這時候劉大嬸來池塘邊洗菜，聽兒說了，便幫著把那服刨過來。這才發現是個人，兒就嚇哭了……”

旁邊挎著菜籃子的劉大嬸點點頭：“是，兒說的沒錯，是這樣的，我發現那服其實是個人之後，我也嚇壞了，大喊大，土蛋他們聽到之後趕來，幫著將那人拉上來一看，原來是海大叔家地海柱子。一檢查，發現已經沒了鼻息了。這纔派人到里正家報告。”

孟天楚問道：“發現是什麼時候？”

“也就一炷香之前，發現了就馬上報告了。”

現在是晨初三刻。孟天楚問道：“這之前還有誰來過？”

劉大嬸道：“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這麼早一般不會有人來地。往常都是我先來這裡洗菜，我家就在水塘旁不遠。”

孟天楚心中一。問道：“昨晚上你聽到了什麼異常響了嗎？”

劉大嬸低頭思索了片刻，肯定地說道：“沒聽到什麼，不過昨晚我很早就睡了，一覺到天亮，晚上也沒聽到什麼。”

孟天楚有些失，觀察了一下池塘四周。這村子比較小，所以住家都比較分散，距離池塘最近的也有好幾十步遠，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池塘邊發生的事倒的確也聽不到。

他不死心，又詢問了住在附近的幾戶人家，也都說很早就睡了，沒聽到什麼異常響。

農村就是這樣，天一黑，也沒什麼別的娛樂活，所以一般早早就睡下了。

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孟天楚又問死者的父親海大山：“大叔，您兒子平日裡喝酒嗎？”

那海大山點了點頭，神很是傷悲地樣子：“我是勸不住他的，他自小沒有了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給拉扯大的，了幾分溺，沒有想到反而大了卻聽不進勸，常常是喝得不醒人事啊。”

海里正在一旁道：“是啊，柱子這孩子就是貪杯，怎麼勸他都不行。不喝酒還，一喝了酒，簡直就是……唉～！”

孟天楚繼續問海大山：“請你說說你兒子昨晚都幹了什麼事。”

“我不太清楚，我很早就睡了。”

“昨晚上你兒子喝酒了嗎？”

“我兒子幾乎每天都要喝的，而且都要喝個爛醉。怎麼說都不聽。唉！我怎麼對得起他死去的娘啊！”海大山對這孩子雖然恨其不爭，卻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說到傷心不住老淚縱橫。

就在這時，忽聽得外面有子哭泣的聲音，人羣紛紛讓開，一個年輕子碎步進來，了一眼青石板上的，咕咚一聲跪倒，掩面哀泣。

孟天楚一眼瞧見這子，子猛地一震，這孩竟然就是他在村口遇到的那個神憂鬱的年輕孩，忙問海里正：“這子是誰？”

“是死者海柱子地媳婦，一早上山打豬草去了，我派人去告訴了，剛剛得到消息趕來。”

孟天楚等這子悲聲稍歇，這才道：“小娘子，鄙人

縣刑名師爺，姓孟，負責你夫君溺死池塘案的調查，問你。”

那子側過來，淚眼汪汪著孟天楚，可能是傷心過度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海大山忙道：“柱子媳婦，別哭了，孟師爺優化要問你呢！”

那子這才收住了悲聲，跪著給孟天楚磕了個頭垂眼簾著地面，靜等著孟天楚問話。

孟天楚細細端詳了一下這子，依舊如離塵地仙子般俗，不住暗歎，想不到這僻靜小村裡，竟然有如此子，真是令人讚歎。當下問道：“你什麼名字？”

“小子海林氏，閨名若凡。”話語輕飄逸，雖帶著哭音，聽著卻讓人心曠神怡。

“死者是你什麼人？”

“小子地丈夫……”說到這事，話語又已經有些哽咽了。

“你丈夫爲什麼死在池塘裡。你知道嗎？”

林若凡輕輕搖了搖頭。

“那昨晚你丈夫在幹什麼？”

林若凡噎道：“昨晚上我夫君晚飯就出去了，我一直等到深夜四更，都沒見他回來……”

“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林若凡搖頭道：“小子不知，夫君出門也從來不告訴我地。”

看樣子這死者是個大男子主義者。這在古代那是司空見慣的。沒什麼稀奇。

孟天楚沉片刻，死者海柱子平日裡好酒貪杯，而在他死亡地池塘邊又發現了嘔吐，看樣子是出去喝酒了，爛醉之後返回，路過池塘，口了想喝水。不料腳下不穩，栽池塘溺死。

由於沒有發現他殺的跡象，孟天楚讓海大山將兒子領回安葬。

海里正見孟天楚已經理完案子，也不是兇殺命案，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陪著孟天楚返回了家中。

他們幾人一到家，就聞到一陣撲鼻地香味，孟天楚一聞這味道十分悉，就知道很可能出自飛燕之手，看樣子夏儀和飛燕下廚去幫忙了。

海卿和孟天楚他們徑直來到廚房，果然見夏儀和飛燕正在忙活。似乎已經與海家地眷很識，大家在廚房裡邊說話邊做飯，見到孟天楚他們回來。忙迎了上來。

夏儀問道：“夫君。怎麼回事啊？”

“一個村民喝醉了。路過池塘，跌池塘淹死了。”

“真可憐！”夏儀嘆了口氣。“夫君，我們已經做好蓮藕羹了，你們到客廳坐著，這就端來。”

海卿見刑名師爺的夫人親自下廚，很是過意不去，忙陪笑道：“夫人，您這不是折殺老夫嘛！快請到客廳歇息著吧，家中有使的丫頭，這些死妮子們見有人幹活，自然討個清閒，起懶來。”一轉，著一位著華麗的中年婦人，埋怨道：“夫人！你們怎麼可以讓遠來的客人進廚房幹活呢？”

這中年婦人是海里正的夫人龍氏，歉意道：“老爺，孟夫人非要下廚，說是學一學這蓮藕羹的做法，妾也攔不住……”

飛燕在一旁話道：“其實不礙事地，我們這麼打擾您，其實是我們過意不去纔是，反正我們閒著也是閒著，在家裡也是這樣的，沒有什麼分別，所以您也不必介懷。”

“這……這如何使得！”海里正著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孟天楚笑道：“行了，里正，我的兩位夫人做飯還不錯，等會兒張老先生就知道了，我們就在客廳等著好了。”說罷，拉著海里正回到客廳。

不一會，香噴噴的蓮藕羹就端上來了，孟天楚正到有些了，哪裡還顧得了客氣，西里嘩啦一連喝了好幾碗，鼻子下都粘上了羹，逗得一旁的侍們抿格格笑。

飛燕急忙掏出手絹給孟天楚掉羹，笑道：“爺，瞧你饞得這樣，我和已經學會了，反正這距離城裡也不遠，你喜歡吃的話，我們經常派人來買一些帶回去做給你吃就是。”

海里正見孟天楚喜歡吃，也很高興，捋著鬍子笑道：“不用那麼麻煩的，海泉這孩子經常回來，我讓他時時帶一些給師爺您送去就行了。咱們這村別的沒有，這蓮藕可有的是。”

孟天楚道：“那就太好了，多謝里正。”

夏儀道：“夫君，既然吃飽喝足了，咱們去看看這的風景吧，一來就顧著案子了，還沒有好好遊玩地呢。”

“正是！”孟天楚站起，向海里正拱手致謝，帶著夏儀他們告辭出來。

海里正既然知道了孟天楚的份，如何會放過這拍馬屁的機會呢，自告勇要當旅遊嚮導，推薦說村上頭有幾棵巨大地槐樹，從那裡可以看見整個山下地景。

在

地陪同下，孟天楚他們一行人信步往山上走去。

這蓮霧村果真是村如其名，這都快近中午了，還是雲霧繚繞。整個村子都在雲霧之中看得並不真切，村上頭的那幾棵巨大地槐樹，也在雲霧之中時時現，讓人如同到了仙境一般。

孟天楚搖著摺扇。一邊與夏儀、飛燕議論著沿途地風景，一邊信步往那村上頭的槐樹走去。

來到槐樹下，這才發現有幾排長木凳，說是木凳。其實只是一長木破開了。加上支架而已，倒也有些山村野趣，這裡風景甚好，卻不是通要道，且比較僻靜，修這長木凳，顯然不是歇腳用的。而是給村裡人夏日裡乘涼，又或者是給村裡男們幽會談說用的。

孟天楚等人在凳子上坐下，遙山下飄緲地鄉村，只覺得塵世間地所有喧囂都遠離了，到了一種離塵的空靈。

就在這時，村裡傳來一陣竹聲，接著是嗩吶聲，奏得是白事的哀樂，在其中，間或有哭聲傳來。

海里正站起了。說道：“好像是海大山他們家，可能是請了吶手開始辦白事了。”

提起上午的事，孟天楚立即想到的卻不是那件案子。而是那超凡俗的小媳婦林若凡。那俊俏的臉龐。那哀怨地神。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純。真想不到這山里居然會有這仙一般的孩。

想起林若凡，孟天楚不有些癡了。自言自語道：“這子真是迷一般阿……”

“子？誰啊？”夏儀問道。

“哦，今天上午那酒醉跌池塘淹死的那村民的媳婦。”

夏儀了一眼孟天楚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問道：“這孩想必一定是絕無比吧？”

“嗯……”孟天楚若有所思點點頭，隨即省悟了過來，忙陪笑搖頭道，“不，談不上，要論貌，比起我娘子來，那可就差遠了。嘿嘿！”

飛燕在一旁笑道：“爺，瞧你剛纔那神，瞎子也看得出來你對這孩十分欣賞，所以啊，嘻嘻，爺你不解釋倒還好，這一解釋啊，還真讓人覺得有些假了。”

“我說的是真話啊，”孟天楚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轉頭對海里正道，“里正大人，你說說，那海林氏比我娘子如何？是不是差遠了呢？”

海里正陪笑道：“那是自然，這海林氏不過是一山野村婦，如何能與師爺夫人大家閨秀相提並論。”

孟天楚臉一沉：“我沒讓你說出，你說說的長相，能與我家娘子相比嗎？”

“嘿嘿，那就更沒法比了，那海林氏面目猙獰，手腳，說話大嗓門，如何能與花容月貌的師爺夫人相比阿。”

孟天楚得意地向夏儀笑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們吧。”

沒想到一旁地王譯王捕頭是個直子，想也不想，信口說道：“不對，那海林氏長得的確超羣，可與面目猙獰手腳扯不上邊！”

孟天楚氣得真想一腳踹過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捕頭兀自不知自己說錯了，見孟天楚瞪他，撓了撓頭：“師爺，先前在村口，你不是也一直著那孩子嘛……”

飛燕恍然大悟：“哦？夫君，原來這小媳婦就是村口你看的那孩啊？”轉頭向夏儀眨了眨眼睛，“可惜當時咱們只看見了一個背影，沒看清楚是怎麼個不俗。”

夏儀神淡淡地，這是自然，沒有哪個孩子聽說自己心地男人欣賞另一個孩而自己心裡會無於衷地。

孟天楚摟住夏儀的纖腰，低聲道：“娘子，我……”

夏儀轉過頭微微一笑：“沒關係，孩子長得麗，是男人都會多看幾眼地，賤妾不是小氣之人，不會在意的。”話是這麼說，可語氣裡多多還是有幾分醋意。

孟天楚嘿嘿乾笑了兩聲，想轉移話題，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隨口問海里正：“溺死的這海柱子平日在村子裡表現如何？”

“這個嘛……反正是不太安分。”

“不太安分？怎麼個不安分法？

“海柱子都死了，老朽也不好說得過分，這麼說吧，地裡的活一般都是他老父親幹，他呢，整天東遊西逛的，經常幹些小小的事。脾氣又暴，村裡人見到他都躲著走。”

“哦，這麼個人，怎麼會娶了林若凡呢？看樣子這海柱子家也不算十分富裕啊。”言下之意，這林若凡超凡俗如天仙一般，怎麼會嫁給這麼個小混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