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和順治的心腹重臣自然是要讓皇子繼位,這和宗室親王們的願不同,但親王們各有心思,結果讓皇太后和重臣們的聯盟佔據了微弱上風。皇帝暴斃,死於敵人之手,部還有野心家覬覦皇位,這個時候誰都知道應該選擇年長的皇子爲好。不過現年最大的皇子福全有一隻眼睛有嚴重的疾病,幾乎不能視,誰也不敢擔保福全的另外一隻眼睛會不會出病。要是年的皇帝瞎了,這就會造更大的麻煩。
既然如此,先皇派就選擇了玄燁,這位皇子不但沒有嚴重的疾病,而且還出過了天花,顯然健康,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這樣,現年虛歲七歲的玄燁就將在詔書頒佈後正式爲大清的皇帝,等兩天後新年來臨時,他就是八歲(虛歲)了。
皇太后很清楚現在急需拉攏重臣集團,因此就頒佈懿旨命令索尼、鰲拜、蘇克薩哈和遏必隆四個人輔政。索尼、鰲拜和遏必隆都是兩黃旗的奴才,只有蘇克薩哈是兩白旗的旗主。不過蘇克薩哈在多爾袞死後倒向了順治,幫助先皇清洗兩白旗的多爾袞餘黨,獻上了投名狀,已經用行證明了自己對皇太極子孫的忠誠;此外,兩白旗作爲努爾哈赤的親領,擁有很強的實力(現在的兩白旗是努爾哈赤時代的兩黃旗,當時的正白旗旗主皇太極在父親死後死大妃,篡奪弟多爾袞的位置後把原兩白旗改爲兩黃旗,原兩黃旗改爲兩白旗),任命一個蘇克薩哈作爲輔政大臣也是必要的拉攏手段。
在確定順治的死訊後,蘇克薩哈表現出了敏銳的政治嗅覺,他立刻把軍隊給遏必隆帶著返回,而本人則快馬加鞭地趕回京師。無論皇太后、順治和兩黃旗大臣平日對他表現得如何信任,蘇克薩哈仍然知道自己於是非之地。在兩白旗人的眼中,他辜負了多爾袞的信任,幫著皇太極的子孫收拾自己人,是兩黃旗的走狗;而在兩黃旗人眼中,蘇克薩哈卻是桀驁不遜的兩白旗領袖。在這個時候,蘇克薩哈絕對不敢掌握兵權停留在外,以免讓皇太后起疑。現在蘇克薩哈自已經沒了回頭路,皇太后的信任是他家命和榮華富貴的保證。
當蘇克薩哈趕回京師後,皇太后就讓他參與議定新皇人選和未來年號,參加最重要的會議,以示對他的恩寵和信任。在會議上蘇克薩哈唯索尼的馬首是瞻。現在輔政大臣之中他名列第三,甚至還在遏必隆之上,擁立之功加上輔政的苦勞,蘇克薩哈臉上一片沉痛表,心裡則是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投機再次取得了效,皇太后會保證他的富貴和前程。
改元和皇帝登基的詔書被迅速地頒發了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全國都會收到消息。如今的太皇太后宣佈退朝,明日召開新皇帝的第一次前會議,主題就是如何應對鄧名的挑戰,以及朝廷該如何展開反擊。
實際上,如何理蘇克薩哈,太皇太后和兩黃旗重臣之間是有矛盾的。私下裡太皇太后曾經兩次召見索尼,後者堅持認爲蘇克薩哈沒有製造混的能力,而保住蘇克薩哈的地位對安兩白旗有極大的作用。對此太皇太后的看法並無不同,但索尼的眼不夠深,只能到此爲止,讓太皇太后十分失。順治八年以後,兩白旗雖然含恨忍著皇帝的制,也承認了政治x鬥爭的失敗,但他們中很多人依舊沒有對皇太極一系心服,盼著有一天能夠恢復兩白旗在努爾哈赤時期的地位。至今十年,這段時間畢竟還是太短了,皇帝暴斃後,兩白旗又蠢蠢,而蘇克薩哈的表態固然對皇太極一系有利,讓那些心懷不滿的兩白旗人大失所而且更加不滿,但蘇克薩哈依舊是兩白旗的領袖。
兩白旗一盤散沙,才更符合皇太極一系的利益。蘇克薩哈對兩黃旗的亦步亦趨已經爲他帶來了很多仇恨。收拾了蘇克薩哈不但能夠讓兩白旗變得更加鬆散,而且還不必擔心引起兩白旗的同仇敵愾,那些已經把蘇克薩哈視爲叛徒的兩白旗人說不定還會拍手稱快。至於索尼說的不宜大,太皇太后自問也不是糊塗蟲,當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收拾蘇克薩哈,而是會利用他進一步制兩白旗的野心,等到他失去利用價值後再拋出去喂狗。
不過索尼好像確實已經老了,對太皇太后的暗示不能很好的理解,最後被急了還大起來,說什麼若是太皇太后實在信不過蘇克薩哈,只要一封懿旨,他立刻就親自帶人去抄了蘇克薩哈的家。
索尼的老朽無能讓太皇太后徹底失,前幾天又招來了另外一個重臣鰲拜。在得到太皇太后不立刻對蘇克薩哈手的保證後,鰲拜放下心來,他更進一步向太皇太后獻計,將來除掉蘇克薩哈的時候,完全可以裝是輔政大臣之間的矛盾、訌,以避免給兩白旗留下皇室刻薄寡恩的形象,並表示他完全可以主持此事。
這個計策比太皇太后構思得還要好,理清了鰲拜的思路後,有些惋惜地長嘆一聲:“那未免也太委屈你了,將來不得還要責罰你一番。”
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白,鰲拜這麼做肯定會引起兩白旗裡部分人的仇視,將來皇室爲了顯示公允和拉攏兩白旗,無疑要給他一些懲罰,如果必要甚至會給鰲拜降爵、杖責這樣的辱。
“奴才一心爲主子效力。”鰲拜重重地磕頭。
“好奴才。”太皇太后讚歎道。和鰲拜的這一番談後,蘇克薩哈位列第三的輔政大臣地位也就確定下來。
鰲拜走後,太皇太后在心裡琢磨著:“鰲拜跟著太宗的時候忠心耿耿,但是沒有這麼多狡計啊,怎麼現在肚子裡有這麼多壞心思呢?索尼這個人老糊塗了,雖然用著不趁手,但還是索尼這樣的纔可靠。嗯,將來玄燁長大以後肯定是要給蘇克薩哈平反的,那時鰲拜若是老朽了就隨便罵幾句算了,若是他還是這樣頭腦清醒的話……乾脆,以後收拾兩白旗的事都給他去辦,等平反的時候就賜鰲拜一個死吧,兩白旗肯定會恩戴德的。”
……
第二天,也就是順治十七年的倒數第二天,戴孝的小皇帝第一次登上龍椅,端坐在上面,一本正經地聽著輔政大臣和祖母的對奏。按理說明年已經可以改元,但現在距離年關實在太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全天下在年前知道新的年號,最後朝廷還是決定明年繼續使用順治十八年的年號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混,再過一年爲康熙元年。
關於順治戰死,京師這段時間來一直議論紛紛,雖然鄧名的行可以用先欺敵、後突襲來解釋,但鄧名的雷霆一擊實在是威力巨大,一個時辰的夜襲就打垮了三千蒙八旗,奪取了全部外圍陣地,而士氣高昂、裝備良的兩千衛軍據守營寨竟然沒能堅持多長時間。看過衛軍軍的詳細報告後,索尼、鰲拜這些老將都到不寒而慄,他們覺得自己都無法如此完地深敵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衛軍圍困起來,相比鄧名凌厲的突襲,報告上描述的無窮無盡的弓箭都顯得不值一提了。
現在朝廷高層已經基本達共識,那就是鄧名一定是通過某種渠道瞭解到了皇帝的向,而能夠給他提供皇帝行蹤的,除了朝廷高層就是江南場。
今天的前會議參與者並不多,侍衛也都是最可靠的上三旗子弟,所以輔政大臣們也沒有什麼顧忌。鰲拜大聲說道:“能夠及時知曉先皇行蹤的,差不多就是現在屋裡的這些人了。”屋裡的人基本也就是皇帝人選和確定年號的參與者,他們的忠誠已經久經考驗:“必定是江南場有人通賊,而且位置不低!”
負責提供糧草的林起龍,負責戰場統籌的蔣國柱,還有指揮兩江部隊的樑化,他們三人上的嫌疑最大。不過清廷找不到他們與鄧名私通的機,而且如果他們是叛徒,那又該如何解釋他們至今還沒有亮出反旗呢?有了這次的教訓後,下次清廷要南下勢必提防,不會再給江南場出賣報的機會;而且時間拖得越久,這個叛徒暴的機會就越大。在朝廷看來,這次皇帝被突襲亡,江南督也會生出和朝廷一樣的疑,若是真有這麼一個細作存在,現在檢舉告發的奏章早就應該遞上來了;可真實況是江南方面沒有任何反應,就是說沒有任何督發現蛛馬跡——總不能說整個江南場都莫名其妙地無理由地通鄧吧?
對這件事還有另一個解釋,那就是鄧名在某個督的邊有探,事變後這個失職的督雖然察覺有異,但爲了推卸責任,x決了細作。不過這個設想並沒有擺到桌面上,如果這個說法立,那麼前會議的參加者也不能徹底洗嫌疑,畢竟也有可能是他們的邊人泄出去的。
因此,大家都一口咬定,肯定有某個江南的高向鄧名出賣了先皇,一定要認真追查。但如何進行追查則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而且現在究竟是不是認真追查的好時機也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