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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1節 轉運

見到這番陣勢,換個膽小一點兒的人,說不定當場就嚇得小便失了;這一年來周培公與鄧名鬥志鬥勇,抄家滅族的事做了沒有上百件也有幾十樁,膽早已非一般人能比,但也不膽戰心驚,遠遠地躲開那道中門。江寧巡走下來迎接時,周培公先是跪地行禮,然後連連謝罪:“朝廷大x法,中門只爲欽差大臣、傳旨天使、上任總督而開,下不敢僭越。”

“周老弟奉旨來援兩江,雖然沒有一個欽差的名分,但和欽差又有何分別?”雖然還沒有喝過酒、吃過飯,但蔣國柱自來的本事顯然比董衛國還要勝一籌,已經對周培公用上了和江西布政使一樣的稱呼。

蔣國柱親切地把周培公扶起來,當著周圍南京文武的面高聲笑道:“現在鄧逆流竄江南,生靈塗炭,父老盼王師如久旱之盼甘霖、子之慈母,周老弟帥三萬湘軍健兒星夜趕來,在江南父老心中,可比再世父母,本也是銘,爲周老弟開一次中門又有什麼不可呢?”

蔣國柱問話一出,跟在他後的江寧員馬上就湊趣似地大喊起來:

“太合適不過了。”

“周大人不必過謙。”

“全周大人討平鄧逆,還江南百姓一個清平世界。”

“呵呵,公道自在人心啊。”蔣國柱笑容滿面,不顧周培公的抗議,扯著他的手帶他從中門走進兩江總督衙門,還不忘對面苦笑的周培公開玩笑道:“若是周老弟不能討平鄧逆,讓江南父老失了,那下次來就沒有中門大開的待遇了啊。”

僭越的罪名雖然不小,但比起周培公上數不勝數的抄家滅族大罪,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因此過了一會兒他就放平心思,不再侷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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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通鄧都做過了,還怕走中門麼?”見狀蔣國柱暗暗點頭,心裡對周培公的評價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鄧賊盤踞鎮江不去,不知道周老弟有何良策教我?”分賓主坐定後,蔣國柱邊只剩下兩個心腹,示意周培公但說無妨,不過在周培公回答前,江寧巡又一拍腦門搶先說道:“啊,本差點忘記了。”

說完蔣國柱就站起,雙手從桌面上捧起一個紅綢包,緩緩走下位置,鄭重其事地遞到周培公面前:“這是江南布政使大印,周老弟不妨先收下。”

“這……這……”周培公口乾舌燥,手足無措地看著那方大印,位高權重的江寧巡就這樣站在前,雙手捧著布政使的大印,讓周培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朱國治辜負聖恩,已經下獄戴罪。”

本來鄧名俘虜了朱國治後,還曾考慮過利用他去與蔣國柱競爭,但朱國治卻是滿清鐵桿,而且江南地方吏對他把江南機兵力喪盡一事也是口誅筆伐,顯然朱國治既然回到南京也難逃一死,這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除此以外,朱國治在浙江任上也對抗清志士極爲殘忍,即使是縉紳階層他也本著有殺錯、無放過的神嚴厲排查,任堂和其他舟山軍對朱國治都極爲痛恨,本不願意看到鄧名與他合作。最後一點,朱國治還貪婪無比,極盡搜刮民脂民膏之能事,雖然清廷因爲他的忠誠而不聞不問,但這也讓他徹底失去了名聲,鄧名很快就發現與他合作有害無益。

因此在拿到蔣國柱償付的一百萬兩銀子後,鄧名很快就和江寧巡協議,寫了一封勸降信塞在朱國治懷裡,然後把他送到蔣國柱的制定地點。明軍在清軍營地前不遠給朱國治鬆綁,在他掏出懷中的信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之前,如狼似虎的兩江總督標營兵就撲上來將朱國治捉住,現在他除了喪師以外,還多了一條替鄧名當說客的罪名。本來蔣國柱還表示願意爲鄧名這封信付幾萬兩銀子,但鄧名慷慨的表示,看在兩次合作愉快的面上,這次就是給江寧巡的免費效勞了,還對蔣國柱稱這是舉手之勞、讓他不必客氣——事實上也是,提筆寫一封勸降信確實是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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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國柱又對周培公說了一番和董衛國相同的說辭,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都是張朝寫在奏章裡的,蔣國柱不客氣地抄襲過來,接著又對周培公說道:“江南布政使位置空懸,本已經爲周老弟向朝廷請旨,在剿鄧期間就由周老弟代爲掌管此印,若是朝廷不許可,周老弟到時候再還給本好了。”

見周培公還有些遲疑,蔣國柱就誠懇地進一步勸說道:“能者多勞,當仁不讓,此乃正理,周老弟若是一日不接此印,本就一日不返落座。”

“巡大人擡,下愧領了。”周培公終於手將江南布政使的大印接下。

“等朝廷明旨下達,周老弟就是江南代布政使,以後除了愚兄之外,這總督衙門的文武就都是周老弟的下屬了,”周培公接了印之後,蔣國柱的口氣更加親熱:“愚兄素知周老弟仁厚,但事關朝廷統,周老弟不可失卻了上的威儀。”

先是大開中門迎接,然後就爲了這江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饒是周培公才思敏捷,也有些不知該回答是好了。

“愚兄現在是代理兩江總督,如果不是鄧……嗯,鄧名來鎮江。”既然周圍只有周培公和兩個心腹,蔣國柱對鄧名的稱呼也稍稍改了一些,對周培公也變得更加親熱:“愚兄這個代字多半早已經去掉了,若是鄧名遲遲不肯離開鎮江,愚兄莫說榮升總督,恐怕連這個巡的位置也保不住。唉,愚兄的命、前程富貴,就都要依仗賢弟了。”

“巡大人言重了,下敢不盡心盡力?”周培公籠統地答了一聲,覺得蔣國柱似乎話裡有話。

果然。

“那就全靠賢弟了,若是愚兄一朝得意,絕對不會忘記賢弟的功勞,那時江寧巡一職自然是賢弟囊中。”蔣國柱說完又輕嘆一聲:“賢弟如此年輕,等愚兄告老還鄉後,這兩江總督一職,難道還能逃出賢弟的手掌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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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國柱生怕周培公會爲南昌的事而與自己有隔閡,還大度地表示自己本不在乎,反正張朝給的只是一個銜,而不是蔣國柱這樣的實缺,蔣國柱本不怕競爭,勝券在握讓他心大好,還風趣地說了個玩笑:“古有蘇秦佩戴六國相印,今有賢弟兼兩省佈政,這也是一段佳話嘛,說不定將來賢弟兼的布政使還不至兩省呢,反正愚兄是很盼著看到賢弟功勳不讓古人的。”

返回給自己安排的住宅後,周培公著剛剛到手的布政使大印,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我家有些積蓄,可以供我讀書,考上秀才後有了一份稟糧,後來又考上了舉人,在湖廣總督衙門有了一個幕客的差事,拿到了一份例銀。到那時一起都沒有什麼稀奇,可這一年來我好像每天都在做夢,一口氣買下了家鄉萬頃良田,爲湖廣總督的心腹,出任武昌知府,這次又一下子兼兩省佈政……所有的改變都是從通鄧開始的,自從我被鄧提督俘虜了兩次,搭上了關係後,我一下子就轉運了啊。”——

筆者按:應編輯要求,以後可能會改爲每節三千,每日兩更。

又按:天津《今晚報》本週六有一個天津作者的活,好像有提問、簽名活,明天筆者去仔細問下地址然後發出來,熱切盼天津的讀者來給筆者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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