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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4節 國民(上)

鎮江和南京之間一直保持聯繫,正常況下週培公只要通過使者與南京聯繫就可以了,但是這次周培公卻帶著鄧名的戰爭威脅和最後通牒親自返回南京,與蔣國柱面談此事。聽說鄧名的新條件後,江寧巡也有些吃驚,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強,好像一夜之間就要重新進戰爭狀態。

到目前爲止周培公表現得相當出,以前蔣國柱派去的使本做不到據理力爭,基本就是在形勢惡劣的時候把鄧名開出的條件全盤接下來,而周培公不但能不斷地提出反建議來迫使鄧名重新考慮條件,而且還能爲南京方面爭取到一些有利的條款。

“爲何鄧名會突然要開打了?”蔣國柱第一時刻想到的就是詢問對鄧名問題專家周培公。

“因爲鄭功從福建給他來信了。”周培公把鄧名的話添油加醋地轉述給了蔣國柱聽,指出鄭功在福建的勝利讓鄧名底氣更足:“不過下認爲,鄧名現在並不是很有把握,雖然他上說的兇,但是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認定鄭功告訴他的都是真話。”

“哦。”蔣國柱猶豫著,反問道:“何以見得?”

“如果鄧名對鄭功的勝利深信不疑,他就不會只要一個崇明島了,反正我們暫時沒有援軍,張煌言也無後顧之憂,我們不要說奪不回崇明島,甚至很難迫使他放棄鎮江;若是鄧名確信鄭功沒有誇大其辭的話,不但會要崇明島,還會找我們要一筆鎮江的贖城費。”

“說的不錯,”蔣國柱點點頭,周培公對鄧名的形容很符合他對後者的印象,聽說不久前鄧名在揚州還狠狠地敲了林起龍一筆竹槓:“那他現在提出這個意見還是想試探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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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鄧名現在覺得鄭功有可能是真的取勝了,戰果卻也存在誇大的嫌疑;他現在是在詐唬我們,希我們也認爲鄭功取得了很大的勝利,在驚恐之下一口答應他的要求。當他不敢提贖城費等要求,就是擔心如果條件太過分,而鄭功其實並沒有大獲全勝的話,我們就會一怒反悔;現在鄧名很注意把握尺度:即使我們現在只是因爲相信鄭功在福建取勝,所以才答應了他的條件,但由於這個條件並非太過分,將來我們也可能會吃虧不大而抱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的念頭停止與他糾纏。”

關鍵在於,蔣國柱和周培公知道鄭功的勝利恐怕不是謠言,朝廷向督暗示的海政策等於向他們承認了五省水師的覆滅。

“所以下認爲我們應該答應鄧名的條款,如果鄧名確認鄭功所言非虛,那他提出的條件估計就要苛刻得多了。”在周培公看來,鄧名的要求非常有節制,遠比周培公預料的要很多,因此周培公懷疑鄧名和鄭功有隔閡,或是鄧名知道鄭功有什麼難,所以即使鄭功在福建大勝,鄧名也不認爲可以等待鄭功再次進長江然後簽訂一個城下之盟。

“嗯。”蔣國柱聽的不住發出贊同聲,他不得不承認,這種談判桌上的勾心鬥角實在不是他所長,傳統的規矩一向是勝者全拿:“那鄧名在確認消息後不會反悔嗎?”

“鄧名是個有信用的人。”周培公意味深長地說道。

對此蔣國柱也沒有什麼可反駁的,既然鄧名毀約的可能很小,那周培公的提議就很有力,趁著鄧名還不太清楚福建的真實況時定下一個不太吃虧的協議,以避免在更不利的局面中遭到更大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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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鄧名要把鄭功引進崇明,需要提前一年通知我們,巡大人覺得這個提議如何?”周培公察言觀,覺得蔣國柱基本已經同意了,就又拿出了一個解決潛在威脅的辦法來。

“一年?鄧名絕不可能同意啊。”蔣國柱詫異地道:“提這個有什麼用?”

“是,他是可能不同意,但這樣他就要拿出反建議,就算拿不到一年,半年、三個月,不也好嗎?”周培公到很辛苦,因此所有的談判技巧都要他手把手地給江南這邊,蔣國柱和以前的張長庚一樣,優勢的時候不會遵守任何協議,所以劣勢的時候不相信對方會遵守任何協議,現在雖然遇到了鄧名這個講信用的罕見人,但多年養的習慣和思維模式導致蔣國柱不懂得去向敵人使用哪怕最簡單的易策略。

“哦,對對,本又忘記了,鄧名是會遵守協議的。”蔣國柱輕輕一拍額頭,示意周培公可以繼續說下去。

“鄧名對商貿很重視,我們可以允許他的的船隊繼續在長江上航行,但我們不能白白掩護他們,應該定下稅賦,以後他通過境的時候需要向我方納稅。”周培公這次提出的建議並不完全是爲了蔣國柱著想,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安全。這件事遲早會牽連到越來越多的人,如果武昌的通鄧完全要靠張長庚自掏腰包來維持的話,那估計也早就維持不下去了,張長庚不但不會願意保持現狀,而是會每天都心積慮地撕毀條約:“這些稅賦可以用來收買知人,不讓有對巡大人不利的傳言流出去,若是朝廷聽到什麼風聲派人來探查,我們也可以有一筆經費來應付。”

這兩年武昌總結出來了不經驗教訓,周培公作爲對鄧名問題專家,既是決策人又能接到全部的報告,談起各種注意事項來絕對是頭頭是道。蔣國柱沒有什麼可的餘地,最後表示一起都給周培公全權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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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培公離開後,蔣國柱覺得有必要重新評價一下週培公此人:

“借他來的時候,雖然我已經猜到他會有點小聰明,但更看重的還是他背後的湖廣總督,當時我還覺得,雖然我和鄧名談的不太順利,不過我手下幕僚中人才濟濟,總會有幾個得力之人。”剛纔聽周培公介紹武昌的經驗時,蔣國柱漸漸改變了一開始對談判技巧的輕視,發現這其實也是一門學問,而不是他早先誤會的那種單純的訛詐和耍無賴:“我朝和明朝爭奪多年,無論勝負最後都談不攏,甚至本沒法談起來,因爲明朝不信我朝會遵守協議,反正談不談都還是要養兵,那還不如不談,也省得軍心倦怠;而我朝同樣不相信明朝會守信用,偶爾放出談判的呼聲,也就是想麻痹一下明朝,因爲知道對方多半也不會有什麼誠意,所以這種收效不大的麻痹手段也懶的多用。可這個鄧名不同,他無論實力弱小還是強大,只要有機會就要進行談判,正如他所說的,他追求雙方都益,只要能夠給他好,鄧名願意幫助我們向北京瞞實,爲了能夠繼續易下去,他也信守諾言。”

因爲無論說什麼敵人都不會信,只會懷著最大的惡意來揣測用意,所以兵法上的奇謀的效果越來越低了,現在當敵人表現出誠實商人的一面時,這種謀略的作用不但沒有升高反倒更加地微乎其微,因爲不遵守條約會到猛烈的報復,與其事後反悔還不如一開始就談出一份互利協議來。

這樣周培公的意義就變得極其重要,蔣國柱認認真真地把兩江總督衙門外想了一遍,沒有找到一個能力與周培公相當的人,至現在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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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培公剛到江寧時,我給他布政使大印主要還是爲了他背後的張長庚,而且我要同張朝較量,我不能讓張朝把湖廣變他的同盟。不過現在看起來,周培公本人也值得拉攏……”周培公剛纔不但表現出強大的揣人心的能力,同時還向蔣國柱展示了他的經濟頭腦、政治嗅覺,不但能夠和鄧名達協議,而且還能事先構思善後手段,不至於等到出現了問題後才急急忙忙地去遮掩。

“再觀察他一些時日吧。”蔣國柱才之心,如果周培公未來的表現一如既往地出的話,江寧巡打算把周培公龍落到自己的旗下,現在兩江的政治、軍事形勢錯綜複雜,蔣國柱在其上行走真有一種如履薄冰的覺,他確實需要一些得力助手來幫他渡過難關。

……

鎮江,等待周培公反悔再次開始談判的時候,鄧名已經開始嘗試扶持江南的親明商團,滿清對海貿商人的鎮一旦開始,就會有大量商行倒閉破產,會有大量的帳房、夥計失業——這些人平靜的生活一朝失去,肯定會對北京朝廷有怨言,若是沒有人招攬也就罷了,但現在鄧名不但會吸收這些失業者,還要引導他們去與北京對著幹。

掌櫃、帳房和夥計,除了他們的工作專長外,還掌握著大量的生產資源——鄧名從來不信什麼“天下的產是一定”這種說法,商業損必定會導致工、農業的倒退。停止海貿後,依賴出口的工匠會失業、他們若是找不到田地就得去賣爲奴或是要飯;大批種桑棉的農民也會嚴重損,很多人可能世代都種植經濟作,已經不知道如何生產糧食了。

這些人,將會爲鄧名計劃中的商品提供者。

“提督。”鄧名和部下商議這些事的時候,有衛兵來報:“又有士人求見,他們拿著錢謙益和黃宗羲的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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