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流火。
七月依舊流火。
直到進了八月,帝都的天,才真真的涼快下來,江南的水災早已沒幾個人記得,京城歌舞升平依舊。
中秋將至,再加上謝三爺要大婚,玉淵忙得是腳不沾地,一日留在王府,一日往三叔府上去。
八月初五,謝三爺搬回府中住,除了青芽跟過去外,還跟過去了八個王府的丫鬟。
這些丫鬟都是羅媽媽親手調教了一年,其中還有兩個是專門從學醫的那幫子丫鬟里挑選出來,負責給三爺調理。
青芽離開那日,阿寶,如容幾個想著日后見一面難,便湊了份子錢,請青兒置辦了一桌酒席,給送行。
吃到一半,三爺房里人,青芽只得匆匆離去,阿寶氣嘆道:“如今三爺真真是一日都離不開那丫頭。”
謝三爺雖然搬走,但院子卻依舊給他留著,羅媽媽專門調派了兩個丫鬟過去,每日負責清掃。
三爺常常要與王爺議事,議得太晚了,便懶得走,時不時的會住下。
安親王府今年的中秋節禮,與往年略有不同,懷慶公主府派人送了節禮來。
玉淵看著禮單,命江鋒把回禮多添一,親自送過去。
懷慶此刻的病,已到了施針的階段,每七日行一次,次次都是玉淵親自上門。雖然肚子還沒甚靜,但這份,懷慶公主是心領的。
八月初八,玉淵從三叔府上回來,馬車行到角門口,剛掀起簾子,就見從邊上竄出一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三小姐,救命啊!”
這聲音……聽著像是薜姨娘啊!
玉淵的心不由自主的一跳,跳下車,走近了一看,果然是薜氏。
不是在西山龍池庵陪著二姐嗎,怎麼跑這里救命呢?可是二姐出了什麼事兒?
“薜姨娘快起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玉淵忙把人扶起,把人請進花廳說話,薜姨娘哪里等得及再往花廳去,一進王府就又不管不顧的跪下了。
“三小姐,求求你救救玉湖吧,,懷孕了!”
“什麼?”
玉淵驚了個魂飛魄散,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羅媽媽是去過龍池庵的,在西山的后山腰,環境極為清靜,整個庵就二十來個尼姑守著。
這些尼姑都來自京城的大戶人家,要麼是看破紅塵的,要麼是過傷的,要麼是被休棄的,雖削發為尼,但邊誰不是兩三個丫鬟侍候著,誰人敢龍池庵的主意?
羅媽媽一聽這話,忙把薜姨娘扶起來,用了點力把人拉進花廳,這樣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該在大門口說起。
了花廳,摒退所有人,玉淵讓薜姨娘把事一五一十的告訴。
哪知,薜姨娘一問三不知,只知道兒今早不知為何暈了過去,起尼袍一看,肚子都已經顯懷了,這才慌里慌張的下了山,守在王府門口,等著玉淵回來。
玉淵和羅媽媽聽完,面面相覷。
顯懷,最也得四個月了,四個月的子,當娘的今兒才發現,這什麼事兒?
“薜姨娘,你問二姐了嗎?”
薜姨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問了,死活不肯說,急了,就說要去死,三小姐,我求求你,你救一命吧,我就這麼一個兒,命苦啊!”
玉淵凝眉:“姨娘先別忙著哭,庵里這半年,可有男人來過?”
薜姨娘抹了把淚:“自然是有的。”
得!
玉淵目向羅媽媽看過去,不用想了,必是哪個尼姑的家里人。
“羅媽媽,命江鋒備車,著人和王爺說一聲。”
羅媽媽猶豫了一下:“小姐,如何說。”
“照實說,瞞不住!”
……
趕慢趕到龍池庵,已是月上中天,庵門早已關上。
玉淵敲了門,出安親王妃的份,才被庵主放進去。
薜姨娘前頭帶路,玉淵扶著羅媽媽的手在后面跟著,江鋒命眾護衛留在外面,自己與衛溫跟了進去。
到院子,玉淵借著燈籠的四下看了看,眉頭微皺,后的江鋒也頓住了腳步,這院子的墻并不高。
這時,有丫鬟聽到靜迎上來行禮。
玉淵問道:“人呢?”
“在里屋!”
丫鬟忙折走回去,將門推開,玉淵大步走進去,抬頭,看到一雙淚,再往下,是寬大的尼袍。
謝玉湖看到玉淵的一霎那,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從嗓子里跳出去了,剛干的淚,嘩嘩嘩的流了下來。
多年了?
該有四年了吧!
四年未見,和從前不一樣了。
謝玉淵也是心緒難寧,強撐道:“這會不是哭的時候,二姐,這孩子是誰的?”
謝玉湖只是哭,一個字不說,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不想把那男人供出來。
玉淵頓時惱了,“你若不說,那我也保不了你,出家修行懷個孕,被脊梁骨的是你娘,你倒不如直接拿繩子,先把勒死。”
謝玉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說,三妹,我說,是陸公子的。”
玉淵懵了,“哪個陸公子?”
“寧國公府的四爺陸天昱。”
話落,玉淵臉驟然發白,子晃了晃,羅媽媽趕扶住了,心頭那個咬牙切齒啊!
我的個二小姐啊,你懷誰的孩子不好,你非要懷個陸家的。你不知道陸家與安親王府如今是死敵嗎?
這下,你讓小姐怎麼幫你作主?
玉淵一時間本難以消化這個消息,只能幽幽地看了羅媽媽一眼,請先問上一問。
羅媽媽上前道:“二小姐,這事兒是他強迫的,還是你自個點頭愿意的?”
謝玉湖拳頭陡然,一咬牙:“羅媽媽,我們是兩相悅的!”
嗡的一聲。
玉淵腦子里再也聽不見什麼了,還沒等回神,薜姨娘已經沖過去,照著兒的臉狠狠一記掌甩下。
“你……你……”
子一歪,薜姨娘怒急攻心,直倒了下去。
羅媽媽驚呼一聲,忙和衛溫把人扶住,一個掐人中,一個口。
片刻后,薜姨娘悠悠醒來,沖著玉淵一抬頭,道:“三小姐,你給我繩子,讓我死了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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