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日子倒是個晌晴的天氣，太照在簾子上又投進車里頭，兩重紗簾也擋不住那一酷熱之意。二皇子還非得要帶著不可，母想把他抱走他就鬧騰，氣的小臉兒通紅，出了一腦門的汗。謝寧看著心疼，打發母自己回去，把兒子留在自己車里頭。

　好在的車寬敞，矮幾下放著有冰，車里也并不算太熱。

　謝寧拿了一塊方糕逗他，二皇子應該是快長牙了，口水比以往都多，這糕，他沒有牙也磨下來一塊，吃倒沒吃多下肚，就是臉上手上上弄的都黏乎乎的。謝寧伺候這小祖宗方便了一回，替他干凈手臉，又找出一兒干爽裳給他換上。二皇子折騰了一陣，就窩在謝寧懷里頭睡著了。

　謝寧扭了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小磨人。”

　二皇子睡的正香，一點兒都不知道親娘是怎麼褒貶他的。

　謝寧等他睡著，把他擱在邊拿個竹枕擋著。青荷把二皇子換下來的裳單收起來，回去后好漿洗，輕聲說：“二殿下真是心寬，不管到哪兒都好吃好睡的。奴婢聽說有的小孩子換了地方就鬧騰著不吃飯也睡不安穩覺，可讓人費心呢。”

　“他是吃飽喝足還得有人陪著玩兒，缺一樣他也不好伺候。”

　青荷倒了半盞茶給謝寧：“平時有大皇子殿下陪著，主子倒也省心。就是公主殿下看著倒是爭個先，但凡主子一抱二殿下，公主就不太樂意了。”

　“是嗎？”謝寧平時沒怎麼太在意，現在聽青荷一說，倒好象真是這樣。“

　外面馬蹄聲疾，青荷直起將簾子扯開一角往外看，回過頭來笑著說：“主子，是前的人，八皇上召您去……”

　話還沒說完，那兩騎已經從們的車旁掠了

　過去。

　青荷一怔，立刻自悔失言，謝寧倒沒放在心上：“八是傳信兒的，把簾子放下吧，看這揚的灰。”

　青荷有些訕訕的放下簾子，心里到底還是記掛著。

　皇上不會是傳命召別人伴駕吧？

　幸好過了一會兒沒聽見有別的靜，才算暫且安心。

　謝寧穿了一件繡牡丹花紗，里面襯著衫，要是皇上召去伴駕，這一兒本來合適，奈何剛才被二皇子給蹭上了好幾塊口水印子，皇上固然不介意，讓旁人看見就有點不妥當了。

　再說皇上這一路上也不得閑，正事多的很，未必有閑下的功夫見后宮的人。

　可中午停下用膳時，青荷卻聽說了一件事。

　皇上確實召人伴駕了。

　不是家主子，也不是高婕妤、陳婕妤李昭容們這些隨駕的人，卻是一直不得寵不起眼的施順儀。

　施順儀其貌不揚，一直無寵的，后宮里頭人人也都當個沒菩薩，不過個是擺設。萬沒想到皇上在路上想不起別人居然還能想到？

　不，不對。青荷琢磨，皇上肯定是有什麼關于明壽公主又或是賢妃的事要問施順儀吧？畢竟宮里打從當年過來的人不多了，高婕妤勉強算一個，但資歷比施順儀還是遜一籌，施順儀當年可是同先皇后一起進的王府。再加上施順儀出于皇后娘家，這回明壽公主謀反的事，皇上可能有事要問。

　至于旁人，也和青荷想的差不多。皇上品味可沒有那麼次，施順儀又老又不起眼，皇上惦記誰也不能惦記啊。

　明微公主用膳時過來了一趟，送了兩樣自家府里的路菜給謝寧嘗嘗。一樣是火香干，都切了丁子，兩樣都在火上煨了不時候，湯都收盡了，吃起來鮮香滿口

　，很有嚼勁兒，咸鮮中出一點微辣。另一樣是腌素鮮，筍丁菌子等等混在一起，吃著十分爽口。

　明微公主笑著說：“這是駙馬他們家的方，做完了用小壇子盛著蠟封了口，可以帶著吃好久。駙馬當年上京赴考的時候就帶了不呢。我當時還問他是不是不單預備著路上吃，到京城以后也省了菜錢了，你猜他是怎麼說？”

　謝寧就順著的話問：“怎麼說呢？”

　“還沒走出一半路就讓同路的人哄搶吃了。”說完就笑。

　謝寧也笑笑。

　“我聽說，施順儀過去伴駕了？”

　謝寧看了一眼：“你消息倒靈通，我就沒聽說。”

　“你別瞅我，我也是怕你心里不痛快才過來和你說的。皇兄從來就沒喜歡過施順儀，都沒怎麼正眼看過。據說當年先皇后覺得淑妃是個大威脅，自己又遲遲沒有喜訊，就想找人固寵，順便還可以昭顯賢惠的名聲。我猜著說不定還想借施順儀的肚子一用。弄個漂亮的不放心，施順儀看著好生養，才被提拔起來，可那個樣子皇上哪里看得上呢？”

　“施順儀聽說是皇后娘家帶來的？”

　“沒錯啊，這人人都知道。”

　謝寧順口問：“父母親人呢？也是侯府的下人嗎？”

　明壽公主想了想：“這個我倒不清楚，應該是吧。你也知道，外頭買來的終究不如家生子信得過，不過施順儀的父母親長應該都早就不在了，這麼些年也沒聽說有照應過外頭親人。”

　說了幾句話，明微公主送了菜就帶著婢回去了。

　快傍晚時駕進了宮門，謝寧直接帶著孩子回了永安宮。

　闊別月余，再回來時心里也有點。

　園子里雖然風又地方又寬敞，可是回到永安宮

　，心里有一地方才算真的踏實下來。大皇子是被太監從車上背下來的，他事先服了解暑的藥，但人昏昏沉沉的一路都沒神。玉瑤公主也乏了，眼皮直往下墜。

　謝寧吩咐人帶兩個孩子去洗把臉換裳，讓胡榮先不用管別的，太醫過來給兩個孩子看一看是要。坐了一天車上也不太舒服，沒什麼胃口用晚膳。青梅問如何安排的時候，謝寧抬了下手說：“讓他們撿新鮮、清淡的做幾樣，再備上點清爽的夜宵，皇上晚上可能過來。”

　青梅應了一聲去了。

　方尚宮支使著夏紅夏月兩個安頓行李收拾屋子，這倆姑娘不愧是白洪齊送出來的，機靈勤快，手腳麻利，在這種時候確實派上了大用場。

　謝寧本打算晚上隨便吃兩口東西早些打發孩子們去安歇，結果卻料錯了件事，這邊膳盒才提到，皇上就來永安宮了。

　院子里的石燈旁有飛蛾撲扇著翅膀，謝寧領著孩子從屋里迎出來，在廊沿行禮，皇上走到跟前出手給，謝寧搭著他的手借勢站起來。

　“還以為皇上不來了，我們正要用膳。”

　皇上看來今日也十分疲倦：“再加朕一副碗筷，菜就不用了。”

　說是不加菜，其實也是要加的，膳房的人把給宵夜預備的小菜什麼的也端上來了。

　看著兩個孩子都沒什麼神，皇上難免多問一句。

　“李署令說早些歇息，明天就好了。沒什麼大礙，就是趕路累著了。”

　皇上這才點了下頭。

　用過晚膳謝寧陪皇上去了小書房。

　皇上又帶了一大堆的折子來的，比在園子里的還多得多了。

　謝寧依舊搭手幫著整理了一下，茶沏上墨研好，正要退到一邊去的時候，皇上了。

　“你坐下來，朕

　有話想同你說。”

　謝寧從皇上的神上看不出他要說什麼，順從的在一旁的圓凳上坐下了。

　“你瞧瞧你，別這麼一聽到要說話就象要聽訓一樣。”皇上拉起一只手，讓坐近些：“是兩件事。一件事是渭王越王他們聯名上的折子，請朕誅殺明壽。”

　謝寧明白宗室中這幾位王爺聯名上折的意思，尤其渭王已經年過七十，執掌宗正寺多年，他的意思也就差不多是整個李氏宗室的意思。

　也就是說，明壽公主是非死不可了。

　“那還有一件是什麼？”

　“朕今天見了施順儀。朕也不用瞞你，在明壽的事上，也算是有功勞的，在明壽發叛之前就向朕報過消息，并且指認出了明壽幾名心腹。有罪當罰，有功也要賞。不過如何賞，需要斟酌。”

　這兩件事都算是政事，論理后宮不可干政。但是同時這兩件事又都可以算做帝王家事，明壽畢竟是公主，施順儀更是后宮嬪妃，所以皇上將事告訴，也并不算是有違宮規的。

　前一件沒什麼好說的，明壽公主既然已經必死，謝寧對這事也沒有什麼異議。明壽公主是和不合，但謝寧沒有要因為個人憎去左右皇上的想法。

　后一件皇上有同商量的意思。

　謝寧問：“皇上想如何獎賞施順儀呢？”

　獎賞臣子就是升，獎賞后宮也是一樣的，晉位唄。

　施順儀再晉一級就是妃位了。

　“今日朕見時，向朕懇求。說只是奴婢出，不敢忝居高位，怕是后宮中諸人也不會服氣。若朕真的有心賞，說多年深宮寂寞，想要養一個孩子。”

　謝寧手一。

　原來如此。怪不得皇上要同說這件事，原來施順儀提出了這麼一個要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