絃線剎那間形電閃雷鳴之象,織著擋向弧線。同時生胎醴全速流轉,治癒傷勢。
我心念電轉,公子櫻明擺著我拼,以知微法力強行我,但他不可能長時間維持這樣的急攻,必有氣衰勢竭的一刻。何況他會保留些許法力,防止我臨死前的亡命一擊。
我所要做的便是拼死支撐,直到那一刻來臨。
“砰!”牆倒石崩,我又被弧線震飛,直接摔進另一條街巷。沿途廢墟,瓦礫碎石遍地翻騰。
不給我毫拖延之機,弧再閃,一斬接一斬,每一斬勁氣不同,角度變化,再加上速度太快,律難以掌握。轉瞬間數百下不停頓的連擊,打得我猶如狂風中的落葉拋,鮮噴灑長街。
哪怕人形逆生丸的功效再逆天,我也快不住了,流轉的生胎醴完全跟不上急速加重的傷勢,全早就皮開綻,骨骼被星星點點的刀氣滲鑽攪,痛得如被千萬只蟲蟻咬噬。最糟糕的是腑,竟然破開裂紋,頭噴出的出臟的青黃。
一難以抑制的恐懼生出我的心頭,這麼下去,不等公子櫻刀勢衰歇,我會先被他活活打死。
轉念之間,數百道弧線接踵斬來,空中呈現出一條條殘影,又被閃電般的弧劈開,每一道弧線快得像先前一道的延續,似乎最初那一道破開白雲的驚豔弧線從未消失過。
我飛跌出去,嘔出了一團黏糊糊的瘀塊。眼角瞥過,我的心陡然沉落,那團竟然夾雜了臟的碎塊。
逃吧。
真的不行了,我的傷重得無以復加,渾搐,慘不忍睹。現在的狀態就算和龍蝶合,使出螭槍和生死螺旋胎醴等所有的底牌,也難以翻盤。
下次還有機會,我對自己說。逃跑的念頭像一點火星濺乾燥的草野,熊熊蔓延開來。
然而另一個慧眼旁觀的我,卻在明悟,再也沒有比生死懸於一線更好的機會,來激發潛力,衝擊極限。
只要再撐一下,再撐一會會兒,便能撐過去。
因爲公子櫻同樣也在損耗。
因爲這樣可以出知微高手更強絕的攻擊。
因爲,另一個我說,因爲這是你不想錯過的風景。
畏懼逃生的念頭終於滅。
弧線猶如怒海狂,一浪高過一浪,我陷了苦苦掙扎,但又風平浪靜的明澈心境。
鯤鵬山一戰,我明白了法力不是唯一的道理。這是楚度親手教會我的,而我付出了殘囚的慘痛代價。
公子櫻在法力、道境上的制,雖然令我吃憋,但也因此得我不斷尋求自變化,絞盡腦地利用一切形勢迎敵。
我每中一刀,日後便挨一刀。我每傷一分,對知微境界的悟就深一分。
弧疾閃,明爍清豔,模糊的花在黑夜綻放,我的角卻綻出一艱難的笑意。
這真是,真是,真是妙的風景啊。
我翻滾著橫跌出去,一縷彎彎的鮮緩緩滲出前額。只差稍許,我便被這一刀斬兩半。
悽的弧線再次綻開視野,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快,還未近,刀氣摧人髮,令我如墮冰窖。
我繃的神經卻由此放鬆下來。這一斬力量雖強,但已是強弩之末,刀氣溢出說明公子櫻再也無法控制自如。
更慶幸的是,這一縷溢出的刀氣提前泄了弧線的律。就像一個高明的廚師,可以從飄散的菜餚香氣裡猜出菜譜,我任由刀氣侵襲,以傷加劇爲代價,終於約知出了這一斬的節奏。
弧瞬至,絃線迎上。
猶如風起帆揚,我順著弧的來勢向後飄飛,雙方律合一。我充分驗著弧線的空靈玄妙,它不再如先前那般不可捉,而是有跡可尋。
它竟是一道直線!
是乾脆,利落,毫無花巧的直線!
之所以我目睹的是弧線,是因爲這彩絕豔的一斬微微扭曲了空間,加上一點黛眉刀彎月般的刀形狀,才讓我生出了錯覺。
這一記斬出後,弧線起了眼難察的晃,清瑩的暈濺出,弧線依稀呈現出澤碧翠的一點黛眉刀刀形。
我心下狂喜,公子櫻氣勢如虹的攻勢業已轉緩,接下來必然一刀比一刀弱,我的小命暫時得以殘。
但我怎甘心繼續被挨打?不等弧線再變,久經準備的反擊終於發。
一腳踏去,沿街所有的碎石斷磚轟然飛起,燕投巢般涌向弧線。早在我被弧線首次擊飛時,便暗布後手,分化無數絃線埋廢墟,等到形勢轉化的關鍵時刻,才突然發。
弧微抖,向後傾斜,似要刀化解,但我先前付出如此慘重的傷勢,怎肯讓他得了便宜就跑?猛一咬牙,魅武之步前衝,我主迎上弧,送上了自己的膛。
冰涼的刀鋒刺右,瞬間將附近的絞碎末,而水晶般的魅胎骨骼扭纏而上,死死鎖繞刀,決不容其撤走。
刀鋒切割骨頭的聲音清晰而可怖。
“小白臉,你也別閒著!”我厲吼著噴出鮮,一拳擊出。
“砰!”拳頭結結實實地擊中了實,公子櫻執刀的影緩緩而現。接著,一點黛眉刀從我口出,公子櫻在空中星丸般地向後飛彈,一邊退,一邊揮刀封擋四面疾的碎石瓦礫。
我捂著口踉蹌後退,幾乎連站穩的力氣都沒了,視線兀自追隨他的影。
公子櫻看似東一刀,西一刀地在被防衛,實則每一刀揮出,都連消帶打,四周環境隨之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重重山峽拔地崛起,繚繞雲霧;條條江河奔涌盤旋,激濺雪浪;天空清瑩如鏡如眸,照一切變化。
碧落道陣!我倒吸一口涼氣,公子櫻了我一拳,居然不運息療治,反而分出餘力佈置道陣,明顯是要把我困住,斷絕我所有的逃生之路。
最後一堆碎石被刀滅,公子櫻倒退的形停止在半空。
“林兄真是驚才絕羨,居然從萬節奏法,難怪功化解了我幾次勢在必得的斬殺。”公子櫻緩緩地道,猛然噴出一口鮮。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他輕輕咳嗽,“我要謝過林兄。如此玄妙的節律控制,令我也益生悟。可惜,可惜你沒時間將這一門奇再上一層了。”
“我知林兄已是風中殘燭,飄搖即滅。但爲了表示對林兄的尊重,我以接下來的這至殺至絕至滅的一刀,送你上路吧。”
他平靜地說道,揮出了一點黛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