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的大婚，婚事禮部足足準備了一年。

宮里熱鬧，晉王府和蕭府更熱鬧，蕭府的流水席整整擺了三天。

只是晉王妃素來低調，婚后除了初一、十五往宮里令貴妃請安外，其余的時間等閑不出門，也極在貴族的社圈中走。

據說，晉王妃做姑娘的時候就如此，只閑在房里讀書，不往外頭去。

玉淵喝喜酒的時候，遠遠見過一次，因為畫了濃妝，披了霞，并不真切，這一次，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見到了蕭扶搖的真容。

要如何形容呢？

一張瓜子臉白皙如玉，眉不描而翠，不點而朱，一雙眸中含著淺淺笑意，宛如一陣和的春風迎面吹拂而來。

瞧著，便是個舒服的人！

玉淵拉著的手，把人引到座位前，“寺中簡陋，沒什麼好招待的，我命人去后山融了點雪，煮開了沖茶喝，也配得上晉王妃如此雅致的人。”

蕭扶搖笑道：“延古寺雪水沖的茶，倒沒喝過，真想嘗嘗，辛苦姐姐了。”

玉淵心中一，這一聲姐姐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近了，不愧是蕭家心教養出來的嫡，這份圓融，這份親切，在數位王妃中無人能及。

玉淵笑了笑道：“你喚我姐姐，我便喚你妹妹吧，也省得這個王妃，那個王妃的，生分了！”

蕭扶搖莞爾一笑：“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拘謹著，姐姐快坐吧！”

這時，雪水已經在紅泥小爐上咕嚕咕嚕開了，阿寶拎了水壺沖茶，一一奉到主子手中，又將王府帶來的點心鋪開，諸事皆妥，便退到了外間。

一抬眼，便看到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咬了咬，得趕把頭垂下去。

青山探出半個腦袋，盯著傻笑了一會，才收回了視線。

……

“皇兄瞧著氣還可以，不知道哪里不舒服？”李錦云笑問。

玉淵答道：“都是里的病，他這子勞不得，煩心不得，得細細調養了才行。”

李錦云笑道：“有皇嫂幫著調養，皇兄的子必是無礙的。”

玉淵有那麼一刻，恍然有種回到了和李錦夜大婚那日的錯覺，那時候李錦云剛剛分府出宮，湊在新房的人堆里看熱鬧，臉上也是端著這樣的笑。

然而細聽這話，卻不是天真無邪的人能說出來的。

人啊，到底是要長大的！

玉淵將熱茶奉在李錦夜手中，“我幫著調養沒錯，也得他自己惜，天天忙到深更半夜，就算有神仙，也調養不好。”

“從家里數落到寺里，我真怕了你！”李錦夜順著玉淵的話說下去。

玉淵氣笑：“要真怕了我，就該聽我話，面上怕了，一轉，什麼都忘了，那才真真氣人！”

李錦夜朝晉王出一個無奈的笑，一旁的蕭扶搖笑道：“從前只聽人家說姐姐口才了得，今日見了，才發現傳言不假，日后，我可得好好跟姐姐學學。”

玉淵笑道：“別跟我學，我是個潑辣的，妹妹讀書多，皇弟又比他哥哥聽話，妹妹講個道理，他就聽了。”

蕭扶搖目流轉，“錦云，你聽話嗎？”

李錦云笑道：“我也是個皮的，你便是潑辣點也無所謂。”

話落，兩人相視一笑，眼中的愫旁人看得清清楚楚。

玉淵心道：傳聞李錦云為了蕭扶搖，連令貴妃賞下的人都拒了，可見這蕭扶搖是個聰慧的。

目一轉，向李錦夜看過去，恰好李錦夜此刻也正端著茶向看來，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山里的天，黑得都比帝都早！”

天黑，客該走了！

李錦云夫婦自然是聽得出這話里的深意的，于是，二人起告退。

蕭扶搖臨走前，目似有若無的看了眼李錦夜手上的佛珠，心里狠狠的震驚了一下。

家中老祖母是信佛之人，父親為投其所好，不知從外頭搜羅了多佛珠回來。

聽老祖母說，延古寺的了塵和尚手中有一串佛珠，看著平淡無奇，卻是用金剛菩提做的，上面四顆綠松石，就價值萬金，其中一顆綠松石被做葫蘆狀，用刀刻著釋迦牟尼像。

沒瞧錯，吊在安親王手腕上的那顆綠松石上，清清楚楚的能看到釋迦牟尼的頭像。

和李錦云連了塵大師的面都見不著，安親王手上卻有他的佛珠，這天壤之別，不得不讓人心中升起嫉妒！

李錦夜“病著”，讓玉淵將人送出院子，送完人回來，青山站在房里，正向李錦夜回話。

玉淵聽了一會，才知道晉王夫妻二人是來求子的，忍不住話道：“我記得他們和三叔前后腳婚，這才幾個月，就跑來求子？”

李錦夜瞇著眼睛沒說話，手卻下意識的盤起了腕上的珠子，玉淵一看他這個作，奇了。

他也從來不信佛，這珠子剛到他腕上沒幾個時辰，怎麼盤珠子的作就如此捻？

……

另一邊。

李錦云歪在炕上，把下擱在蕭扶搖的肩上，“人見到了，覺如何？”

蕭扶搖沉默了一會：“與娘娘說的一樣，這兩人都是深不可測的人，錦云，咱們還和從前一樣，得避之鋒芒！”

“我倒覺得十六哥人好的，待我也好，不像平王和福王那樣，不就給我臉看。安親王妃瞧著潑辣，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喜歡！”

李錦云不過十七出點頭，年輕俊朗，又是被老皇帝和令貴妃從小護到大的，言談間帶著一團和氣。

蕭扶搖不再多說，笑瞇瞇道：“若不好，我又如何會姐姐，了，人傳飯吧！”

“好，我也了！”

小夫妻倆用罷飯，在園子里散步消食，蕭扶瑤這時才向李錦云提起那串佛珠。

李錦云聽罷，笑呵呵道：“怕是仿的吧，大師手上的佛珠可是要念經用的，怎可輕易送人？”

“我聽說安親王妃與延古寺非淺！”

“那也應該送給安親王妃啊！”

蕭扶搖一噎，尷尬的笑笑，便不再說話。

……

子時，天。

李錦夜于睡夢中突然驚醒，只聽外頭青山道：“爺，不圓師傅來了，說讓王妃去磕那三個頭！”

李錦夜心里咯噔一下。

老和尚今夜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