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連長。”
胡瑤淡淡地喊了他一聲,人都進院兒里來了,不理他是不的。
劉同朝著胡瑤微點了點頭,
“向副營長呢?”
“在屋里呢。”胡瑤指了上大屋。
不過這個人也確實會裝,臉上的表淡淡的,看著像是那麼回事,舊軍裝也是特別的板正。
而人呢,更是顯得更是神和剛正。
果然,一個差不厘的皮囊確實是會騙人的。
劉同直接去了大屋,胡瑤去廚房提了壺熱水,而胡媽媽看忙終于放過了,回屋歇著去了。
進了屋給劉同還是倒了碗開水,放在桌子上,而劉同就坐在凳子上,看著仍是一條打著石膏的向南竹。
“咳咳。”劉同先是用力咳了兩聲。
胡瑤趕把水碗往他跟前推了下,
“最近天是有點干,你喝水。”
胡瑤的作引起了向南竹的笑,和劉同奇怪的眼神。
而四娃卻突然用小手手拍了兩下炕桌,朝著胡瑤撅起了小兒。
“媽媽,我要喝麥。”
胡瑤立即站起給四娃沖了一缸子麥,這屋放的是黑老頭送來的那桶小的,胡瑤買的那桶大的讓大娃拿他們那屋了。
那邊住著三個大的男娃呢,一個比一個吃麥,不管是用開水沖,還是用勺子挖著吃,都喜歡。
尤其是大娃,從不挑食,喜歡吃的東西要不仔細地觀察,本不會知道。
因為他即使不喜歡吃,也會面無表地吃下去,甚至吃很多。
而什麼東西都喜歡吃的是三娃和五娃,這倆個真的是妥妥地天生的吃貨。
二娃也不太挑食,可就是四娃,自從去了南邊兒后,能吃的東西面兒廣了,也就開始挑了。
現在為了能喝點麥,已經不同向南竹下棋了,坐在炕桌一邊兒小脊背直可直可直了。
就等胡瑤把沖好的麥給他送過來。
胡瑤給他沖好后用勺子打了打,才給他放到跟前兒。
四娃用小手手把勺子抓住在缸子里轉了好幾下,而他的一雙眼睛瞇了瞇微斜了下有些發窘的劉同。
“哼,姓胡的那個人發‘死人’財。”
“他們家的錢都是騙來,咱們得舉報。”
劉同臨來的時候,聽媳婦劉二妞在那跟他喊了好幾嗓子,可他畢竟是個男人,更不想同向南竹把關系弄太僵了。
但是中午來的時候,一進向家院子就聞到一陣陣的香氣。
而現在又看到向家的四娃居然在喝麥,還沖著他來了個挑釁的眼神。
4歲的娃,挑釁?
“叭叭叭”地勺子鐵缸子的聲音,四娃了幾聲覺舒坦了,用小勺子舀起一勺子香氣濃濃的麥湯送進了里。
“呼嚕嚕”地還發出幾聲喝湯湯水水的聲音。
“得去告他們,騙錢,□□,思想上的矮子,挖部隊的墻角……”
劉二妞的話又在劉同耳邊響了起來。
向南竹靠著大枕頭斜了一眼臉不大對的劉同,轉過頭沒有理會。
他拿起一塊手絹,給四娃了下,這娃今天有點激過頭了。
而劉同拿起碗喝了一口水,沒滋沒味的白水,他不由地看了眼搖著小腦袋滋滋的四娃。
“這是井水,好喝呢。”胡瑤趕補充。
家的井水的味道還,沒有泥土渣子也沒有腥氣,算是比較好的地下水。
可是劉同卻沒說話,而是看了眼水碗后,又放在了桌子上。
他明顯是找向南竹有話說的,所以在想怎麼說。
“副營長,我……”
“媽媽,媽媽,你來。”四娃突然大了起來,把劉同的話給打斷了。
要是胡瑤還不知道這小子是故意的,就跟他的姓了。
胡瑤又給四娃的小缸子里加了點麥,再添了開水,同時瞪了他一眼。
可四娃卻換一臉的委屈,用小勺子在小缸子里又是一陣“嘩嘩”攪和。
向南竹什麼話也沒說,就跟沒看到似的,胡瑤坐在炕沿上手輕輕了撅著的四娃。
“副營長,我、我就是來看看你。”
劉同最想說的話,被四娃給打斷后,一下子倒說不出來了。
“嗯,我知道。”向南竹點點頭,聲音淡淡的。
他們以前都是很好的戰友,又是同一拔伍的,年紀相仿,沒想到十來年的戰友,一夕崩塌。
其實讓向南竹最不能接的,倒不是被劉二妞拿去的300多塊,而是劉同的這種沒一點“人味兒”的態度。
不過現在錢也是龐團長媳婦給墊上了,當時差點把這位給急壞了,劉二妞就是拿著錢不給胡瑤這個“烈屬”。
向南竹本不知道,上輩子這樣的事是發生過的。
當時他因為原主的消失,孩子們的失蹤,整個人差點崩潰了,幸好領導照顧把他弄到京都,慢慢才恢復了。
在那之后,他也早把錢的事給忘了個一干二凈。
而經劉同和劉二妞手的錢,也不呢,說是給向南竹的,最后拐七末八的都到了他倆手上。
還有那輛向南竹剛騎了不到一年的凰牌自行車。
這輩子一切都有所不同,胡瑤還在,五個娃還在,向南竹也不會忘了他的錢和車,是經手了姓劉的倆口子的。
可現在劉同卻沒給個準確的說法,而是簡單的探一下。
向南竹也不說,在等他把話清楚。
他們做了這麼些年的戰友,關系也算不錯的,為什麼這人能干這種事來。
明明知道他向南竹并不是真“犧牲”,卻按照他真的犧牲的做法來辦事,欺負他媳婦和娃,欺負他們真的“沒了男人”和“沒了爸爸”。
向南竹是想不通的。
現在是在這種況下背著他干了這種事,他還是知道的了。
事的前提,也僅僅是他去做了個級別較高的任務。
向南竹的腦子在不斷地飛轉,他做的這個任務因為級別高,相對應的危險系數也極高。
那就是說,他的假“犧牲”,大概率會變真犧牲。
也就是說,姓劉的這家伙,是篤定他向南竹回不來了啊。
有些事想明白了,也就不糾結了,更能理解有些人做事的機了。
向南竹一直沒說話,而劉同卻看著他的大出神。
過了一會劉同才又繼續說,
“副營長,你的臉倒是不錯,恢復的應該還好吧?”
向南竹淡淡地看了眼劉同,立即臉一沉,說了兩個字。
“不好。”
胡瑤面一,他沒明白向南竹為什麼這麼說,但是看著是不高興了。
而四娃正是撇了下小,輕“哼”了一聲,喃喃地說,
“黃鼠狼。”
胡瑤把四娃抱進懷里,找手絹給他了臉,剛才把勺子打得那麼響,沒把麥的湯濺臉上。
平時的四娃又機靈又干凈,今天是戲深的。
戲深的還有另一個,就是劉同。
在向南竹說自己不大好時,劉同的臉變了變,不過看不出來要表達什麼,笑不笑苦不苦的,怪難看的。
其實劉同是想笑來著,可他又想裝作悲傷的樣子,可并不是真的傷心,所以臉面就顯得有點丑。
“真難看。”四娃做了個簡評。
向南竹看胡瑤又在慣娃了,娃隨便說話也不出聲,所以他也不出聲了。
四娃抬了下小下,特別的驕傲。
“哼,看我爸爸不好,你很高興,是不是?”
被一個4歲的娃摁頭數落,能高興才怪。
劉同沉著臉先瞪了四娃一眼,見向南竹這倆口子都沒有怪娃的意思,他就更生氣了。
“副營長,我找你其實是有正事的。”
向南竹點點頭。
四娃坐在胡瑤懷里,又“哼”了一聲,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同胡瑤說話。
“哎呀,就知道他不是來看人的。”
“不安好心。”四娃繼續叨叨。
劉同被一下子捅破心思,氣得牙關都咬了起來,臉通紅通紅的。
胡瑤手拍了拍四娃的小胳膊,
“行了。”
真要把對方氣狠了,說不定以后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最近好不容易都不在村子里了,安靜了一段時間。
“副營長,其實主要是現在部隊那邊,一直在傳你的,我也就是想問問。我、我還是很關心你的,畢竟我們這麼些年的戰友了。”
說話說得這麼支支吾吾的,特別不痛快,連胡瑤都不太心的人,也能看出來他的話后面還有話呢。
“有心了,謝謝。”向南竹淡淡地回答,同時用手指敲了敲他上的石膏。
“咚咚”地輕響,石膏的聲音聽著還脆的。
“哎喲,真可憐啊,膝蓋碎了,以后站不起來嘍。”
四娃撇著說,臉上的五都要到一塊了。
可四娃突然臉上的五又不了,看著劉同,眼睛瞇了起來。
“你是不是很高興啊,很快落啊。”
四娃都不等劉同驚詫的表收回去,抬起右手把幾手指捻了捻。
“你小心啊,有件事做悲從樂來呀。”
前方警告,前方警告!
胡瑤都聽四娃這種警告好多回了,除了那個磕了頭的7歲的翠花,沒有什麼人應驗過的他這種神似的說法。
當然劉同也是不信的,可是他臉“吧嗒”整個都了下來。
再有好脾氣的,也要被四娃給氣死了。劉同就這樣,所以他朝著向南竹說話也不再客氣了。
“向副營長,我是有正事同你說的,你把你家的娃管好了。一個小娃子能懂什麼,瞎摻和大人的話,有沒有家教。”
一聽這個胡瑤就不高興了,明擺著說不會教。
家娃本不用教,天生的。
“啪”地一聲,胡瑤拍了下桌子,臉也板了起來。
這個平時都是樂呵呵的,這麼一板臉,頭一個把懷里的四娃給嚇了一跳。
四娃立即從懷里滾了出來,抱著向南竹打了石膏的大。
“爸爸,我好怕啊。”
向南竹差點沒被這小子給氣樂了,都是他惹的禍。
胡瑤也差一點破功,忍著沒樂出來,撐著沉著一張臉。
“劉連長,你快別說那些好聽的了,不就是聽說我男人不好了,以后當兵當不了。”
“再說了,他以后能不能當兵,關你什麼事啊,還值得你上門來吆喝啊。真是咸吃蘿卜淡心,你是不是閑的啊。”
劉同除了跟自個兒媳婦劉二妞吵吵嚷嚷過,還沒跟外頭的人這麼爭執過呢。
何況現在差不多是被胡瑤給指著鼻子揭老底,越想越氣。
有的時候一生氣,就不小心說了真話了,劉同就這樣的。
他鼓了鼓臉頰,吐了口濁氣,聲音也有點大。
“我來看向副營長本來是一片好心,你既然這麼說,我也想問個清楚了。”
“既然向副營長以后再也站不起來了,那他就不應該再占著副營長的這個位子,就要去主申請退役。”
“你媽的,欺負人的吧,王八蛋,你找打。”
胡瑤都給氣懵了,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部隊領導都沒說什麼,這個只是個連長的,居然敢出來指手劃腳了。
還沒怎麼罵過人的,把四娃和向南竹全給嚇壞了,倆個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而另一個抖著的是劉同,還“嗷”地吼了一嗓子。
想都沒想到,胡瑤這個連把鋤頭都沒過的人,看著弱的,起炕頭上的一把掃炕的掃帚“嗖”就扔了過去。
劉同是沒有想到會這樣,在他腦袋上被打了一掃帚后,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被打了。
還是被個人打的。
而胡瑤卻有點了,是更沒想到自個兒脾氣還有這麼虎的時候。
站在地上靠著炕沿邊,撐著自己沒倒在炕上,一時也不知道該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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