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王看著那兩個宮監的太監練的驗過了呼吸和脈博，確定明壽公主已經死了，一人取出了塊麻絹布抖開，另一人練的扯住另一頭，往明壽公主的尸上一蓋，練的一抖再一掀，兩頭一系，就裹的嚴嚴實實了，再加裹一層之后，兩人一人抬一頭很輕松就抬出去了。

　小葉笑瞇瞇的朝渭王說：“王爺，小的伺候您老出去，這地兒可夠黑的。”

　渭王現在一看到他笑就覺得心里發，這些閹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渭王府也是有太監的，但是渭王從來不讓太監伺候自己。

　他倒是，一甩手就往外走，可外頭確實黑，上石階的時候渭王差點兒絆著，還是小葉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要不然渭王這老臉就丟的更大了。

　既然承了人家這援手的人，渭王也不好意思沖他拉個臉，等出了門，看到外頭的天，渭王長出了口氣，順口問：“這后事如何置，皇上想必也有待吧？”

　“皇上自然是待過了。”小葉客客氣氣問：“皇上那兒白公公已經去回稟了，時候不早了，小的人伺候您出宮回府？”

　“不用不用，我就打德化門走，幾步路的事兒。”

　“那您慢走，小的還得去再辦個差事。”

　渭王嗯了一聲，倒背著手出了院門。

　他的架子也就擺了這麼幾步路，一出了門就忍不住加快了腳步，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天知道那個太監還要辦什麼差事？多半還是去殺人。

　小葉站在原笑著目送他走了，等看不見人了，笑容頓時象被抹掉了一樣撤的干干凈凈。

　“孬貨。”

　別看渭王現在管著宗正寺的事兒，與普通的閑散皇親宗室不同，可小葉

　還真看不上他。

　吵著嚷著要誅殺明壽公主的人是他們，臨了要真格的了，他又慫那個樣。剛才明壽公主毒發的時候他恨不得抬手把耳朵堵上。

　小葉也出了院門，一旁有個年紀與白洪齊差不多的中年太監過來，恭恭敬敬的說：“葉公公。”把手里那個長盒兩手捧了遞給他。

　小葉先是手要接，忽然想起來什麼，手在子上使勁兒蹭了兩下，還覺得不保險，又抄起汗巾來了，這才把那個盒子接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盒子，穿過一道宮門，又進了一個院子。

　不象戲里頭唱的，皇帝不就把犯了大罪的人“打天牢”，“推出午門”這樣置。宮中自有關押這些人的地方，只是它們都不天牢。小葉現在進的院子，隔著一堵高而嚴實的宮墻，就是宮中一浣的所在，只是很久沒有用了，是空置的。這里地方荒僻，人跡罕至，哪怕有人在這里放竹都不懼會被人聽見。

　這間院門口站著太監默不作聲的將門朝里推開，小葉向屋里那人溫和有禮的問候了一聲。

　那人轉過頭來，倒也不是旁人，正是前駙馬張俟衡。

　明壽公主謀反，駙馬并未參與謀逆，還給皇上遞送了一份十分重要的名單。所以皇上置了涉事的一干人等，赦免了張俟衡。

　他當然也不是駙馬了，以后也沒有可能再留在京中甚至出仕為。但據小葉看，就算皇上打算給個恩賞賜他個做，這位前駙馬也沒有那個心。

　從明壽公主事發到現在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張俟衡整個人已經瘦的了形，裳空的掛在上，仿佛風再大些就把人給吹跑了。那雙眼睛里頭毫無亮，整個人看起來除了多一口氣，

　簡直象小葉今天經手的那些死人一樣。

　“張公子都收拾好了吧？那咱們這就走吧？”

　張俟衡點了點頭，他也沒有什麼要收拾的行李，就空著兩手出來。倒是小葉吩咐人事先已經收拾了一個包袱，里面是兩兒換洗裳，一雙鞋，一些錢，當然錢不算多，可是當盤纏足夠了。

　他不能出宮，只送到宮門，外頭有侍衛接手。

　這會兒小葉才把那個木盒遞給了他：“這是我們貴妃娘娘囑付托給您的。”

　張俟衡終于出了一不同于先前那樣漠然的神，目落在那個盒子上：“這是什麼？”

　“娘娘說，這原是您的東西，理應歸原主。”小葉把木盒遞了過去。對這位被明壽公主活活禍害了的安亭侯家的二公子，小葉倒也很同他。雖然現在明壽公主不在了，但他這輩子也已經給毀盡了，別說什麼志向、什麼抱負，就算是想再好好的娶妻過日子都不能夠。安亭侯老家在漳州，回到老家去等同于流放圈了。

　時候不早，小葉這趟差事到這里就算是辦完了。

　張俟衡上了一輛青布蓬車，一前一后四個人將押送他前往漳州。

　這應該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京城的落日了。

　張俟衡打開了那個木盒，取出了盒中的畫軸緩緩展開。

　晴日，碧水，還有畫中一個又一個展出來的仕。

　張仕衡的手在抖。

　借著車廂外進來的微，他看見了那個穿著淡黃衫坐在席間的那個人。

　就象他們頭一次見面的時候穿的那個。

　那天也是一個晴朗的天氣，那裳在下就象枝頭盛開的花朵。

　那年的花永遠沒有凋謝，永遠盛開在他的心中。

　皇上行很快，隔了一天就傳話出去，

　給大皇子再擇選一位伴讀。按慣例，伴讀們出都不會太低，若非勛貴，起碼也得是父祖任正三品以上的門第才有資格選。這其中還有一個不文的規矩是庶子不可能選，旁支的希也很小。

　皇上沒打算選年紀小的，他的打算一開始就是比大皇子大個三到五歲，細心穩重識大的年人最好。

　原來是有兩個名額，但其中一個已經被明微公主捷足先登，預定給了喬書英，那麼僅剩下一個選名額，可是想要選的人卻足足有近三十個。

　這其中不管想向皇上求求拉近關系，給自家子孫行個方便的。

　京里沒人不知道大皇子質孱弱，但是皇上對長子的看重并不因為他的弱而有所偏頗，這仍然是一條快速便捷的通天之路。退一步說，這些想抱大皇子大的人家之中，其實不都是因為明壽公主一案而心驚膽戰，迫切的想向皇上表忠心的，能選大皇子的伴讀，那自然說明皇上已經對自家不再忌憚了。

　哪怕不能選，也得來表現一二啊。

　所以這張由白公公整理的名單上頭，甚至還有一位公子爺已經二十出頭了。這要是孩子生得早，孩子都該開蒙讀書了，還來做什麼伴讀？明擺著就是來混個眼的。

　這樣的人自然在白公公那兒就要篩掉一批，到了皇上那兒又篩掉了一批，最后還有六個人。

　皇上打算讓大皇子自己來挑。一個喬書英，既是表兄弟，又算是大皇子為數不多的人，所以當仁不讓的占了一位。其他六個人里頭只有一個能被選中了。

　皇上在大朝會之后把人召到了長寧殿，然后又讓人到永安宮傳話，讓謝寧帶大皇子一同過去。

　謝寧也確實想跟著看看。雖然

　說是大皇子自己選，可是皇上也好，謝寧也好，肯定都會替他把一把關，絕不能讓人品德行他有瑕疵的人了伴讀，把自家孩子帶壞了怎麼辦？

　當然謝寧和玉瑤公主是在簾子后頭待著的。

　皇上見到把玉瑤公主也帶來了，有幾分意外。

　謝寧出了一個無奈的神。要不是二皇子正好睡著了，更不開，只怕這會兒得把最小的那一個也一起抱來，可玉瑤公主是無論如何也甩不了，只好一起帶到長寧殿來。

　長寧殿的名字，大皇子和玉瑤公主幾乎每天都會聽人提起，但是他們兩人都是頭一回過來。輝煌威嚴的前殿那是除了大朝會之外皇上會召見朝臣和議政的所在，連謝寧都沒有來過，只到過后殿、書齋和皇上的寢殿。

　隔著一道碧紗垂簾，謝寧和玉瑤公主打量著外頭站著的幾個半大孩子。

　他們個頭高低不等，最矮的一個也比大皇子要高出一頭。雖然有年齡的關系，但是大皇子子不好，本來生的就比同齡人要瘦小得多。前天給大皇子他們量尺寸做秋的時候，方尚宮還興沖沖的說，大皇子長高了一點點呢。

　雖然謝寧一點兒也沒看出來他長高，而方尚宮的欣喜在對比之下也顯得那麼讓人心酸。

　最高的那一個倒不是年紀最大的一個，都快趕上一個年人的量了，聽說他們家人個頭都高，勛貴們的祖上都是行伍出，改朝換代的天下是打出來的，到現在這一家的子弟也都顯得比旁人要魁梧，聽皇上問了他幾句話，果然從小就習武的。

　謝寧首先就把他排除在外了。這是挑伴讀不是挑侍衛，長得高又練武，書讀的只怕不好。再說他和大皇子站一起，怎麼看都不協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