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驀然一。

李錦夜的右眼皮開始一個勁兒的跳，背后爬滿了冷汗。

“令貴妃，本王以死去的母后發誓，你敢傷一分，我讓你死無剩葬之地！孫焦－－”

“末將在！”

李錦夜緩緩出腰上的佩劍，“攻城！”

“是！”

“誰敢，你們誰敢？”

令貴妃將刀往前進半寸，殷紅的順著玉淵白皙的頸脖滴落下來。

腥將令貴妃的眼睛瞬間染得通紅，似瘋魔了一樣，尖聲道：“李錦夜，我死無葬之地不要，但也休想活，你若舍得，只管攻城，了不得魚死網破。”

李錦夜聞言深吸口氣，用力掐了掐自己眉心，兩眼下盡是青黑。

這無異于掐住了他的七寸，彈不得。

這世上若論狠心之人，他李錦夜算是頭一個，算計起別人來，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但若論癡之人，他也是頭一份。茫茫滄海，蕭疏天路，他只在上用了十分的。

如今這一幕，他早在起兵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只是不敢往下深想，一想，心口就像被捅了個窟窿，冷風呼呼的往里吹。

無人知道他冰冷堅的盔甲之下，其實厲荏的害怕。

他怕得瑟瑟發抖。

阿淵啊，如果沒有你，這江山我要來何用？

對峙之下形勢的轉變，只在瞬息之間。

令貴妃清楚的捕捉到李錦夜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意，立刻咬牙道：“李錦夜，速速給我退兵，降，否則－－”

“收手吧，娘娘！”

玉淵緩慢而堅決的扭過頭，看著，“我死，你的兒子也活不了。”

令貴妃不可思議地向，問道：“你說什麼？”

玉淵輕輕一笑，“我說就此收手罷。回過頭，去看看你兒子此刻的臉。”

令貴妃愣了片刻，猛的回頭去看，不知何時，李錦云白皙的臉已泛起了黑青，臉上的青筋更是一條條破皮而出。

而他，猶然不知，瞪著眼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中的是狼毒草的毒，一個時辰之沒有解藥，七竅流而亡，就算有神仙在，也救不了！”

玉淵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以彼之道，還彼之，娘娘，承讓了！”

令貴妃整個人抖如同秋風掃落葉。

不不不不不不……

不應該是這樣的！

愣了片刻，忽然將匕首往前再半寸，痛意襲來，玉淵驟然睜大眼睛，本能的抓了刃劍，怒聲道：“用我一條賤命，換李錦云一條皇子皇孫的命，夠本了！”

“我，我，我殺了你！”

“母親，救我！”

李錦云掐著自己的嚨，劇烈的擺了一下，搖搖墜的跌落在地，落地后便聽見一聲脆響，腰間的玉佩不知何時穗子斷了，摔兩瓣。

令貴妃眼底涌起，一口氣沒上來，手中的刃劍哐當一聲落下。

李錦夜見狀，飛速的抬起手中的長劍，瞬間，黑的鐵甲沖至城墻，震耳聾的吼聲將整個四九城淹沒。

玉淵聽著這聲音，只來得及向一旁的張虛懷咧出一記笑意，然后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人事不知！

……

二十萬大軍，磅礴的力量傾囊而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將整個四九城撕萬千碎片。

正門，宣武門，崇文門，朝門，阜門，東直門，德勝門，安定門，西直門在一個時辰后盡數被破。

那些清醒的，沉醉的；那些已死去的，還未出生的；那些有夢想的，夢想被消磨的；那些屈服的，仍未曾屈服的……最后都殊途同歸！

流，可以載舟，可以覆舟；可以城，可以傾城。

李錦夜看著橫刀擋在宮門口的齊進，眼底閃過冷嘲。

那一瞬間他深邃眉眼的變化，和角輕微上勾的幅度，都讓那張英俊又跡斑斑的臉，顯得更加肅殺。

他大步走過去，走到齊進的面前，銳利的目直視進他的眼底。

“你要擋我？”

齊進張著，嗓音卻已經干得無法再發出聲音。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擋不住，但擋不住也要擋。

“安親王，回頭吧！”

“回頭？”李錦夜淡笑：“回頭就有退路嗎？就能活命嗎？”

齊進怒吼道：“可你這是造反！”

李錦夜冷冷地看著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李家原是馬背上的人，主中原趕走了原主才拿下了江山。天道有回，就許他們造反，為何不許本王造反？”

“你……”

“我念你是一條好漢，不忍下手，若再擋著，殺無赦！”

……

皇宮里，寶乾帝突然睜開眼睛，里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李公公忙上前，“皇上，您可是要用茶？”

寶乾帝空的眼神向寢外看去。

剛剛他做了一個夢，夢里李錦夜造反了，流滿地，殺戮陣陣，連天地都變了。

“外……外頭……”

李公公眼眶一熱，半晌微微哆嗦著握住了皇帝的手：“皇上……您聽了別激，外頭安親王他，他……反了！”

寶乾帝難以置信地息著，還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急促的腳步聲自殿外響起。

片刻后，李錦夜猶帶著污的臉出現在龍榻上。

寶乾帝瞳孔猛的，眼底是滔天的憤怒。

李錦夜看著這個垂垂將死的老人，眼神充滿了迷。

如果不是親經歷過這人的冷酷無，謀算計，只看現在床上的這個人，沒有人會把他和一代帝王聯系起來。

他怎麼能老這樣？

他不應該老這樣。

當初他從孫家莊剛剛回皇城時，這人高高的坐在龍椅上，自上而下地看著他，目如狼似虎，他嚇得一都不敢。

生怕一，就招來生殺之禍。

而如今……

李錦夜默然片刻，慢慢曲膝跪下，鏗鏘有力道：“父皇，傳位于我吧！”

寶乾帝角不停的搐著，赤紅的眼睛仿佛要從眼眶里瞪出來一樣，翻涌的胃里涌出苦水，讓他從舌到四肢百骸發都苦的發了麻。

許久。

他威威的從里清楚的咬出兩個字：“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