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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22節 退讓(上)

莽白的使者纔剛剛回到阿瓦城,鄧名就指揮明軍在東線發起了猛攻。左都督召集軍表示再不允許懶,而川軍見到統帥親臨戰場後,也有不人想好好表現,給統帥留下深刻的印象。

“嗯,按照鄧名所說的話看來,他們看重的就是一個天子,其他的人都願意放棄了。”使者在緬王的金殿上彙報了出使結果後,莽白得出結論,就和臣子們商量起來。

現在瓦城外還有緬軍五萬餘人,靠著堅固的城牆和大量的火炮、火槍防守,除了糧食飛快的減而且需要大量的賞金外,整戰局看著還可以。城外的明軍進展不算很快,圍攻的明軍有白文選的七千多人、狄三喜的小兩千人,再加上鄧名的四千餘人,總計一萬三千的樣子。

自從戰敗逃回來以後,扁牙簡就堅稱明軍不可力敵,最好的辦法就是聯絡各地的忠義之士,讓他們在後方襲擾明軍,以減輕瓦城的力。莽白政權也正是這麼應對的,在明軍圍城的時候,不斷派出大量的員潛到明軍的後方,號召緬人起來與侵略者周旋。

在白文選的佔領區,這一套還是相當功的,不過在鄧名那邊就比較吃力。

現在瓦城也已經知道了“莽魯”的存在,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莽白半天沒有回過味來,隨後立刻命令詳盡地調查,確認他的兄長並沒有這麼一個私生子。

“如果明人非要他們的皇上,要不就還給他們吧,只要他們肯退兵,不再給那個冒名頂替的莽魯撐腰就好。”明軍雖然打不進瓦城,但瓦城的人也殺不出去,這場看不到結束和勝利希的戰爭讓越來越多的緬甸吏產生了厭戰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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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白依舊一聲不吭,他原先的擔憂依舊。如果釋放了永曆,這些日子來夠了惡氣的大明天子多半會下令繼續進攻,而且緬人更加會認爲這場災禍都是他莽白招惹來的。不過麗水一戰的慘敗讓大家看不到憑藉武力擊退明軍的可能,如果繼續頑固地堅持毫不妥協的立場,莽白一樣會爲衆矢之的,等到瓦城彈盡糧絕後,說不定就會有人用他的人頭嚮明軍請求寬大理了。

“胡說什麼?”扁牙簡呵斥道,雖然他是麗水一戰的最大責任人,但憑藉著對莽白的忠誠,現在依舊是緬王殿前的重臣:“明人狡詐無信,我們把永曆還給他們容易,但怎麼保證他們肯守約退兵呢?”

沒有人能夠保證明軍會遵守協議,所以這個辦法肯定行不通。

剛纔使者報告的時候,殿外曾經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這種響聲緬人已經很悉了,知道是明軍在破堡壘。一開始緬甸人對這種戰法還不悉,但後來漸漸也習以爲常。而且城西和城南的滇軍也向川軍學會了破,剛纔那聲巨響對進行中的軍事會議並沒有產生毫的影響。

接著又是一聲悶雷傳來,這就顯得有些不同尋常了,明軍很連續攻擊兩據點,緬甸員臉上出疑,這先後兩聲悶響都是從東面傳來的。

不過直到此時,緬人依舊沒有太多的想法,片刻後又繼續討論起來。

在瓦城看來,流亡朝廷的閣老和林軍將領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他們既拿不出讓鄧名退兵的辦法,而且也不是有分量的砝碼,鄧名都明確表示不在乎他們的死活。本來還有緬人提出要把明朝的閣老綁到堡壘前當做人盾牌,但當時大家覺得未必有用,聽完使者的報告後更是再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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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城的員們也沒有拿出什麼新的辦法,更無法回答鄧名的問題,就決定繼續維持現狀,牢牢地扣住永曆這最後的籌碼不放,同時繼續派人出城去北方組織義勇軍對抗侵略軍。上午的會議結束後,莽白吃完午飯就和幾個臣子討論城防、庫存的問題,這時他們又聽到東方傳來了今天的第三聲悶響。

“究竟是怎麼回事?速速派人去查看。”莽白終於意識到事變得有些古怪,急忙派人去城防武那裡,詢問城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傳回來的報告讓緬王和他的臣屬都大吃一驚,城東的明軍今日的攻勢十分兇猛,對三個緬甸城外據點發了強勁有力的進攻。一天的時間就有三座城外哨所被明軍攻破,數百守衛者被盡數殲滅。

“這是鄧名在催促大王吧?”很快緬人就得出了結論,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幾天城東的城外防就會被統統肅清,而一旦明軍靠近城牆,就可以開始攻擊瓦城的最後屏障。

“趕快挖壕。”莽白大起來。

這些日子,緬人總結出經驗,只有嚮明軍地道里灌水纔是最好的防辦法,不過明軍環繞一座堡壘四面挖,守衛者總是忙乎不過來。若是明軍進攻瓦城的話,城倒是會有充足的人力進行反制。莽白一邊命令加準備城,一邊詢問扁牙簡道:“偵聽地道的手段,到底可行不可行?”

“絕對沒問題。”扁牙簡拍著脯保證道。

面對鼴鼠一樣在牆腳下到的明軍,現在緬軍想出來的辦法就是對著在側挖。不過明軍挖也是虛虛實實,有時本沒有手只是裝樣子吸引注意力。而堡壘的守衛者就要到防備,側挖好了幾個大坑後,卻發現明軍並沒有挖進來,積蓄好的水也無可灌,幾番折騰下來人都累得半死,這時明軍卻真的挖過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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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瓦城的人力資源十分富,但瓦城的城牆也相當長,如果明軍還是到挖坑的話,緬人有再多的人力遲早也顧不過來。而且總不能對方搭一個棚子在外面,城就得在裡面刨一牆角吧?那不用明軍進攻,自己就把自己的城牆挖塌了。

當發現明軍最犀利的進攻手段就是地道破後,緬軍也是全力研究應對的辦法。危機總是能激發潛能,扁牙簡幾天前向莽白報告,緬軍研究出了一種新的偵查手段,那就是在城牆下挖一些大坑,埋上水缸或是大甕,派耳朵好的人去坑裡監聽,可以判斷明軍是否真的在進行地道挖掘。

有了這種偵查手段後,緬軍就可以從容地應對明軍的地道攻勢,不至於拼死拼活地去把自己的牆基都掏空了。

……

阿瓦城外,鄧名在一口氣攻下了三據點後,結束了今日的攻勢。

第一破,用的是昨天趙天霸挖好的地道,後兩都是採用多點圍攻的戰,吸引堡壘裡不多的緬甸火銃手分散火力,幾個挖掘隊一起近營牆,然後同時展開挖掘。這些地道上只有簡易的棚子提供庇護,而且它們還需要士兵去冒險搭建,因此明軍的傷亡遠比從安全的距離上進行長距離挖掘要多得多。

雖然功的攻下了三據點,但今天川軍陣亡、殘疾了五十多人,負傷一百餘人,幾乎相當於過去半個月的損失。

“照這個進度,我們三天一定可以抵達阿瓦城前。不過我們的破車還沒有準備好,要把模子乾,怎麼也得再等半個月。”趙天霸面帶憂地說道:“瓦城是有護城河的,城還有數萬敵軍,十萬以上的壯男、壯,火炮、火槍也很多,到時候炸城牆要死多人?炸開以後發強攻要死多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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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蒙著布的從鄧名眼前被擡過,擡著他們的明軍士兵默默地走過時,鄧名鄭重地舉起手,向這些犧牲在異國他鄉的戰友們行禮——四川的軍禮完全是效仿鄧名前世見過的軍禮。

以前明軍曾經有過多次苦戰,陣亡的士兵人數也比今天要多得多,但氣氛從來不像今天這樣沉悶。以往士兵對勝利的喜悅總是能倒對戰友的哀悼,但今天完全顛倒了過來。

又一被擡了過來,鄧名看到他的親信軍姜楠親自擡著這張擔架,走過鄧名眼前時,擔架一晃,一隻淋淋的手臂從遮蓋的布中垂了下來。姜楠立刻停下了腳步,托起那隻手臂輕輕地放了回去,好像生怕驚醒了躺在上面的人。

“這是你的人嗎?”鄧名走過去,輕聲地問道。

“稟大帥,是我的好友。”姜楠立正向鄧名報告道。

這個川軍士兵是個未婚的湖北人,到四川后和姜楠住在同一個亭裡,是一名常備軍上士。

“進了緬甸以來,他多次立功,得到的獎金很多,託運回四川的戰利品也很多;他還買了五個丫頭,最後一個前天才託運回都府的。”姜楠低頭著擔架,一張跡斑斑的布擋在兩人之間,他對鄧名說道:“他一直唸叨著,等回了都府就有好日子過了,一再問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國。不過今天聽到大帥的命令後,還是勇敢地衝上去了。挖的時候就被卑鄙的緬狗中了胳膊,但包紮了一下還是堅持戰,炸開城牆後又第一個衝進去了……”姜楠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說不下去了。堡壘裡的緬甸守軍被姜楠殺了個一乾二淨,沒有一個人得到寬恕。

“大帥,我們拼死進攻,就是爲了讓莽白把皇上放出來嗎?”今天鄧名只是下令總攻,但沒有解釋自己的意圖,姜楠忍不住大聲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是,”鄧名搖搖頭,他不得不承認,在瓦解明軍鬥志方面,永曆皇帝做得實在是異常出。鄧名向姜楠和其他著自己的川西士兵嚴肅地保證道:“我們是爲了都府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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