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宮的時候非常不習慣這種籠中鳥一樣的生活,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每天睜開眼就是枯等著天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不過那是從前,現在不是那樣了。
突然間被皇上注意了,現在還有了孕。
終于有了值得寫在家信中向長輩和親人們述說的事。
也要有孩子了。
父親早亡,謝家容不下們母,跟著母親一直回到外祖林家生活。舅舅舅母他們待視如己出,但凡有什麼好事,有什麼好東西,全都全盡著,表哥表姐們反而退了一之地。不但如此,因為沒有父,母親算是守寡,家里上上下下都避免在面前提到鰥寡孤獨這些字眼兒,以免景傷。
母親也去世之后,舅母對只有更好,連大表姐都里里外外護著,生怕了旁人的委屈。連舅母娘家侄兒來做客時都半真半假的抱怨表姐偏心,都是表妹,卻獨獨對謝寧好,對自己就遠不如。
進宮之前,大表姐已經出嫁,而且已經生了一個兒。這個孩子未曾見過,只是聽說過一回,然后打發人送了一份兒禮,也不知道
這份禮送到了沒有。
一想起親人,就象打翻了裝滿回憶的箱子,過去的一段段回憶就象璨燦的珠寶滾落一地。
“姐夫我也認得,和表姐自小就相,常到舅舅家來的。他比表姐大兩歲,但是……”謝寧說著就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口笑。
皇上問:“你笑什麼?”
“聽舅母說,小時候還看不出來,兩家心里早就有默契了。可后來表姐個子越長越高,姐夫個頭卻不見長了,兩人站一起,姐姐比他還高了約半寸呢。因為這個緣故,姐姐后來再也不梳高髻也不穿底厚的鞋子了。姐夫自己倒是不太在乎,他們親前還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兒呢。”
皇上聽著也覺得有趣:“出了什麼事?”
“姐夫陷進泥里去了,腳也扭傷了,還是姐姐把他給拉出來的。怕他狼狽不能見人被笑話,也沒別人,自己把他給架回屋里去了。”謝寧忍俊不:“我離的遠看見的,怕他倆難為也沒過去幫忙。就是從那以后,姐姐偶爾會調侃姐夫‘弱質纖纖’。”
皇上想象了一下那形,也是忍俊不。
“你姐夫可曾仕?”
“姐夫
已經有秀才功名了。”謝寧說:“姐姐每每一說起來就喜孜孜的,說姐夫好,是真的有才氣,上次鄉試不中那是座師沒眼才沒有取中他。”
看說的眉飛舞,似乎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由衷的歡喜。
皇上有片刻恍惚,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在他面前這樣真流了。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后宮,人人臉上都戴著一張張面,就象戲臺上那些墨登場的戲子,喜怒哀樂都是演出來的。
“除了跟表姐一,我最聽小舅舅講話了。他走過很多地方,見過許多別人沒見過的事,一肚子都是新鮮故事,小時候我們可都喜歡纏著他聽他講些新鮮有趣的故事。二表哥最佩服小舅舅,要不是大舅母看的,他早就跟著小舅舅一起溜出家門到去游歷了。”
已經到了就寢的時辰,謝寧還是聒躁不休,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主子不睡,當然宮太監們不可能歇著。白洪齊過來了一趟,聽著屋里頭謝人聽的聲音正在說話,間或響起皇上的笑聲和話語聲。
這由不得白洪齊不嘖嘖稱奇。
要說謝人真是投了皇上的緣,皇上
一到了縈香閣,吃飯也香了,心也好了,白洪齊一天到晚都繃的象一張拉開的弓,最近他也覺得,到了縈香閣他也跟著輕松不。
除了投緣,真沒有別的話來形容謝人和皇上的關系了。在皇上面前旁人哪敢這麼滔滔不絕的說些家長里短甚至鄉野閑談呢?皇上一天有多大事,本來召人伴駕侍初寢的時候就,忙起來甚至可以月的不進后宮。近來這些伴駕的機會全被謝人占了去,這讓白洪齊公公實在沒法用以前的經驗來判斷謝人了,只好說大概是個異數。
洗漱躺下了之后謝寧還是睡不著,窩在皇上的懷里,把玩著寢上的一粒小扣子。
給舅母的信已經寫好了,可是一封信怎麼夠?肚里存了多話想說,兩張信紙本容納不了。
皇上把的手包在自己掌中,輕聲說:“快些睡吧。”
謝寧的著他的耳朵小聲說:“皇上,臣妾今天特別高興。”
皇上心說這誰還看不出來?一晚上都在笑,不然就在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
“真的,特別的高興。”謝寧一放松,睡意就象座大山一樣朝過來
。打了個呵欠,有些口齒不清的說:“多謝皇上……”
皇上想,總算沒有一開始那麼拘束了。前幾回召去伴駕,那時候拘束的很,謝恩的時候也是規規矩矩不敢稍怠。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顯的隨意、放松得多。
眼睛習慣了帳子里的幽暗之后,皇上看見的角似乎彎了起來,許是在夢里夢見了好事,也可能夢見了想見的親人,所以睡著了還會笑。
第二天一早,皇上起時謝寧還沒有醒。外頭天沒有亮,在屋里頭要穿洗漱總不能不掌燈。皇上示意將燈端的遠一些,別讓燈亮照到謝寧的臉上。
謝寧睡的很沉,有了孕之后很容易累,比從前睡的多了。
皇上不舍得吵,更愿意讓多睡會兒。
要走的時候,已經到了門邊,皇上又折回頭來。青荷有些惴惴不安,怕皇上是忘了什麼隨的東西。
其實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皇上走到床邊,掀開帳子又認真的看了謝寧一眼。
年輕的有珍珠似的澤,白皙中著紅暈,怎麼都覺得看不夠。
這樣站了片刻,皇上放下帳子轉出去,
這次是真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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