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炎突然出手,將打橫抱起,長發略,綠鬢如雲。慕容炎就這麽一步一步下山,甲士們紛紛背向他而避散。薑散宜臉上堆滿烏雲,隨時要下雨的樣子。王楠和許瑯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沒說話,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有點悲哀。
慕容炎抱著上了馬,溫存一如當時,他將抱在懷裏,策馬而行,說:“就當中間的事沒有發生過,我們從你從西靖返回之後開始,好不好?”
左蒼狼仰起臉看他,那時候晴空碧藍如洗,他的廓仍是如天神降世、俊無匹。緩緩輕吻他的,瞳孔裏蒙上一層閃亮的水。
當一切沒有發生過,所以那些鮮,不曾沾染過你的手?你能讓那些埋塵土的人起死回生嗎?你能讓我的孩子站在我麵前,吖吖學語,現世安穩嗎?
你能讓法常寺數千僧眾,也把這一切當作沒有發生過嗎?
慕容炎,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心痛吧?
晉城,慕容炎抱著左蒼狼,二人一騎,打馬回宮。
左蒼狼一直在他懷裏,周圍有人認出,麵驚異之,也許不久之後,二人的關係就會傳遍晉城。慕容炎不管不顧,徑直帶著了宮。宮裏桃花開得豔,他抱下馬,張開手,接住了一片桃花。
慕容炎索折了一枝桃花給,問:“喜歡住哪?讓王允昭安排。”
左蒼狼輕那枝桃花,說:“南清宮吧。”
慕容炎眉頭微皺,說:“如果那個地方,會讓人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不如換所宮苑。”
左蒼狼慢慢把桃枝的葉與花蕾全部折盡,然後將筆直的一截空枝遞到他麵前,說:“無枝無葉,無花無果,這便是,我對陛下的。南清宮縱然有過不開心的事,然而卻也是與陛下朝暮相守過的地方。豈會不喜?”
慕容炎笑,說:“你這張,從來慣會哄人的。”
左蒼狼半倚著他,上的傷口隻是簡單包紮,非去後,哪裏有心顧得上自己?
慕容炎發現了,傾蹲下,起的小。看見上麵的傷痕,他眉頭微皺,問:“怎麽傷這樣?”
左蒼狼說:“這次城,是我不應該。但是我與非……陛下也是知道的。如今上帶傷,我心裏反倒會好一些,無論如何,總算也盡了故人之誼。”
慕容炎輕聲歎氣,說:“你這個人,就是這樣重。”
出言坦白,他於是便不再計較,轉頭命人傳太醫。
左蒼狼扶著他了南清宮,太醫過來為治傷,慕容炎此時方才出來,正好遇見王允昭匆匆趕回來。他把那截桃枝遞給他,王允昭怔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慕容炎說:“種在南清宮外。”末了,又補一句,“無論用什麽方法,孤要讓它生長葉。明白嗎?”
王允昭一凜,不敢耽擱,趕去找花匠。
左蒼狼重新回到宮苑,畢竟連日勞累,力不支,到最後慢慢昏睡。慕容炎轉而又命人將可晴和薇薇俱都調到南清宮侍候,又派了宮、侍前來侍候。
南清宮一時之間,又恢複了往日熱鬧之景。
彼時薑碧蘭在棲宮,聽聞外麵發生的事,幾乎抱不住懷裏的孩子:“那個賤人!不是假惺惺地離開了嗎?怎地還勾著陛下,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不知恥的事?!”
封平在養傷,盤龍穀他並沒有親自去,這些話也隻是命在場的人轉述給棲宮的宮畫月。畫月趕抱過孩子,說:“娘娘先息怒,要啊!”
薑碧蘭一把將桌上的琉璃樽摔在地上,說:“陛下帶進宮,竟未派一人前來支會本宮!好歹本宮也是後宮之主,這讓本宮怎麽息怒?!”
那碎片四濺,畫月趕擋在前:“娘娘,那賤人已經不能有孕,再如何邀寵,也不過是個不中用的。娘娘何必跟計較?”
薑碧蘭說:“爹爹不是說已經派出了各路高手嗎?為什麽還是讓逃?!”
越想越氣,將腕間的玉鐲也摔幾段。不多時,外麵又有宮來報:“娘娘,陛下……陛下將安置在南清宮了。”
薑碧蘭說:“可有封位份?!還有,溫氏沒有過來要人嗎?!”
宮嚇得發抖,連連磕頭道:“娘娘,陛下並沒有提。溫家也無人前來。”
薑碧蘭說:“這溫家,還好意思自稱是將門,也是個沒臉沒皮的。綠雲都從頭到腳了,還是哼也不敢哼一聲!”
畫月說:“娘娘!”又摔了一個花瓶,懷中的小皇子慕容澤被驚醒,哇哇大哭。畫月趕把他給娘,讓娘抱下去。薑碧蘭更喜歡兒子慕容澤,畢竟這個孩子將來可能會是的依靠。而因著慕容炎對慕容皎兒也特別喜歡,便隻在慕容炎過來之時,才抱一抱小公主。
宮人當然不敢說什麽,好在都是生的,也不會特別待。
如今孩子被抱下去了,薑碧蘭才說:“來人,擺駕南清宮,本宮要前去探!”
畫月趕命人準備,薑碧蘭剛剛出了棲宮,前行不多遠,正好遇見封平當值。他雖然重傷,但是也知道衛軍統領這個職務,是多人眼熱的位置。故而一直帶傷巡防,宮中諸事並未擱下。
如今見到薑碧蘭,他也並不意外,隻是說:“娘娘這是要去往南清宮嗎?”
薑碧蘭冷哼了一聲,說:“本宮還去不得了嗎?”
封平輕聲道:“如今剛剛回宮,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陛下想必一腔心思都在上。娘娘這時候去,隻能是撞在槍口上。”
薑碧蘭說:“難道要本宮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猖狂嗎?!”
封平說:“娘娘,忍字頭上一把刀,雖然痛,卻有奇效。何況娘娘現在已育有皇長子,勝券在握,何必這時候惹陛下不快?”
薑碧蘭想了想,咬咬牙,這才仔細看了一眼封平,說:“聽說,封統領傷得很重?”
封平躬,說:“承蒙娘娘掛心,微臣不要。”
薑碧蘭說:“父親認識鬼醫薑杏,此人醫頗為高明,封統領可以找他醫治,也能早日健複。”
封平拱手:“微臣謹記。”
薑碧蘭點點頭,終於轉回了棲宮。
左蒼狼醒來之後,已經是傍晚。恍惚中還以為自己在山間的小木屋裏,半天回不了神。慕容炎還沒有過來,可晴和薇薇上前侍候。左蒼狼看了一眼可晴,問:“我走之後,你二人過得如何?”
可晴看了薇薇一眼,薇薇是沒心沒肺的,當時就說:“將軍還好說呢!一聲不吭就走,丟下我們倆。您走之後,可晴就宮了,我留在溫府侍候溫老夫人,倒還好。在宮裏,不知道被怎樣刁難呢!”
左蒼狼這才看了一眼可晴,說:“真是辛苦你了。”
可晴臉有些尷尬,說:“奴婢……奴婢不辛苦。”
左蒼狼對薇薇說:“今天晚膳,我想吃蓮子羹,你去膳房叮囑一聲。”
薇薇答應一聲,現在剛回宮,慕容炎已經往這裏派了四個太醫,足見其寵程度。膳房那邊雖然顧忌王後,但是明麵上,還是不敢為難的。
等到薇薇走了,左蒼狼終於看向可晴,問:“你在宮裏這些日子,還好吧?”
可晴低下頭,咬著,到底是心虛,不知道到底知道多。左蒼狼說:“不過你為陛下做事,王公公仁慈,一定會多加照,想來也不會過得太差。”
可晴臉慢慢發白,心知已經知道大概,隻得說:“我……我為大燕子民,既熱將軍,也忠誠於陛下,這有什麽不妥嗎?”
左蒼狼微笑,說:“並沒有。隻是這麽多日以來,陛下為什麽沒有賜你個位份呢?竟然將你放在清冷宮室,仍作宮。”
可晴的臉慢慢漲得通紅,說:“我……我效忠陛下,並不圖這些。”
左蒼狼出手,輕輕的頭頂,說:“是嗎?”
可晴咬牙,左蒼狼目低垂,溫而慈悲:“傻子。”
可晴說:“既然將軍已經知道,要打要殺,我也沒別的話說。”
左蒼狼說:“就為這點事,不至於。”可晴怔住,卻又躺下,再不多說了。
書房,慕容炎打發走了王楠和許瑯,突然對王允昭說:“今日雖溫順,然而口口聲聲,還是忘不了那個孩子。”
王允昭躬道:“天下子,誰不憐自己的孩子呢?何況左將軍是孤兒,一生伶仃……”
慕容炎點頭,許久,說:“其實要個孩子,非常容易。”王允昭疑,慕容炎說:“找個年紀輕些,好生養的宮,送到荷殿。”王允昭怔住,慕容炎緩緩說:“要孩子,孤給一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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