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崩，這消息自泉州開始散佈開來，除了快馬奏報，也有飛鴿傳書，一時之間，上至朝廷，下到黎民百姓，都不張起來。

這張的氣氛在四蔓延，闔國上下並沒有多悲慟，倒是都有幾分提心吊膽。

這時局，再看不明白就是蠢貨了，週刊裡大肆在鼓譟，就差沒有跳上桌去咒罵太子昏庸無能，這些言論，可都是堂而皇之地發出來的，而太子的種種態度，也是一副與輔政王誓不干休的姿態，誰都知道，大宋朝只怕要鬧一鬧了。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鬧，鬧什麼樣子。是單純的權爭？還只是暴風驟雨一般的發兵裂國？前者倒還好些，可要是後者，只怕承平了百年的大宋非生靈塗炭不可。

眼下忠心於輔政王的軍馬足足七八十萬，其中能出戰的至五十萬之多，而太子登基，一聲號令之下，調百萬軍馬也是常理。雖說太子這邊魚目混雜的多，尤其是戰力低下的廂軍就佔了七。可畢竟佔著大義，佔著天命。

仗真要打起來，就是大宋全境陷戰火，泉州、西夏、契丹方面的大軍向陸進，又或者是朝廷的大軍向北、向南進剿，除了州、瓊州、蜀地，幾乎任何路府都不能倖免。

西夏、契丹故地那邊，早已磨刀霍霍，都是一副躍躍試的樣子。泉州、蘇杭也在鼓譟，其中不商人甚至大膽放言，要籌集軍資，犒勞輔政王王師。商人本是不好鬥的，可是一旦涉及到利益，能獲取到利潤，立即變得無比好戰起來，倒是不得在這渾水之中魚。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等輔政王的作，天下的目都注視著泉州，彷彿刑場上的囚徒等待著判決。

在從前的時候，真人要南下，西夏人要打仗，大家還可以攜妻帶子地南逃，可是現在，幾乎連逃都沒有了地方，天下人的命運，都維繫在輔政王的一念之間。

戰還是和……

三天之後，又一個消息傳出來，才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輔政王扶著陛下的靈柩，帶領三千護衛與諸位王公已經啓程，一路北上，奔赴京師。

這消息在所有人放鬆的同時，也讓無數人爲輔政王的行而心存激。輔政王彌平真，契丹人畏之如虎，戰功赫赫，又手握天下兵，若真要以武宮，至佔了八的勝算。可是這時候，他寧願孤帶三千護衛扶著陛下靈柩京，也絕不肯發叛，可見此人確實是大大的忠臣。

與此同時，週刊大肆鼓譟，雖然沒有直言，可是言語之中，卻將沈傲的心思傳諸天下，殿下勝券在握，只是爲大宋江山，爲萬千百姓，纔不肯發這場戰。明知此去汴京兇多吉，也要扶著先帝的靈柩，安葬先帝，以示先帝生前拳拳袒護之。

這一去汴京，倒是給人增加了不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劇彩，忠君民這四字居然了這沈楞子閃閃發的招牌，一時之間，竟是不讀書人攔於泉州京的道路上，勸說沈傲萬萬不可京，更有不商賈沿途帶著食犒勞，沿途所過之，不百姓遙遙見到皇帝的靈駕，紛紛跪於道旁，口呼千歲。

每過一城，都是萬人空巷，吏、士紳、商賈紛紛謁見，熱鬧非凡。

不過沈傲深居簡出，所過之並沒有召見本地的士紳員，只是說陛下新喪，心中沉痛，不願見人。

他的這番舉止，倒也能讓人理解，衆人都不覺得傲慢，反而覺得輔政王仁義無雙，於是威更重。

太子這邊，此消彼長，天下人同輔政王，是因爲輔政王冒著命危險彌平了一場即將到來的戰火。而同輔政王的同時，自然對太子的怨言也是越來越多，先前還只是週刊鼓譟，到了後來，天下到都是太子不堪當國的哀嘆。更有甚者，甚至連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出來了。

人心不知不覺地，開始偏向了沈傲。

……………………

熙河……

雖是了夏，可是這裡的天氣卻仍是冷颼颼的，熙河這軍鎮要塞，如今大致已經荒廢，也看不到鎮守的邊軍有什麼張氣氛，防了幾十年的西夏人不必再防了，西夏人突然了自己人，總是讓人有點難以置信。

不過今日的氣氛卻是不同，一匹匹健馬直貫的府邸，府邸的大堂裡，不將佐已是議論紛紛，面帶駭。

貫坐在上首，整個人木然不，看著一份份急報，默然無語。

西林坡出現西夏軍馬，足足八萬餘人，熙河以東恆山山麓出現大量西夏騎軍，安營紮寨，不與邊軍通報，人數至在十萬上下。宋軍斥候前去涉，對方的態度也是冰冷，只是丟了一句話：“攝政王若有不測，西夏三十萬大軍殺汴京，犬不留。”

其實不止是三邊，就是靠近契丹那邊，同樣也是陳兵數十萬，契丹水師磨刀霍霍，只要一旦有壞消息傳出，已做好了南下的打算。

好不容易太平了幾日，突然之間又變得撲簌迷離了，這三邊的軍將一向以貫馬首是瞻，偏偏貫到現在還一語不發，讓所有人一頭霧水。

終於有人忍不住起來，站出來道：“相公，西夏人擺出這個姿態，我們若是沒有作，豈不是示弱於人？要不要調集邊鎮的軍馬，在熙河附近集結一下，震懾震懾西夏人。”

也有人提出反對：“西夏人乃是顧全輔政王的安危，若是我等調集軍馬擺出敵對姿態，豈不是告訴輔政王，我等與他爲敵？此事萬萬不可。”

“可是若是置之不理，太子即將登基，將來如何代？”

“虎也在武備學堂，在太子心裡，相公早已是輔政王的人了，就算是給了太子代，相公難道還能倖免嗎？”

“陛下已有詔，太子剋日登基，趙指揮，你這話莫不是要謀反嗎？”

那趙指揮的齜牙冷笑連連，道：“咱們都是相公的腹心之人，相公要完了，你們真當能有好果子吃嗎？到時候尋了個由頭，罷黜都是輕的，說不準個罪名，早晚都要獲罪，趙某人別的不知道，只知道這西夏大軍是輔政王的軍馬，輔政王也是天潢貴胄，與咱們相公相莫逆，咱們無論如何也是站在輔政王的一邊。怎麼？劉參將是什麼意思？你可莫要忘了，是相公一手將你提拔出來的，你父親戰死在西林坡的時候，是相公把你養育人，請了教習教你武藝，纔有你的今日。”

那姓劉的參將霎時語塞，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

“好啦，不要爭了……”貫淡淡一笑，案笑呵呵地看著那姓趙的指揮道：“正和，你說些過激的話，劉的秉，雜家知道；他是個很敦厚的孩子，平時很是孝順，你這般說，倒像是他要賣了雜家這義父求榮一樣。”

貫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惹得大家都笑了，那參將和指揮也都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堂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貫吁了口氣，才淡淡地道：“其實方纔雜家也在想，雜家眼下該怎麼做？太子早與雜家惡，只怕一登基，收拾掉了輔政王，就要把雜家收拾掉的。可是另一面，太子是太子，就是將來的皇上，雜家就是有天大的膽子，難道能和他去對抗？”

貫先是慢吞吞地說，隨即語氣變得激烈起來：“雜家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也沒幾年好活了，雜家倒不怕將來太子來算賬，說句難聽的話，什麼大風大浪，雜家沒見過？無非是一死謝罪而已，怕個什麼？”

衆人一陣默然。

貫繼續道：“可是雜家真正放心不下的是你們。你們呢，有的是雜家的義子，有的是追隨了雜家十幾年的老兄弟，說得直接一些，咱們在這三邊，在這熙河，都是自家人。這事兒，雜家心裡知道，太子會不知道？將來太子登基了，還肯讓雜家和你們繼續帶兵嗎？只怕做夢都想著給雜家和你們造一個罪名，雜家只有一個侄兒，你們呢？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好不容易靠著刀槍拼來的富貴沒了也就沒了，怕就怕太子要斬草除，連帶著還有命之憂哪。”

貫說到這裡，已經不肯再說了，慢吞吞地拿起桌上的茶盞低頭去吹著茶沫。

該說的也說盡了，貫的話也絕對直白，這堂中的人紛紛出激憤之，涉及到了家命，丘八和讀書人是不同的，讀書人總還要遮掩一下，還要有個忠孝仁義，可是丘八們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殺人的勾當本就是他們的事業，誰怕誰！

“義父說得對，太子要除咱們，咱們真要束手就擒嗎？依我看，輔政王也是天潢貴胄，也有過問軍政大權，咱們鐵了心跟著輔政王，也比跟著那昏聵的太子強上十倍、百倍……”

“索咱們邊軍和西夏人一道，向汴京那邊傳話，誰敢對對輔政王不利，邊軍便殺到汴京去，向太子討個公道。”

“咱們只效忠先帝，至於這太子，哼哼，依我看來，也不是什麼賢明的天子，三皇子賢明，索擁了三皇子做皇帝，輔政王做監國。”

……

這一陣鼓譟，真是駭人得很，只怕全天下的忤逆之詞都被這些人說盡了。

貫卻仍含著笑，並不說話，讓下頭的人都罵痛快了，才咳嗽一聲，將吹涼了一些的茶喝下去，才道：“好啦，這等話就不必說了，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宋軍，效忠的還是天子。若是這些話傳出去，不知道的，還當咱們邊軍圖謀不軌要扯旗造反呢。現在輔政王已經扶著陛下的靈柩前往京師，雜家也不能閒著，來人，人準備好車駕，雜家明日啓程京，至於三邊這邊，大家也要沉住氣，若是太子不與輔政王爲難就罷了，真要真格的，也不必客氣。”

“遵命！”

衆人鬨然應命，也有幾個軍將道：“相公去汴京，若是太子要對相公不利，只怕……”

貫發出一聲冷笑，輕蔑地道：“雜家去了那裡，就是要告訴太子，邊軍是和輔政王穿一條子的，太子若真有膽子就輔政王和雜家一毫看看，誰要是了一毫，立即就是天下烽火四起，看誰來給他收拾這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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