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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遊》 第7章 死纏不休(中)

這一刀極慢。

慢得就像公子櫻本沒有揮刀一樣。

即便我的絃線明明白白地知出,一點黛眉刀在空中移,可眼難辨分毫,似乎這一刀還停留在原來的位置。

然而山巒變了,江河變了,天空變了。我說不出它們到底和先前有什麼不同,但憑藉靈異過人的神識,我從碧落道陣之中嗅出了一不同尋常的靜。

那是猛虎撲食前的伺伏。

那是暴風雨前的抑。

那是——一個怪異的停頓?

“逃,快逃!”螭在神識中急吼,“他領悟了宙!他居然領悟了一點宙的奧!”

話音未消,一點黛眉刀的速度陡然由慢變快。

好快!彷彿先前的慢速度只是爲了將“快”存儲起來,然後在一瞬間全部釋放。

一刀過,天地肅殺,空氣發出絕的哀鳴。

山巒隨刀坍塌,江河隨刀乾裂,天空隨刀震,猶如末日降臨,天地陷無邊無際的崩壞。

碧落道陣自行碎,所有的崩壞都化騰騰殺機,那是亮如白晝的殺氣,亮得眩目,亮得森寒似冰淵,亮得天空驟然一抖。

然後整片天空就化作了刀,挾著所有的殺機一劈而下!

天之刀!

這一刀比我那一拳的殺氣更兇悍,更凌厲,將“壞”的真意揭示得淋漓盡致。

原來不是公子櫻不懂天地殺勢,而是他不願施展。

這是知微高手纔有的矛盾。他們既能最大程度地利用天地運勢,發揮出天人合一的最強威力,但又不願意過多依賴天地運勢。因爲用得越多,和天地的聯繫就越,也就越不容易擺,從而導致突破知微的難度增大。

我由此忽而通曉了一點晏採子的道。他化,無疑和天地運勢結合得比任何人都要,而且一天比一天,但這種總有一日會到達極限。當他和天地之間到不留隙、人既是天地的地步,必然極必反,逆轉,過於結合的引力在那一刻轉化爲斥力,主令晏採子擺天地,以最自然而然的方式突破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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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然遍生寒,晏採子化過草木萬,做過人,扮過妖,改造過魂,北境的七重天盡皆悉,那麼接下來還缺什麼?

只剩下黃泉天!

沒有比龍蝶更好的研究對象了!

我心念乍,虛空恍惚裂開一個神點,現出晏採子盤膝而坐的影。他似有所察覺,視線彷彿穿過了無數重遙遠的空間,與我對視。

我心下狂呼,原來我是他的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目標!

助我困,授道解,我以爲是看在甘檸真和易經的份上,誰料他是爲了從我的長中窺測龍蝶的

老謀深算,莫過於斯!

這些念頭閃過只不過是一瞬,天之刀轟然斬落。

我驚異地瞥見,一點黛眉刀仍執於公子櫻白皙秀的手心,竟似完全沒有過一般,與舒展的手臂保持著玄奇的線條。

這意味著公子櫻已重新蓄勢,隨時可以再出一刀,他的底牌仍未出盡。

但這些對我已沒了意義。

何賽花的紅箋在腦海清晰呈現,我左手掐訣,足跟接連點地。整個天空下,我向後直直倒去,倒向無邊的大地。

“大爺去找甘檸真啦!”我大笑著消失在長街上,留在視野中的最後一幕,是公子櫻口吐鮮的畫面。

四周一片漆黑,我彷彿在縱橫錯的暗隧道中急速穿梭,唯有掐出的訣印化作微芒中依稀閃爍出繁複的符案。

何賽花將如何利用手訣、步法穿行地脈法陣的竅要寫在了紅箋上,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對地脈分佈的詳一無所知。而這套手訣,也僅限於在錦煙城使用。我沒來得及深究手訣奧妙,加上何賽花寫得過於匆忙,簡陋不詳,是以自己會被地脈法陣傳送往何,都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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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我出現在一陌生的屋宅。“砰!”我一時立腳不穩,背部撞在了牆角的花架上,花盆應聲摔落,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尤其刺耳。

這是一間廳堂,寬敞潔淨,門閉無人。從雕花窗欄向外看,可以見沐浴在清淡星下的院。我無暇多顧,掏出一大把療傷丹草,囫圇吞,生之胎醴一邊高速修補腑,一邊分解丹草,溶暖流,滋潤的創傷。

我驚喜地發現,修人形逆生丸對藥草的吸收力又快又強,而且死之胎醴會自取丹毒,將不需要的渣滓排出外。於是再無顧慮,我從如意囊裡不停地抓出丹草,牛嚼牡丹般大肆吞嚥,脣都苦發麻了。

月魂不安地道:“猛藥傷,急服易留後患。你何必著急呢,以你的質和生死螺旋胎醴的功效,休養一週足可徹底痊癒。”

“來不及了,這次的傷實在太重,我又必須拖住公子櫻的行程。最遲明晚,我便要再找上他。”說到這裡,我忽然生出應,目投向窗外。

一個胖的影躡手躡腳地出了院,向廳堂走來,探頭探腦的模樣顯得十分稽。

“是他?還真是巧。”我皺皺眉,螭槍躍出神識,槍尖牢牢指向他。應該是先前花盆碎地的聲響,驚了屋宅的主人。

胖的影剛打開門,灼熱如火的槍尖便住了他的脖子。對方頭劇烈聳,本發出的驚聲被憋了回去。

“不要說話,聽我說。明白的話點點頭。”我盯著對方微微慄的蒼白臉腮,直到對方拼命點頭,才把螭槍後撤了一分。

“我們在怡春樓見過,你稱我恩公,因爲我殺了髯公,替你的那個小乙報了仇,對不對?不要說話,點頭或者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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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個勁地點頭,我又道:“現在我需要你報恩,行不行?”

胖子猶豫了一下,重重地點頭。

我笑了笑:“不要擺出這副赴湯蹈火的表,我只需在此間休養一天,明日便會離開,與你無礙無害。這是你的宅子?

胖子繼續點頭,我又問道:“宅子裡還有其他人麼?嗯,你可以說話了。”

胖子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卻又被一口氣嗆在嚨裡,咳嗽了半天,才漲紅著臉道:“恩,恩公,嚇死我了。宅子裡還有三個下人,不妨事的。恩公你,你怎會來我家?莫非,莫非你因此得罪了清虛天,所以......”

我搖搖頭:“這你不用管了。十二個時辰之,我不希有任何人打擾我。能做到嗎?”

“能,能!這點小事恩公儘管放心,我是講義氣的,絕不會走任何消息!”胖子拍著鼓鼓的脯,信誓旦旦地答應。

“這樣的保證還不夠。”我輕輕拍了他一下,將一暗勁傳他的心臟。“我只需念,暗勁便會發作,令你當場亡。一日之後,暗勁會自消失。”

胖子苦笑著點頭,我又問了他幾句,才讓他帶上門離去。

“老螭,你說公子櫻最後那一刀蘊含了宙的奧,到底怎麼回事?”我開始盤坐調息,全力療傷。

螭帶著鬱悶又豔羨的口吻說道:“那一刀似慢實快,牽涉到了時變化之理。你已經夠走運了,如果那一刀能夠大,便會將你和他分割在不同的宙中,利用時間上的誤差將你輕鬆擊殺。”

“不甘心啊!”它抓抓頭,續道:“我本來以爲,自己是魂中最有可能施出宙的奧義的,沒想到一點黛眉刀搶在了前面。不過還好,他也只是懂點皮。林飛,下次讓我出馬過招,也好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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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晚暴份就越有利。”我沉著道,“那一刀對他的負荷肯定不小。公子櫻最後吐,想必是他不顧調理傷勢,強行提氣運刀所致。爲碧落賦掌門,他不會缺療傷的靈丹妙藥。十二個時辰之後,他的傷勢應該能恢復七、八,而我大約恢復四。”

月魂苦笑道:“那你還要再找他手?豈不是送死嗎?”

“他的傷越到後面,便恢復得越慢。而我的生死螺旋胎醴不此限。只要能夠拼下去,不時地纏住他,最後反倒是我佔優勢。”我微微一笑,擯棄雜念,心神投對這一戰的珍貴悟中。

我能覺到,一縷魔神般可驚可怖的煞氣出耳孔,似有赤雲鋪天蓋地,洶涌翻滾。

絞殺就要甦醒了。

(明天去父母家,請假一天,就無更了,後天繼續。兒開學了,以後每週六請假,其餘時間更新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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