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昌明一早就知道,宴朝不大可能死在境外。
但真正聽到宴朝回來的消息時,簡昌明還是有一瞬間的怔忪。
“那顧雪儀也能松一口氣了。”簡芮在一旁說。
“嗯。”簡昌明低低應了一聲。
宴朝不喜歡顧雪儀……
簡昌明眉間皺了下,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打電話去邀請他們二人一同赴宴,是做錯了。
顧雪儀與宴朝抵達的時候,是傍晚七點鐘。
傭將他們引進了門,簡芮當先迎了上來:“宴先生。”年紀比宴朝大一點,但卻反而有些畏懼宴朝,于是只匆匆了一聲,就連忙看向了顧雪儀。
“宴太太。”這一聲就得要熱激得多了。
簡芮還朝顧雪儀出了手。
顧雪儀低頭看了一眼,這才將手搭了上去。簡芮便拉著往里走去。
宴朝不聲地將這一幕收了眼中。
簡昌明這時候也從客廳里出來了,他先在顧雪儀面前駐了足,微微頷首打過了招呼:“宴太太。”
然后才又走到宴朝的面前來:“恭喜宴總平安歸來。”
宴朝點了頭。
心底又浮現了一怪異。
仿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顧雪儀已經悄然和簡家變得親近了起來。
簡昌明陪著宴朝往里走,一邊說:“今天沒什麼別的外人,這回連曹家燁都沒了。備了點薄酒,給宴總接個風。”
宴朝點了下頭:“我聽陳于瑾說了。”
曹家燁去坐牢了。
和蔣夢一塊兒。
但他實在忍不住好奇,顧雪儀是怎麼說服簡芮的?
簡芮這檔子爛糟□□,連簡家都放棄去管了,只在后頭給收拾爛攤子……
“簡芮舍得?”宴朝問。
簡昌明聽見這句話,卻是一下子勾起了相關的記憶——他借給顧雪儀的保鏢,事后轉述給他的那些話。
比如將曹家燁當做狗來養。
簡昌明的神古怪了一瞬。
“沒什麼舍得不舍得,以前沒看破。現在多虧宴太太點破。”簡昌明說著,語氣里倒還帶上了一分誠懇的謝意。
宴朝卻還惦記著他剛才那一瞬的古怪神。
那天還發生了什麼?
顧雪儀如何去點破的?
簡昌明全然沒有要再提的意思,直接引著他了飯廳。
宴朝頓時有種,仿佛只是離開了一會兒,但等再回來的時候,有那麼一件事全世界都知道,偏偏就只有他不知道的怪異。
這頭顧雪儀也在低聲和簡芮談。
“你聽過君語社嗎?”
簡芮點頭:“當然知道的。”
“紅杏基金呢?”
“宋太太弄的那個基金吧?我參加過一次慈善晚宴。不過我和們不大合得來,就放棄了。”
正巧這時候,簡昌明和宴朝二人也走近了。
簡昌明聲道:“們部有個制度,每個會員加后,會據參加活次數,基金捐獻錢款數量,來分配積分。達不到積分線的,會被踢出去。”
這是什麼規矩?
“傳銷?”顧雪儀問。
簡昌明一愣。
倒是從來沒有人將這當做是傳銷,但乍然被顧雪儀這麼一提,還真有點這麼個意思。
“這麼說……是有些像。”
簡芮忍不住笑了:“哈哈,宴太太這樣一說,我心里就痛快多了。那幫人,從來看不上我。當然,我從前也看不上我自己。可憑什麼要們來排我?如果不是我小叔的名頭,們還不知道要多過分呢!”
“不就是個傳銷窩嗎?誰稀罕。”簡芮說完,一下都變得眉飛舞了起來。
宴朝有一點驚訝。
簡芮在曹家燁上耗費了太多的青春和心思,往年見到的時候,眉頭都是鎖的。
也變得這麼快?
宴朝將目重新落回顧雪儀的上,問:“紅杏基金的人邀請你去參加慈善晚宴?”
顧雪儀這才分了點余給他。
因為當著外人的面,顧雪儀不便再“宴總”,就直接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猜的。”宴朝頓了頓:“好像是今晚吧。”
顧雪儀點頭:“嗯。因為先答應了簡先生的邀約,于是就推辭掉了。”
簡芮的表一下更開心了。
如果說原先只是覺得敬佩、激顧雪儀,現在就更覺得親近了。
簡芮親昵地挨住了顧雪儀的胳膊,說:“今天特地準備了宴太太吃的,幸虧宴太太來了這里。”
“是吧?小叔。”回頭去看簡昌明。
簡昌明低低應了聲:“嗯。”
宴朝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道芒。
心下有些微妙。
他與簡昌明君子之淡如水,因此與整個簡家的往來并不多。
過去他到簡家做客,也從來沒融過簡家。宴朝倒并不在意。
他不需要融簡家。
但是顧雪儀融進去了,他被孤零零排在外了,那種覺一下就變得奇怪了。
離開了曹家燁的簡芮,這會兒倒更像個年輕孩,一會兒問顧雪儀戴送的首飾了嗎,一會兒又問顧雪儀今天的子是誰挑的,很漂亮……
“今天宴太太特別像人魚。”
簡芮說著回了頭:“對吧?小叔。”
簡昌明正要應聲,突地想起來宴朝站在一旁,于是生生忍住了。
宴朝:……
宴朝不急不緩地,拔走到了顧雪儀的另一側,淡淡道:“今天太太是很像人魚。”
簡芮暗暗咋舌。
原來宴先生平時在家里,稱呼顧雪儀“太太”?
這種有些老派的稱呼,聽著有些客氣,但好像又有些別樣的浪漫。
顧雪儀不由回頭了一眼宴朝。
宴朝也正低頭看。
兩人目有一瞬相接,他的眼眸同樣的黑白分明,但卻不像宴文宏那樣清澈似琉璃,裝得了乖。他的眼眸仿佛一潭深淵。他的目直直闖的眼底,像是要將探究個徹底。
顧雪儀輕輕眨了下眼:“謝謝夸獎。”
懷疑今天他們都吃錯了藥。
四人很快一起落了座,整頓飯吃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多是簡芮主在和顧雪儀談,偶爾再搭上一個簡昌明。
宴朝不聲。
他眼中的顧雪儀,徹底褪去了過往的模樣,換上了嶄新的外。
言談舉止得當,大多時候眸都是冷淡的,但聽見簡芮說話時,會微微歪過頭,角噙著一點笑意,面容一下變得靈又溫,暖調的下,的眼眸都仿佛含了秋水一般……
席間,簡芮突然問:“宴太太喝酒嗎?”
顧雪儀點了下頭:“喝的。”
簡芮忙問:“宴太太喝什麼酒?我讓人取過來了。”
顧雪儀輕了下,的確有點想念那味道了。
年時代,隨父兄上戰場去驗了一遭,臨行前為了壯膽,母親給倒了一碗燒刀子,辣得頭痛了整整一晚。后來,遇見風雪天,朝中誤了輜重,所有人卻都是靠著酒取暖才活下來的。
已經很久沒有喝過了。
“有烈一些的酒嗎?”
“白酒啊?”簡芮微微傻了眼。
“有嗎?”
“有,有!但我不會喝,我小叔陪你?”簡芮說著,連忙轉頭去看簡昌明。
簡昌明也是一怔。
他是真沒想到顧雪儀會喝白酒。
好像在大部分人的固有印象中,都是不善飲酒的,更何況是白酒……
宴朝卻是掀了掀眼皮,淡淡道:“我陪太太喝。簡總不會喝。”
這下簡芮又吃驚了:“宴先生也會喝這個?怎麼以前沒見過?”
“奇怪嗎?”宴朝反問。
簡芮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
宴朝外表是疏朗君子,哪里像是會喝酒的?但轉念一想,顧雪儀不也是嗎?他們倆外表都是矜貴冷淡的模樣……骨子里……是,普通的酒倒好像配不上了。
他們飲了會兒酒,又閑話了幾句。然后才起準備離開。
宴朝面不改地從傭手中接過西裝外套,重新穿好,每一顆扣子都仔細地扣好了。
然后才又轉過去,朝顧雪儀出了手。
顧雪儀冷淡地掃了一眼。
眉眼間似有一矜驕溢出,然后邁著步子,先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顧雪儀。
那應該是個出很高的人。
宴朝斂了斂思緒,也不生氣,收起手掌,慢慢跟了上去。
簡芮呼了口氣,嘆一聲:“真是絕配啊……”“是吧小叔?”
這回簡昌明卻一聲也沒應。
簡昌明緩緩起,說:“我有些醉了。”
簡芮連忙說:“小叔好好休息。”
等出了簡家,二人先后上了車。
宴朝問:“不醉嗎?”
顧雪儀搖了搖頭,沒出聲。
司機很快發了車子。
都過了好一會兒了,車子開出去老長一截了。
顧雪儀才突地抬起手,輕輕挲了一下自己的瓣,然后了,扭過頭和宴朝說:“甜的……”
宴朝盯著的作。
瓣緋紅,眼底水冷艷。
宴朝剎那間有了一種很怪異的。
原來是有一點醉了。
宴朝鼻間縈繞著微醺的氣息,低低地應了聲:“嗯,甜的。”
然后他轉過頭看向車窗外,抬手松了一顆扣子。
……
顧雪儀還是低估了這個時代的釀酒工藝。
隨著工藝提升,酒的純度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過去已經是盛家數一數二能喝酒的人了,只是喝得罷了。
沒想這一回才喝了沒幾杯,就有點醉了。
等一覺睡醒,還有些頭疼。
顧雪儀了額角,緩緩走到桌前落了座,一點點地試圖恢復大腦的正常運轉。
而另一頭的網絡上,前一天還在吵吵嚷嚷罵顧雪儀太會吹,是沒聽過紅杏基金嗎?
后一天網上就炸出了個新消息。
【臥槽!五年沒變更過的紅杏基金慈善晚宴!竟然改時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宴總:到被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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