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蓁蓁說了一會話,沈傲目一轉,便看到了那堵牆壁,牆壁上多了一層簾子,他走過去,掀開那布簾,上一次在這兒題的畫竟還沒有抹去,那人臥醉的神態,再想起方纔蓁蓁的一顰一笑,彷彿作畫的時候就在昨天。
“哈哈,好書、好畫,尤其這一句金剛不壞小郎君沈傲到此一遊,真是玄妙極了。”沈傲朗笑起來,欣賞著自己的大作,愜意極了。
蓁蓁走過來,一隻手挽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拳化作了小鉗子,往沈傲膛上輕輕一擰,那蠻腰都要醉了,慍怒道:“你就不能正經一些嗎?這畫太人了,奴家明日就將它抹了去。”
從前沒有抹去,明日還下得了手嗎?要抹,只怕早就抹了。
沈傲微笑著道:“若有機會,我再爲蓁蓁畫一幅,用象派的畫法,哈哈,等我尋了料來就手。”
蓁蓁自然不懂什麼象派,見他輕佻著眉,只當他又是想了什麼壞主意,軀著他的手臂,呢喃道:“你就會欺負奴家。”
這一句話極了,沈傲摟住,抿不語,目卻又落在案前,那案上擺著一個花瓶兒,只可惜瓶中的玫瑰花已是凋零,乾癟癟的垂在瓶沿上,沈傲擺弄著凋謝的花兒,道:“這花已經枯了,還留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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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俏臉窘紅,有一種被沈傲猜中心事的無措,呢喃道:“這……奴家是忘了將它丟掉了。”
沈傲的眼神變得無比溫,道:“我送給蓁蓁的,只是一份心意,至於這花,卻只是外之,不必看重的。”
“心意?你的心意是什麼?”蓁蓁終於尋了個反擊的機會,一雙狡黠的眼眸兒落在沈傲的下上,仰著頭,可極了。
沈傲輕輕掐了的臉頰一把,笑道:“蓁蓁想聽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蓁蓁面一紅,本還想聽聽沈傲怎麼回答的,誰知沈傲竟又將皮球踢給了自己。
蓁蓁抿著不說話了;沈傲實在太狡猾了,幾乎找不到任何蓁蓁能夠轉敗爲勝的機會,蓁蓁心裡略有不服,卻也不得不佩服沈傲的急智,明明好幾次就要他就範,偏偏到了最後,卻總是抓不住他的狐貍尾。
二人依偎著說了些話,倒真是似了一對小人,推開窗欄,夜景怡人,那嘈雜的市井之聲傳揚過來,蓁蓁眼眸中出一懼怕,挽著沈傲的手臂,出一些痛楚和害怕之,低聲問道:“公子,奴家這樣的人,你真的不會拋棄嗎?”
沈傲回過神來,嗯了一聲,隨即道:“蓁蓁是什麼樣的人?”
蓁蓁悽婉道:“公子難道不知嗎?”
又是一個啞謎,沈傲正道:“我只知道,蓁蓁是沈傲的小人,是沈傲的私,我的就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蓁蓁嫣然一笑,眼眸中卻浮現出點點淚,陡然想起一件事來,啊呀一聲,道:“沈公子,我差些忘了,今夜還要練琴,花魁大賽之期就要到了。”
說罷,蓁蓁旋要回琴案,沈傲卻眼疾手快地一把挽住,笑得很詐地道:“夜深人靜,琴給誰聽呢?還是陪我坐坐吧,琴要的是心境,你心都了,再練,也徒勞無益。”
蓁蓁白了他一眼,氣地道:“還不是因爲你”說著,又旋回來。
這一夜過得不快也不慢,兩個人默默地坐了一夜,沈傲倒是有非分之想,卻沒有得逞,只是他的計卻是得逞了,耽誤了蓁蓁練琴,倒也算爲邃雅山房出了力。
清晨的曙落下來,環兒便來門,沈傲告辭出去,下了樓,看到有個人醉醺醺地趴伏在其中一張桌案上打著酣,那不是小章章是誰?
沈傲走過去將陸之章醒,陸之章纔是拭著迷濛的眼睛,頭暈腦脹地道:“噢,是表哥,表哥,實在抱歉,我失態了。”
沈傲呵呵一笑道:“來了蒔花館,就這樣坐一夜,有個什麼意思,快回去睡吧。”
陸之章苦笑道:“回去?回哪裡去?”
原來這傢伙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沈傲對他實在無語,這傢伙,當真是一點生存能力都沒有,便問他:“你帶來的僕人呢?”
陸之章道:“我已讓他們回洪州了。”
汗,沈傲對這公子實在無語,只好道:“你隨我來吧我帶你去尋個住。”
陸之章激地看著沈傲,道:“表哥,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沈傲心裡咬牙切齒,上當了,這是苦計啊。
沈傲帶著陸之章回到邃雅山房,吳三兒給他安排了個住,周恆帶著一臉不滿地過來問道:“表哥,你去蒔花館打探得如何?”
沈傲打著哈哈:“好極了,我已經得到了重要的報。”
周恆道:“什麼報?”
沈傲乾笑兩聲,道:“比如這一次蒔花館參賽的姑娘是蓁蓁。”
周恆瞪大著眼睛,道:“就只是這些嗎?”
沈傲不以爲然地道:“表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報,你這是什麼態度,這樣大的消息難道還不重要嗎?至我們已經知道了對手是誰,是不是?”
周恆翻了個白眼,道:“大街之上隨便拉個人來問一問,都知道蒔花館參賽的姑娘是蓁蓁,表哥居然還不知道參賽姑娘的榜單已經出來了?”
“啊?是嗎?”沈傲聽罷,很是尷尬,只好笑著掩飾自己的心虛,道:“我累了,先去睡覺了。”
…………
掐著指頭算了算,再過一天就是旬休,也是花魁大賽的日子;沈傲和周恆去了國子監,先是去唐嚴那裡銷了假,唐嚴見沈傲安然無恙,已是樂不可支,笑著拍了拍沈傲的肩膀教沈傲好好將拉下的功課補上,卻又話鋒一轉,讓沈傲好好注意。
既要補課,又要注意,好話都他說盡了
沈傲卻是苦笑,心裡想,祭酒大人到底是教自己刻苦讀書呢,還是好好養養呢?好矛盾啊
上了一堂課下來,今日國子監的氣氛顯得非比尋常,博士們前腳剛走,那些監生們便三五羣的聚攏一團熱切討論,說的原來都是花魁大賽的事,沈傲不聲地聽著,才知道監生原來也分爲了兩派,一派自然是力蓁蓁姑娘的,說是蓁蓁姑娘貌無雙,必然奪魁;另一派卻是爲顰兒好的,說顰兒有天仙之貌,定能一舉問鼎。
雙方吵鬧不休,面紅耳赤,沈傲趁機笑地摻和進去,道:“諸位,諸位,聽我說句話。”
沈傲如今也算是名人了,至監生們都是認識他的,好歹也都藉著他的幌子告過假,頓時都沉默下來,想聽聽沈傲怎麼說。
沈傲道:“明日花魁大賽,我有一個幕消息,諸位想知道嗎?”
監生們紛紛鼓譟,都說:“沈兄不要賣關子,快快說來。”
沈傲吊足了他們的胃口,纔是道:“這一次,太學生已經放出了風聲,說要大力支持蓁蓁姑娘,說蓁蓁姑娘國天香,必然大獲全勝,咳咳……這個消息我也只是旁聽來的,做不得準,還有一樣,就是不太學生跑到賭坊去,買了蓁蓁姑娘問鼎花魁。哎呀呀,諸位想想看,太學生大多手頭拮據,這一次他們肯去賭這一把,必然是認爲蓁蓁姑娘穩贏的了,贏了錢回來,他們的手頭活絡了,便可以補一下平日的用度,所以依我說呢,還是蓁蓁姑娘贏了的好,太學生們也是很可憐的,總不能教他們輸了吧。”
這一句話出來,頓時有人義憤填膺地道:“如此說來,蓁蓁姑娘是斷不能贏了,太學的狗才們若是贏了,不知又有多得意了,沈兄,你這是婦人之仁啊,對太學生,不必有什麼同之心,到時候花魁大賽,我一定支持顰兒姑娘。”
說話這人方纔還在爲了維護蓁蓁和人爭得面紅耳赤,等沈傲開了口,竟頓然矛頭一轉,要支持顰兒了。
大家紛紛頜首稱是,都道:“對,支持顰兒姑娘,花魁倒是次要,總是不能讓太學生好過。”
沈傲很憾地道:“諸位怎麼能如此,太學生生活拮據,我們雖然各爲其主,總不能教他們肚皮吧,他們若是輸了,只怕要勒腰帶苦熬到年關去。諸位於心何忍?聖人曾說,仁者人,門第之見不過是過眼雲煙的事,諸君千萬莫要爲一時的仇恨矇住了眼睛,要有寬容大度之心。”
沈傲說得冠冕堂皇,就差點兒頭上頂個小太做天使了,悲天憐憫,勸人爲善的拳拳之心溢出來,連他自己都差點被自己的一番話起來。
“沈兄此言差矣,監生與太學生絕不是門第之見,而是生死之爭,不但事關著臉面,更關乎我等將來的前程,太學生步朝殿的越多,監生爲的就越,我們與太學生誓不兩立,絕不能姑息罔縱。”
一干人七八舌,大肆抨擊沈傲的觀點,有人齜牙裂目地道:“沈兄的心太,大家不必和沈兄多言了,明日去了花魁大賽,決不支持蓁蓁即是。”
“好”這回答的聲浪,竟是久久不絕。
沈傲從人羣中而出,搖頭苦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堂堂中央大學的學生,竟一個個睚眥必報,哎,書讀了這麼多,卻沒有寬容仁之心。
還是本公子好啊,本公子就有一笑泯恩仇的寬容,宰相肚子能撐船,本公子的肚子只怕航空母艦都能撐下,和他們一比,這人品就高下立判了。
沈傲躲到一邊去孤芳自賞了一陣,等到下午上了一堂課,假期也就到了,同窗們各自拜別,紛紛約好一道去看明日的花魁大賽,許多人來相約沈傲,沈傲只是婉拒。
回到國公府,心裡糊塗過了一夜,清早起來時,總是覺得昨夜做了個夢,似乎是和春兒有關,可是努力去想,卻如何也想不出來。曬然一笑,周恆便興沖沖的來了,同來的竟還有周若,周若穿著一件束腰的儒衫,髮鬢挽起,頭上戴著一頂綸巾,卻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亭亭玉立的站著,那眉眼兒閃出一譏諷之,手裡搖著扇子,卻兀自到一邊去煽風,對沈傲理不理。
沈傲將周恆拉到一邊:“表弟,表妹今日做什麼?怎麼扮個男人,莫非……”
周恆很通曉沈傲的心意,乾脆的點頭:“沒錯,就是扮男裝,要去花魁大賽。”
“不是吧,這樣也行”沈傲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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