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只要孔竅裡鑽出來的生靈沒有死絕，孔竅就不會封閉。

彷彿覺察到了異侵，孔竅大肆震，發出低沉的轟鳴聲。我頓覺天旋地轉，頭暈眼huā，四面八方恍惚多出了一個個湍急激涌的氣流漩渦。

我子一歪，搖搖晃晃著向漩渦跌。幸好六慾迸出六道炫彩奇，宛如天地六合，鎮鎖，我才勘勘穩住形。

孔竅到都是滾滾噴涌的霧團，比外面濃厚了數十倍，連六慾的芒也難以穿。霧氣溼微涼，凝實質，沾在皮上，自行結一滴滴珠。

那個水晶娃娃已難覓去向，不知逃到了哪個角落。但我的目標並不是它。早在吞下第四滴通靈晶髓時，我便察覺，〖〗增長的法力已經微乎其微，再吞服一個水晶娃娃也是徒然。不如藉助水晶娃娃的力量進孔竅，另覓機緣。

能夠孕育出諸多生靈的孔竅，理應比生靈本更有價值。

“這些霧珠能提升法力嗎？”我舉起手，放到眼前細瞧。手背上的霧珠凝而不散，輕輕一抖，像彈丸般跳落，旋即又化作一縷縷蒸騰的煙霧。

螭搖搖頭：“只是蘊含了一生命氣息而已，最多幫你舒緩疲勞，遠算不上天材地寶。”

“即便是通靈晶髓之類的天材地寶，對你的效果也不大。”月魂沉道“依我看，除了你進境太快，基虛浮之外，還有人形逆生丸的原因。你的質太好了，瓶頸自然比一般人要牢固得多。逆生丸是違背了北境法則的東西，也就是說，你的質其實已經超越了北境的極限，那些還沒有超越北境極限的天材地寶，又如何幫你突破呢？”

我心頭一沉：“在北境，竈口何尋找超越北境法則的寶？除非是”我驀然一震，當今世上，逆反北境法則的天材地寶或許沒有，但逆天的妖怪倒是有一個！

“沒錯，吃掉楚度！興許你就能衝破瓶頸！”螭〖興〗地跳起來，又頹然坐倒“現在的楚度，哪怕你和龍蝶合也不是對手啊。何況擊敗一個知微高手容易，殺掉對方實在太難了。知微高手若是一心想逃，沒有四、五個同級別的高手本攔不住。”

月魂又道：“所以，你必須找到那種遠遠超出你極限的寶，才能一口氣沖垮瓶頸。”

螭猛然道：“絞殺也是違背北境法則的東西！”

我翻翻白眼：“老螭你真敢想啊。晏採子如此冷漠無，都沒有對檸真下手，我怎麼可能拿乖兒提升法力呢？何況吞煞魔，即便邁知微，道境也毀了。甚至可能令慾之道淪爲魔，徹底沉淪。

說到這裡，我忽然心中生出明悟：huā個幾萬年耐心打磨法力，纔是邁知微的正途。像現在這樣，純粹藉助吞噬寶來晉級，已經稍微偏了魔。

絞殺曾經說過，域外煞魔同樣也有慾之道，依靠吞噬便可速。

我如此急於吞寶衝關，只能證明一點，六慾的實質化雖然增強了我的戰力，但也使慾之道進過猛，七六慾有了離掌控的跡象。

但北境壞空在即，我真的沒有幾萬年的時間了。

“不是我不知道正確的路，而是本就沒的選啊。”我緩緩地說道，平了一浮的心緒。

爲今之計，只有不惜一切代價地衝上知微，然後再慢慢鞏固道境，彌補缺隙。

雖然這一缺隙，也許會爲日後龍蝶對我心靈滲的突破口。

我立在原地，想了許久，角慢慢浮出一冷笑。

真到了那一天，我自會有破釜沉舟的決斷。

孔竅漸漸停止了震，卻生出一滂沛怪異的力量瀰漫開來，我和六慾的聯繫似要被這力量割斷。我趕將六慾收回，1小心翼翼地向孔竅深行去。

隨著我不斷深，四周的濃霧變得稀薄了，但腳下的地面漸漸枯溼。到後來，儼然變層層疊疊、厚枯稠的膏，猶如沼澤泥漿，以眼難察的速度緩緩蠕。

我的不由自主地陷了膏漿，拔出時，鞋底沾滿了亮晶晶的，和孔竅裡的生靈沾著的一模一樣。

越往前走，膏漿越厚實，逐漸沒過膝蓋，頭頂上方也出現了溼稠的膏漿，像耷拉下來的團，呈現出各種奇形怪狀。再往前深，可容的通道也變得狹窄起來，四壁充斥著蠕的膏漿。我幾乎要用力往前，才能勉強穿行。

我忽然瞥見，一個水晶娃娃從對面爬了過來。它渾沾滿溼答答的膏，低著小腦袋，作緩慢而笨拙廣像是還沒有學會爬行的嬰兒。

它費勁地爬了半天功夫，才挪了不到半寸的距離。

“它不是剛纔逃進來的那個！”螭喝道。這個水晶娃娃的五一片模糊，就像一團明澈的晶泥。腳掌和手掌都未形，只是一棱角分明的晶鑽。

我走過去，水晶娃娃頭也不擡，猶如未覺。我一把抓起它，水晶娃娃本能地掙扎著，力道極爲微弱，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等它慢慢爬到孔竅出口，應該就能長大形了。”我翻看了一會水晶娃娃，丟下它繼續前行。

沿途，我又到了幾個水晶娃娃，一個比一個弱小，人形廓也更爲模糊不清。它們艱難地在膏漿上爬行，爬一會，還要歇息半天。有一個水晶娃娃似乎耗盡了力氣，趴在地上，氣息漸漸消散。

“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通靈晶髓？”螭駭然道“能生出靈智的水晶不但材質罕見，還得經過極爲漫長的年月孕養蛻變。怎麼到這裡變得和生豬仔一樣，遍地都是？看樣子還在不停地生？”

我心神一震：“這算不算違背北境法則？”

螭呆了呆，驟然目奇，呼道：“林飛，靈寶天的飛昇時限是一天，這是鐵定的北境法則！”

我當即領悟了螭的意思：“但在這座空城裡，如果欠了債，哪怕超過一天也難以離開！換而言之，這座空城已經違背了北境的法則！”

“它也在逆天？！”我和月魂、螭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著腳下爬的水晶娃娃，我心中冒出了匪夷所思的猜測。如果這座空城真有靈智，那麼它的所作所爲實在駭人聽聞。

茫茫北境，無數生靈，除了楚度之外，竟然還有其它生命在逆天而行！

或許，這纔是北境必然壞空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