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很快過來了，匆忙把脈過后，卻是說不出所以然來，有說是雪盲癥，可若是雪盲癥，應該兩眼干眼底浮腫才對，顧玉磬卻又沒有，只是眼前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雪花而已。

　最后幾個首席醫商議了一番，到底判定算是雪盲癥，按照雪盲癥的方子開了藥，又給了一些偏方讓仔細養著。

　安定侯夫人知道，帶著兒媳婦過來看，心疼得要命，抱著顧玉磬一個勁地哭，其它人等，也有不來探的，蕭湛初見此，卻覺得煩，便干脆除了極為親近的幾家，其它人等一概不見。

　這一日，顧玉磬眼睛蒙著白質眼罩，一頭秀發披散著，就那麼斜斜地倚靠在榻上。

　蕭湛初端了熬得稀爛的粥 ，一勺一勺喂給吃。

　便就著他的手吃，乖巧安靜。

　一碗粥吃得差不多了，蕭湛初便打開了的眼罩，取來了牛，這是醫說的，說是把新鮮牛滴到眼睛中，每日幾次，這樣對眼睛有些幫助。

　顧玉磬便躺在榻上，努力地睜大眼睛，等著蕭湛初滴牛。

　蕭湛初端著牛，白的牛滴落在眼眸中，看著有些下意識閉了眼睛，那睫也驚惶地，自是心痛。

　他輕著的眼角，心里其實還是覺得，若不是恰好撞見了黃貴妃和自己的事，也不至于害了眼病，大夫的意思，還是急火攻心引發的。

　牛滴眼睛后，顧玉磬眼里都是潤，不太適應，等過了一會，適應了那牛，總算可以睜開眼了。

　盡管現在看不到了，可還是習慣睜開眼。

　睜開眼，看著他的方向∶"你是不是覺得，是你害了我啊 ?"

　蕭湛初不說話。

　顧玉磬嘆了口氣∶"沒有，真得沒有，我本不在意。"

　想了想，還是解釋道 ∶"還有母妃的事———"

　話說到一半，又覺得這樣稱呼不合適，黃貴妃既然能起那樣的念頭，這聲母妃是無論如何不下去了。

　蕭湛初呼吸放輕 ∶"你說。"

　這幾日，一直不曾提，他也不敢提，如今竟提起，他自是小心著。

　顧玉磬卻抬起手，握住了他的。

　糯的手，帶了幾分嬰兒，輕握住他的。

　"我當時確實嚇到了，甚至有些惡心，不過這也不是你的錯，我又不會怪你，你別這麼在意啊….

　的聲音也很，帶著點撒的意味。

　蕭湛初便俯首下來，用自己的臉頰輕著的，在耳邊低聲道∶"我以前也不懂這個，后來稍微大一些，意識到了，也就遠著，也只是想想罷了，并沒有別的，這幾日我一直不曾過去宮里請安，見到我，突然就對我說那些話，我嘲諷了，才對我拉扯。"

　"我是你的，都是你的，并不會讓一分一毫。"

　只是這件事，他本也不好聲張，畢竟此時圣人龍欠安，正是關鍵時候，這種事若是傳揚出去，壞的不止是黃貴妃的名聲，自己怕是也有口難辯，于自己終究不利，誰知道竟然被顧玉磬撞到。

　顧玉磬想起這事，咬了咬，終于還是道∶"一直對我不喜，我以為是不滿我這個兒媳婦，想著讓馮家兒當兒媳婦，如今想來竟是自己了不該有的念頭，以前還跑來，要我們分房呢。

　說這話的時候，難免有些酸。

　蕭湛初忙解釋道∶"我當然不會聽的，這是我們的事，和無關。"

　顧玉磬∶"那你再給我說說，你小時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養在名下?"

　又道∶"那小時候是不是抱過你 ? 親過你嗎 ?"

　在蕭湛初小時候，當母親的親一親自己幾歲的兒子，仿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顧玉磬想起這個，難免一-陣惡寒。

　蕭湛初蹙眉，沉默了片刻，才道∶"就我能記住的，并沒有。

　他小時候，并不是太討喜的孩子，黃貴妃那個時候只是才人，一心想著在父皇面前邀寵，對于他這個兒子，現在想來，也不過是敷衍罷了。

　對他真正起了念頭，應該是他十四五歲的時候。

　顧玉磬聽他這麼說，倒是放心了，拉著他的手，讓他靠近了自己，又用手去他的臉，他臉部的弧線，又憐地了他的耳朵。

　最后嘆了口氣∶"幸好不曾被欺負了，不然我真恨不得要命。"

　這是的，的，每一頭發都是的，很貪 ，不舍得讓他被人覬覦半分

　摟住他，低聲說∶"都恨不得把你藏起來，一輩子不讓人看。"

　火************

　或許是說開了的緣故，兩個人便這麼摟看說了許多話，蕭湛初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又提到了黃貴妃那里。

　這件事，事關重大，若是傳出去，于蕭湛初的名聲自然有礙，不過好在當時在場的都是黃貴妃手底下的人，那日蕭湛初匆忙帶著顧玉磬回來，黃貴妃也意識到自己失態，當即封口，事并沒傳出去。

　只是以后該怎麼辦，顧玉磬問起來，蕭湛初卻不說，只說他自有打算。

　顧玉磬聽此，也就不問了，想著他總能理好。

　接下來幾日，蕭湛初卻是忙起來，經常一整日不在家，不過他出去時 ，都會或者請了顧玉磬的嫂子，或者命人去接了紅莘過來陪著顧玉磬，和說話解悶。

　甚至還購置了雜耍戲班并那些管弦竹之人，放置在府中，免得顧玉磬嫌煩。

　顧玉磬如今已經逐漸適應了，反正只是看不見而已，別的都不影響，邊多的是伺候的人，想去哪兒都有人服侍著，并不太影響。

　這一日，許久不曾見的霍如燕過來府中，說話間，顧玉磬總覺得霍如燕仿佛言又止。

　顧玉磬開始還等著問，后來見一直不說，便忍不住了∶"你是有什麼事?咱們什麼關系，你就直接說吧。"

　霍如燕聽了，猶豫了下，才道∶"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怎麼著，心里終究提著。"

　顧玉磬有些懵∶"什麼?"

　霍如燕看這樣，疑了∶"你不知道 ?"

　顧玉磬搖頭 ，心里有些慌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害了眼盲，看不到了，許多事，都是周圍人告訴，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霍如燕看這樣，忙握住的手∶"沒事，姐，這不是如今圣人病重嗎，我聽說——"

　低了聲音 ∶"我聽說怕是就這兩日了。"

　啊?

　顧玉磬大驚 ∶"這是哪里的消息?"

　霍如燕看這樣，頓時明白了，本就不知道，當下越發蹙眉∶"難道九殿下沒和你提起 ?你看，你們府里，我這一路走來，可是多了不侍衛，我能進來，這不知道過了多關卡呢。"

　在霍如燕看來，這必然是那位九殿下生怕自己的妻子有什麼閃失，放了自己的親信守著自己的府郵了。

　顧玉磬心跳如鼓，上一世和蕭湛初親三年，才聽說圣人龍欠安，蕭湛初話里那出那意思，現在也才親半年，竟然都要發生了?

　而且接下來的事，是重生前沒見過的，如今眼睛又瞎著，只覺得猶如行頭在黑暗中一般，一腳踩下去不知深淺。

　"你還知道什麼，如今宮里頭怎麼回事?你都說給我聽。"

　然而霍如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這還想問你呢，宮里頭怎麼就回事，我哪能知道，如今我認識的，全都屏住氣等呢 ，畢竟圣人那里之前都沒放過話.….…."

　突地想起什麼，低了聲音道∶"對了，我聽說，陳家的幾個兒子，都已經回來了。"

　陳家，這是皇后的母家，母家幾個兒子回來，這顯然是提防著怕有什麼異，隨時做過準備了。

　顧玉磬便不安起來，覺得家九殿下好可憐，沒什麼母族撐腰，黃貴妃那里是必不會幫他，他因為自己，連馮大將軍府都得罪了。

　萬一他有個什麼不好呢，那怎麼辦?

　一下子就想遠了，甚至連他若有個好歹自己必然殉都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