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俠點點頭，衝彥波濤笑笑，說道，“波濤同志的觀點有些過於樂觀，只看到績，沒談到缺點，哪位同志來談談財稅改革的缺點和不足嘛。$?..”

高級領導無不深得領導藝三味，最關鍵的便是絕不輕易表態，誰都看出來方慕俠對彥波濤的欣賞，誰都知道彥波濤是方慕俠的腹心，彥波濤方纔的發言，也必然代表著方慕俠的態度。

但方慕俠絕不出口附和，反倒略有批評，好似他不贊同彥波濤意見一般。

薛向無於衷，雖微闔雙目，卻清晰地察覺到不人的眼睛在他臉上掃描，顯然，認爲改由他放這一炮。

薛向卻十分清楚，自有人搶著放這一炮。

果然，念頭未落，謝輝煌方言了，“紅旗主任，慕俠委員，虎臣書長，方纔波濤同志講得很好，幾乎將好的方面講了，那我就按照慕俠委員的意見，講講不好的方面。當然，這些也都是我通過邊同志的親經歷瞭解到的。可能有同志們不知道，前兩天，薛向同志親自下到西城分局調研，作了個微服私訪，細節我就不講了，就說最後結果。結果是薛向同志被當作犯罪嫌疑人抓起來了，爲此，京城市委置了此次事件的直接責任人，我想從這個角度講，稅改後的西城分局也不全是正面形象吧。”

謝輝煌自然要發言，無形中，他和彥波濤在宏觀司已經形了爭競和對抗。在如此場合，彥波濤表演完，若無他謝某人的影，豈不是自認下風。

所以，不管有沒有要說的，謝輝煌都得而出。

恰好方慕俠限定了發言容，只能講不好的方面，謝輝煌自然得完命題作文。

作爲權高手，雖然命題作爲，限制多多。他卻愣生生在螺螄殼裡作了道場。

他這番發言看似簡單。無味，拿薛向的一次遭遇，劍指西城分局，實則是將薛向架上了火爐。

謝輝煌當知滿場多是贊同稅改的。無形中。說西城分局不好。就自然被等同於反對稅改。

他將薛向的親經歷拿出來作爲西城分局的負面案例，無疑，是在引導衆人對薛向的惡。

很容易。衆人就會想，你薛向去視察工作，好端端去報什麼案，弄什麼玄虛，莫非是故意沒事搞事，就爲否決稅改，顯出你的能耐？

薛向心中冷笑，慨然接茬，“我贊輝煌司長的意見，西城分局的稅改，換句話說，就是一切爲了錢，一切向前看。現在西城分局除了和經濟掛鉤的案件，別的案件已經基本不理了，這點我是深有會。若是隻抓錢，還要西城分局做什麼，不如改建西城稅務局就是。西城分局本就是服務機構，不以盈利爲目的，也不能以盈利爲目的，若是凡事皆以利益爲先導，破案、辦案不以公理爲依據，不以法律爲準繩，這樣的警務單位要之何用……”

薛向說得正氣凜然，滿座衆人各樣心腸。

多以爲這位薛司長簡直就是一筋，完全不同時務，明知道上級領導有意通過稅費改革，還要大唱反調，這不是打領導臉麼？

彥波濤雙眼微瞇，心中冷笑，“這位太子爺到底還是滿的傲氣，老子正說反說，明裡暗裡都暗示了好幾回，這人上答應得真好，真到關鍵時刻，卻是非撞南牆不可，撞吧撞吧，撞得頭破流纔好，只有這樣，你纔會知道太子爺的份在中樞機關到底值得幾斤幾兩。”

曹更是激滿面通紅，一對眼珠子幾乎要掉出眶外，他在海天過薛向的奇恥大辱，如今，幾乎淪爲宏觀司的笑柄，心中火氣正無發泄。

如今，巧遇到薛向不知死活地跟領導頂牛，自是眼看見薛向被狠狠頂在牆上，摔死纔好。

謝輝煌強忍著笑意，抱起茶杯，不住淺囁，心中嘆道，“到底還是年輕，三兩句爲國爲民一扇呼，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以爲自己是屈原、文天祥，真理就在自己掌中，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這下好了，我看你折騰到泥裡去了。”

正暗自得意，謝輝煌忽覺耳朵被刺紮了一下，薛向變了詞腔，“…………說實話，在我親見了這一幕幕後，西城分局的所謂稅改試點，已經快了資本家的剝削利了，但我還是猶豫不決，難以下定決心，因爲我知道到的財稅都張，領導同志解決財政困難的決心有多迫切，正是想著跟領導思路走，不給領導添麻煩，我一直在狂躁的焦慮。”

“直到昨天下午，輝煌主任一個電話，招我去了他的辦公室。和輝煌主任一番談心後，我徹底愧了，輝煌主任的教誨，我永生難忘。‘大雪青松，青松且直’，輝煌主任送我的八個大字，已經被我送去糊表，裝幀起來，將來掛在辦公室，以作箴言，時時警示於我。”

“我得了輝煌主任的指示，便和京城市委辦公廳刑書長通了電話，傳達了輝煌主任的意見，那邊回覆說，會討論整改，開會之前，刑書長給我來了電話，說經過調查取證，西城分局領導系統存在嚴重的腐蝕問題，請求改委撤銷西城分局的稅改試點！”

薛向說完，全場頓時陷了死一般的安靜，龐大的信息量，幾乎要無數顆聰明睿智的腦袋。

方慕俠鐵青著一張臉衝後安坐筆錄的書張俊揮了揮手，後者急急奔向電話機，掛了電話，奔赴方慕俠邊，耳語幾句，方委員的黑臉更黑了。

方委員又向邊的謝紅旗，蕭虎臣耳語幾句，兩位大佬俱現出一臉便狀。

最驚恐的當屬謝輝煌，他簡直驚呆了，完全不知道這其中的戲法是怎麼變的了。

明明是他給薛向下眼藥，怎麼到最後所有的眼藥全給自己上上了，一點無有糟踐。

“謝輝煌同志，你還坐得住，難道你不覺得你改給我一個解釋麼？”

方慕俠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