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澹園佔地不過四、五畝,屋舍、亭池、花木布局當,進是照壁,其後是廳堂,兩側有茶寮、琴室,一座兩層三楹的藏書樓最為醒目,藏書樓後是起居的院,院右側有座佛堂,青燈團,黃卷滿帙,焦崇佛,主張三教合流,對佛教經典多有研讀——
年已七十有五的焦每日手不釋卷、筆耕不輟,這時正在藏書樓整理他近幾年在金陵、新安講學的筆記《焦弱侯問答》,見到張原和宗翼善,焦甚是歡喜,卻道:“張原,你這次在華亭的事鬧得也忒大了,南京六部都傳得沸沸揚揚,好些吏循本追源,知道你是我的學生,就問到老夫這裡來了。【最新章節閱讀】
張原恭恭敬敬道:“學生不敢鬮事,只是適逢其會,董氏魚鄉裡,民憤極大,終有堤潰發之日。”當即將當日之事頗有詳略地向焦老師稟明——
焦默然半晌,方問宗翼善父母安否,得知已安置在青浦張原的姐夫家中,焦頗為寬,說道:“翼善,你父母既已安置好,那你就先在我這裡幫我整理書目,然後徐圖出路。”又對張原三兄弟說道:“汝兄弟三人既國子監就讀,那就要立志勤學,勿荒廢時,新任南京國子監祭酒顧太初先生,乃是萬歷二十六年會試第一、殿試探花,為人端靜淵穆,學問弘博深,鑒於近年國子監學業廢弛,顧祭酒要嚴明規約,督諸生工課,重現永樂年間南監人才濟濟的盛況——太初先生是我好友,自會看顧你們,你們只須潛心求學就是,不得依著年心xìng惹是生非。”
張原三人唯唯稱是,至二鼓時告辭回碼頭,宗翼善就留在澹園,他的行李已經由來福、馮虎去船上取來…焦潤生送張原兄弟三人出門時,相邀明日中午來澹園赴宴。
六月十六日上午,張原兄弟三人請了一個腳夫當向導,去看國子監在哪個位置…一行人由止馬營碼頭向東北方向而行,途中經過了澹園,因為中午要來這裡赴宴,所以這時便沒進去,腳夫領著眾人又行了三、四裡到了賢街,南京國子監就是賢街北、鳴寺以南,西北方是欽天臺…再過去便是碧bō千頃的玄武湖,南京國子監規製宏大,延袤數裡,有監生宿舍(號房)近三千間,永樂二十年,南監鼎盛,有監生九千余人,規製之備…人文之盛,前所未有,而現在…南監衰敗,遠不如當年盛況——
張原讓來福和武陵在賢街附近找一幽靜的院落,不論租金昂貴,只要離國子監不要超過兩裡路、清淨整潔的,那就租賃下來,雖然聽說監生必須住在男子監號房,但張岱、張萼、張原都有婢有仆,這些婢仆是肯定不能一起住進號房去的,必須在附近租賃房子居住——
中午,張原兄弟三人趕到澹園…與焦老師父子共進午餐,午後品茗論文,張原是焦的弟子,焦自然要詢問他這大半年來的學業,張原便將近來所讀的書和領悟向老師稟報,焦頗為讚賞…說道:“多聞、多見乃是長學問、養心xìng的竅門,這個多聞多見並非道聽途說,而是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這便是聖人之學,口說不濟事,須要實踐——”
張原、張岱聽焦講了小半個時辰,覺得收益甚多,焦的學問務實、平易,絕非王學末流空談心xìng者可比,張原道:“國子監的教哪裡有老師講得這般徹,學生不去國子監了,就在澹園隨shì老師,耳濡目染,也勝似在國子監吧。”
焦道:“莫要小看天下做學問的人,南監祭酒顧太初治學嚴謹,我也時常向他請教。
”張原道:“顧祭酒學問雖好,但不會象老師您這樣耐心教我等啊。”
正四品祭酒是國子監正印,相當於中央大學校長,一般不會親自授課——
焦笑道:“老夫年老衰,來日無多,著書猶恐不及,沒有太多時間教導你們,國子監博士、助教、學正當中也多有飽學之士,三人行必有我師,只要肯學,無不是學問。”
張原道:“老師教訓得是。”
其實張原有極強的自學能力,只要有書就行,之所以來南京國子監,求學只是一個方面,另外是為了友、為了了解南都場和市井,找到社會朝政弊端、思索解決之道——
焦習慣午後小憩片刻,今日因為張原、宗翼善這兩個弟子在,興致高,就多講了一會,這時便去休息,讓兒子焦潤生陪客,焦潤生向張原詢問翰社之事,表示他也要參加,張原自然是大為歡迎——
焦潤生道:介子賢弟,有一事我要提醒你,南京國子監司業宋時勉是董昌門生,恐怕會刁難你,當然,顧祭酒與家父頗有,前些日顧祭酒來澹園與家父論金石學,家父說及你們兄弟將至國子監求學,顧祭酒說他最喜年才俊,顧祭酒會予以關照的,你自己平日稍微留心一點便是了。”
國子監司業是正五品,協助祭酒管理監一切事務,等於是實權的副校長,董其昌是棵大樹,盤錯節,張原倒董牽連起不麻煩,但張原沒覺得自己倒董是冒失輕率之舉,他不是道德模范,更不是好好先生,他以後還會得罪更多的人,不然的話混吃等死誰不會呢,說道:“多謝焦兄提醒,我會留心的。”
張萼冷笑道:“一個五品學能把我們怎麼樣!”
焦潤生道:“燕客兄莫小看監學,對外人是沒什麼權勢,但對監生,那是居高臨下,現在還好些,有罰,而在正德以前,學輒責打監生,把監生打死、打殘了的都有。”
張岱點頭道:“焦兄說得是,我聽父輩談掌故,洪武時祭酒宋訥以嚴苛著稱,監生不堪待,有的上吊而死,有的被活活死——”
“啊!”張萼瞪起眼睛道:“大兄,你這是嚇唬我吧,這是國子監嗎,這簡直是刑部大獄啊,我們兄弟三人千裡迢迢來此難道是找死?”
焦潤生失笑,說道:“那是正德以前才有的事,那時學威權重,監生畏學如虎,近年倒過來了,監生趾高氣揚,學不敢管束,不過顧祭酒上任據說要嚴加整頓了。”
張原道:“嚴厲一些也好,隻不要不就要打要殺,那誰敢學。”
焦潤生道:“正是,洪武、永樂年間,朝野百廢待興,急須大量文,國子監監生肄業後可赴吏部選,而且多得,所以監規雖嚴,還是有諸生踴躍監,近百年來,尤其是嘉靖後,進士獨重,不是進士出的至四品知府就到頂了,絕無可能再往上升,而且在場上易排和遭冷眼,進士出的即便遭罷黜也多有起複之日,而舉貢出的,一旦罷就再不會有人提起,直接從吏部除名,所以有志氣的士子皆不願通過監生來做,怕人輕視,寧願苦熬生員或舉人,隻盼一朝中了進士揚眉吐氣——當然,賢昆仲是為明年鄉試來求學備考的,並非為通過監生來做,那又大不一樣了。”
張原兄弟三人在澹園用了晚餐,拜別焦太史回止馬營碼頭歇息,次日上午去南京禮部報名,張岱、張原都是算是歲貢,要進行學考試,然後據考試績編班教學,南京國子監設六堂,分別是正義、崇志、廣業、修道、誠心、率xìng,其中正義、崇志、廣業三堂算是初級班,修道、誠心二堂是中級班,率xìng堂是高級班,升上率xìng堂,隨時就可以肄業選——
張萼這監生是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買的,反而不用學考試,直接編正義堂學習,想必南京禮部和國子監員都清楚,對這些例監來說,考也是白考,難道考不好還退還他們銀子不讓其國子監?
當日傍晚,張原兄弟三人在碼頭附近酒樓用罷晚餐,慢慢踱回秦淮河畔,坐在船頭納涼,見六月十七的圓月皎潔如明鏡,bō心dàng,靜月無聲,張岱惆悵道:“如此好月,tǐng臥耶?”
張萼當即提議:“去武定橋訪王微姑如何,順便探訪李雪,對比一下王微姑與李雪誰是曲中第一名?”
張原笑道:“三兄明日不用考試,今夜可以去喝花酒,甚好。”
張萼道:“介子,莫要掃興,莫要假道學,一起去。”
張原道:“三兄讓我莫掃興可以,卻不要輒說我假道學——”
張萼道:“好好好,不說你,一起去吧,說不定明日監後就不容易出來了,幽蘭館那郎可是天天盼我們去,眼yù穿呢,我們於心何忍。”說著哈哈大笑——
陡聽船邊一個jiāo脆如黃鶯一般的聲音說道:“燕客相公背後編排人閑話,真讓小子不齒。”
張萼急扭頭看時,但見一葉小舟不知何時泊到了浪船邊,郎王微立在舟頭,仰頭看著他兄弟三人,臉有揶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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