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蔣文旭本不敢和李澤坤撕破臉,他除了等毫無辦法,越是忍就越是恨自己,恨自己的沒用。
最令人痛苦的,就是努力卻無能為力,付出卻只了自己。
蔣文旭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個門的,因為缺氧他整個四肢都是僵麻木的。蔣文旭深深的呼吸,冰冷的空氣終於讓他清醒了一些。
回去的時候外面飄了細碎的雪花,蔣文旭稍稍降了車窗出手去接,但雪剛落在手心就化了,蔣文旭收回手的時候手心裡只有小小一灘冰冷的水痕。
“你看天氣預報了嗎?”蔣文旭很突兀的從後座問了句。
宋助理也愣了愣才回道:“天氣預報說今天沒雪,但早上起來就冷著天,我就想著可能會下雪。還真下了。”
蔣文旭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過了將近半分鐘才再開口:“…你上一次見賀知書也是雪天吧?”
宋助理沒忘,他去給賀知書送餃子。他記得很清楚,因為賀知書的一個眼神——看到那盒餃子之後瞬間灰敗破碎了的眸,讓人多看一眼都不忍心。
“嗯,那天雪比今天大。”
後座裡的男人突然沉默下來,宋助理太好奇,他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看見那個平日冷淡強勢的男人在點煙,卻因為手抖的太厲害點了有十幾秒鐘才點燃。
白的煙霧漸漸升騰,掩蓋了蔣文旭眉眼裡翻滾而上的複雜緒。他輕輕吐了一口氣,看著車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恍惚問道:“我對賀知書,是不是太混帳了?”
宋助理是把很多事看在眼裡的,比如蔣文旭明明是帶著人出去,賀知書打來電話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在公司忙,比如自己幫蔣文旭接過的許多男男。但他沒有立場去說,也不著他來評判。
所以宋助理只是緩言道:“您和賀先生,開始的時候就特別好。”
只是,開始的時候。
蔣文旭都懂,他自己都知道多餘問這一句,他對不起賀知書的,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景文說自己不他,艾子瑜說自己不配,連李澤坤都能拿沈醉來辱自己。這些話都不是空口無憑,因為所有一樁樁一件件的錯事,都是自己做出來的。
是他自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這個局面來的。誰都怪不了,是他一開始就錯了。
現實的殘忍之就在於,很多事只有等到你錯過之後才深知它對自己的重要,可往往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蔣文旭出神的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道和景,他的眼神忽然凝在了一條街道上。他自般的用手指碾熄了煙頭,低沉的聲線裡摻了兩分很難被察覺的脆弱和悲傷:“停車。”
宋助理跟不上蔣文旭的思路,只放緩了車速:“蔣總,雪越下越大了,中午看您也不舒服,我送您早點回家吧。”
蔣文旭很堅持:“停車,我自己回去。”
宋助理實在沒辦法,只好靠邊停了車:“蔣總,那您自己小心些,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蔣文旭點了點頭,一不吭的轉走遠了。
那條街平日裡走的人就不多,這樣惡劣的天氣就只剩下蔣文旭自己走。風雪吹在臉上刀割一樣疼,蔣文旭的臉上卻沒有太大的表,上再難過都比不了心疼。
白茫茫的薄雪鋪了一地,蔣文旭每走一步都在雪白的大地上留下一雙鞋印。蔣文旭突然停住了步子,他有些恍惚的轉回頭,所見只有空空的一條街道,一串只屬於一個人的鞋印。
蔣文旭的微微張了張,那一微弱的音像是在心裡被生生的扯出來的,他喚:“知書…小書…你去哪兒了啊?哥…哥來陪你看雪來了。”
沒人回應他,只有風聲在耳邊呼呼地響,這茫茫一片天地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
蔣文旭的表有一瞬間無法控制的崩潰,他的心疼的連氣都不過來,倒下的那一刻蔣文旭才分辨出他不只是單純的心痛,而是犯了心臟病。
他不知道自己在風雪裡大睜著眼躺了多久,藥數都沒數扔進裡吞下去,他最後還是自己爬起來了。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要是都放棄了,賀知書可怎麼辦啊。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蔣文旭全凍的已經失去了知覺。但他還是先去按亮了所有的燈,然後才開了酒櫃。
蔣文旭的喝法像不要命,他就像喝自來水一樣不管紅的白的都往胃裡灌。他的意識一直清醒,也就一直痛苦。
酒的好就是能讓上暖一些。蔣文旭仰躺在地板上,雙目暗淡,他的一直無聲的翕,口型全部都是——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一直保護你疼你,對不起在我有限的生命裡你曾不是我的唯一,對不起就連救你都要忍氣吞聲一忍再忍…對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能這麼你。
蔣文旭輕輕抬手,安一樣把手搭在脆弱的心臟上。一個偏頭,他約約在沙發下看見了一個泛著銀冷的東西。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跪爬過去,整個子在已經很久沒有拖過落滿了灰塵的地板上,直了胳膊去夠到了那個小東西。
蔣文旭的眼淚幾乎是失控一樣一瞬間就爬了一臉。他哭的像個幾歲的孩,面部表全都崩潰,可他的嚨卻發不出一聲音。是真的難過,悲傷到失聲。
手心裡的是賀知書那枚指環,上面的鐵銹一樣暗的東西蹭了蔣文旭一手,那是乾涸了的跡。
蔣文旭把它在口,手指抖的幾乎都握不住一個小小的指環。蔣文旭突然舉起還在發抖的右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他才終於恢復了一些理智,盡力穩住手把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兩枚戒指隔了三年終於再聚在一起。
他和賀知書似乎也永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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