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宮中。

陸皇后，令貴妃等各嬪妃焦急的等在外殿，凝神聽著里面的靜。

皇帝剛剛咳出一口，隨即又將午飯吐了個干干凈凈，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到了，商量半天，也沒診出是個什麼病來，真是一群廢！

令貴妃抹著淚道：“娘娘，實在不行，還是請張太醫出山吧！”

陸皇后沉著臉道：“貴妃娘娘慎言，張太醫是皇上親自下令送進牢里的，這會把人再請出來，君無戲言這句難道是說著玩的？”

令貴妃咬著后槽牙，道：“比起君無戲言來，臣妾更想皇上的病早日好起來。”

“放肆！”陸皇后厲聲道：“貴妃這話可是在責怪本宮不想讓皇上的病早點好起來？”

陸皇后素來和悅，鮮有像今日這般聲厲疾的樣子，眾嬪妃嚇得一個個摒住呼吸，不敢多言。

令貴妃卻毫無懼，“皇后娘娘如何想的，我不知道；臣妾只知道里頭這些太醫加起來，都不頂一個張虛懷得用。此刻張虛懷就是馬上要被押上刑場，為著皇上的，臣妾都會拼死追出去，高喊刀下留人！”

陸皇后一聽這話，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握了拳頭，心里把令貴妃恨了個底朝天。

當然是盼著皇帝早死的，他一死，就算沒有只言片語，兒子也能明正大的登上大位。

最主要的是，這會李錦夜在牢里，就算要興風作浪，也沒那個條件。

張虛懷和李錦夜好得能穿一條子，把他放出來了，就等于把李錦夜放出來。

縱虎歸山，后患無窮！

陸皇后冷笑一聲道：“令貴妃，后宮不得干政，張太醫是朝庭的罪臣，本宮可以掌六宮事宜，手卻不能到前朝，老祖宗的規矩不可破！來人，把貴妃扶回宮。”

“憑什麼讓臣妾回宮？”

令貴妃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強，“臣妾為貴妃，自然是要守在皇上邊，等著皇上召見。”

“你雖為貴妃，但本宮是皇后，是六宮之主！”陸皇后目凌厲，臉上蓄了一把怒火。

大莘后宮兩個最尊貴的人，由此刻起撕破了糊在表面的姐妹之，出了各自最尖銳的獠牙。

“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李公公匆匆跑出來，“皇上請兩位娘娘都先回宮。”

陸皇后和令貴妃對視一眼，心里再不甘，也只能各自冷哼一聲離開。

眾嬪妃見狀，個個憂心忡忡地跟著離開。

皇上還沒死呢，都已經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萬一……們這些普通妃子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從？

……

前殿空落下來。

李公公立刻朝最得用的徒弟招了招手，附耳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徒弟點點頭，飛快地跑出大殿，李公公這才折回殿。

傳說中又吐又吐食的皇帝，此刻正好好的盤坐在龍榻上，面郁。

“們在爭什麼？”

李公公忙跪在龍榻前，抹了把淚道：“貴妃娘娘想把張太醫放出來，給皇上看病；皇后不允，說后宮不得干政！”

“哼！”

寶乾帝冷哼一聲：“這是盼著朕死呢！”

李公公嚇得臉一變，不敢多說半句話。

寶乾帝著案上跳的燭火，手抵住了自己的額頭，良久方道：“人心啊，不試試又怎麼能看出是黑的，還是紅的！”

李公公的頭垂得更深，眼角余掃過一旁的齊進，他這才發現齊進臉上本沒有任何表。

這家伙，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皇帝的心腹，不是沒有道理的。

“齊進！”

“臣在！”

“外松，四九城朕給你！”

“皇上放心！”齊進抱了抱拳，閃步而出。

皇帝目一斜：“老東西！”

“奴才在！”

“周啟恒最近在做什麼？”

“回皇上，周大人閉門不出。”

“他家小與李錦軒的婚事，做了沒有？”

“皇上，福王兩次派了冰人上門，周大人和周夫人都沒有出面，是府上管家見的。”

“他倒是聰明！”

寶乾帝面一白，繼而淡淡一笑：“也是時候讓他進宮見朕了！”

“奴才這就去請！”

李公公端著拂塵，小跑著離開，片刻后又折回了頭：“皇上，晉王跪在外頭，說要給皇上侍疾。”

“那一位呢，來了嗎？”

李公公搖搖頭。

寶乾帝“唔”了一聲，“朕累了，想歇歇了，你把那孩子打發走！”

“是！”

……

晉王紅著眼眶走了，沒出宮，而是去貴妃。

“回娘娘，父皇也沒有見我！”

“連你都不見！”

令貴妃的聲音陡然拔高，眉眼間戾之頓現，“你可是他最寵的兒子啊！”

李錦云抹了把眼淚：“會不會是父皇他……病得糊涂了啊！”

病糊涂了？

令貴妃的呼吸微微一促，手中的佛珠“啪嗒”一聲，重重敲在座椅的扶手上，把李錦云嚇了一大跳。

“你且出宮去，這幾日老老實實呆在王府，哪兒都別去。”

“是！”

李錦云行禮離開。

等他走遠了，令貴妃方才低低道：“來人！”

“娘娘！”

“想個辦法悄悄的把王直請來，一定要避開所有人的視線。”

“是，娘娘！”

半個時辰后，王直低眉順眼的站在令貴妃娘娘面前，“娘娘找奴才何事？”

令貴妃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王直，本宮知道你是安親王的人，也知道你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照拂他們倆。”

王直臉上毫沒有被人揭穿的震驚，抬頭，面平靜的看著令貴妃。

令貴妃突然有種被人看穿的覺，這種覺很不好。

這時，王直才開口道：“貴妃娘娘不用忌憚奴才，奴才的的確確是安親王的人，王爺一直有句話，要奴才轉告貴妃娘娘。”

“什麼？”

“王爺說：早在當年娘娘往他邊一跪時，他和娘娘就是盟友了！”

“盟友！”令貴妃微微咬了一下字。

“王爺還說：娘娘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怕的！”

令貴妃只覺刺刺的汗水涔涔地從臉龐流下，膩住了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