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尋梅見傅小轉走了出去，心想這下終于可以安靜的審案了，可接下來他又傻了眼。

　衙門口黑的人群特麼的又激了起來！

　那震天的歡呼聲仿佛迎接凱旋歸來的英雄一般，就連他驚堂木拍下去的聲音也被淹沒在那高昂的聲海之中。

　就連堂上兩旁肅然而立的衙役此刻都轉頭向外去，就見傅小高舉著雙手，一邊走一邊大聲的說道：“父老鄉親們，你們好！”

　“小好！”

　“父老鄉親們辛苦了！”

　“小辛苦了！”

　“惡人終究有惡報！”

　“好人必然有好報！”

　“……！”

　這能怎麼辦？

　席尋梅當了足足五年的刑部尚書了，審問過的案子不計其數，可今兒個這種場面還是頭一遭。

　他并未惱怒，還出了笑意，僅僅是搖了搖頭。

　有這家伙在上京，上京似乎多了幾分生機。若是明日開朝之后有這家伙上了金殿，恐怕金殿之上也會多幾分趣味。

　如此，甚好！

　傅小終于走了人群，他忽然在人群中吼了一句：“天不生我傅小，人間萬古如長夜！”

　于是人群也跟著吼了起來：“天不生我傅小……”

　連綿不絕卻又整齊劃一的這聲音響徹上京，那些人群居然跟著傅小而行，一邊走一邊吼：天不生我傅小……

　這……街道兩旁店鋪中的人跑了出來，二樓上那些原本關著的窗戶也打開來，出了一個個的腦袋，然后一個個驚詫，便有詢問，知道了事的來龍去脈之后，這些上京的百姓們頓時歡樂起來。

　昨日長街戰，傅小已經是他們心中英雄般的人，昨夜那彗親王居然敢做出人神共憤之事，幸虧傅小命大活了下來。

　今兒在那府衙里傅小將那彗親王罵得吐不止，眾人更覺解氣。傅小代表著這上京城百萬百姓，他的聲音就是這麼多百姓的聲音，他罵彗親王的那些話，就是這些百姓們想罵卻不敢罵出來的話。

　今日傅小酣暢淋漓的罵了出來，他們便覺得那仿佛就是自己。果然是天若不生傅小，人間萬古如長夜！

　浩浩的人群隨著傅小走過了大街小巷，來到了三月巷子。

　傅小雙手一揮，浩人群聲音漸歇。

　他扯著嗓子吼道：“諸位，這里就是彗親王府，我向諸位保證，在太后娘娘的指引之下，我，傅小，定然會將這彗親王府轟渣！這便是天網恢恢疏而不，哪怕是親王，犯了法也當與庶民同罪！”

　“所以，朗朗乾坤舉頭三尺有神明，小希大虞百姓能夠一心向善，面見惡事，卻又能萬眾一心加以懲戒，如此，大虞之興可期，如此，諸多惡事可止。”

　“哉我百姓虞朝，與天不老！壯哉我虞朝百姓，與國無疆！小……與諸位共勉！”

　如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徹在三月巷子，就連那積在枯柳上的雪都被震得簌簌而落，彗親王府里的人卻在這雷歡呼之聲中瑟瑟發抖。

　……

　“他究竟想做什麼？”

　這句話是燕師道問的，而事實上此刻有許多人都問了同樣的這句話。

　比如施閥的施朝淵，費家的費邦費武，秦家的秦會之，薛家的薛哲。當然也還有五皇子虞問道，以及大皇子虞問天和四皇子虞問書等等等等。

　燕北溪對燕師道的回答是：“借勢！”

　“此舉有何意義？”

　“宣揚太后之名……這人啊，就圖一個名聲，太后尤其如此。這小子，可將這棋局做死了。就算彗親王不死，也得一層皮！”

　諸如類似的回答很多，唯獨只有四皇子虞問書淡然的笑了笑，“好一個天不生我傅小，人間萬古如長夜，這人，越來越有趣了，本皇子倒是想要見他一見。”

　四皇子后站著一個白蒙面的子，的聲音很冰冷，“殿下準備何時與他一見？”

　“過了二月二吧……如果他還死不了，那就見見。”

　傅小將眾人勸離，帶著蘇蘇和燕小樓踏雪而去。

　他也勸了燕小樓，可這姑娘似乎不聽勸，這又不能趕走，那就只好帶上。

　他要去水月庵！

　昨日就要去的，卻沒料到被那突發的事耽誤了。

　前日細雨樓就傳來了訊息，有一黑男子進了水月庵未曾出來，到現在細雨樓也未曾傳來消息，那就是還沒有出來……這不令傅小有諸多聯想，可那師太據說年歲已高，似乎又不太可能。

　那麼他們做了些什麼呢？

　三人就這樣走在風雪之中，極言語，只是蘇蘇在路過長街的五味齋時候看了看，未曾開門，想著那一大袋被劈散的糕點，心里有些不痛快，于是就去旁邊的小攤子買了一個糖人兒。

　“你要不要來一個？”

　燕小樓搖了搖頭，作為燕閥的千金小姐，做不到像蘇蘇這樣當街著糖人兒的灑。

　“味道很好的，真不試試？”

　“多謝蘇姑娘了，真的不用。”

　好吧，蘇蘇無法理解，就像燕小樓無法理解蘇蘇一樣。

　三人繼續前行，長街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模樣，那些尸首不知道被清去了哪里，地上的雪掩蓋了昨日的，若非街道兩邊那些斷去的各種架子，便再難以看見昨日戰的痕跡。

　就這樣悠悠，三人來到了水月巷子。

　燕小樓不知道傅小想干啥，以為傅小就是隨意逛逛，現在依然是這麼認為的，直到傅小在水月庵前停下了腳步。

　難不他是要去拜媧娘娘？

　這水月庵的香火可不旺盛，就算是要拜也應該去城隍廟才對呀。

　傅小仰頭看了看水月庵的牌匾，三個大字已經斑駁，分辨不出曾經的彩。

　庵門虛掩著，門上的銅環也毫無澤。

　他走了過去，嘎吱一聲推開了門，迎面所見是一天井，天井中有一方假山魚塘，魚塘旁有一顆梅樹，梅花開的正艷，給這原本黑白的背景增添了一抹彩。

　梅樹的下面有一口井，井上的轱轆上鋪著一層雪。

　他走了進去，穿過天井走了廊坊，然后進到了正殿。

　正殿中只有油燈幾盞，線頗為昏暗。

　媧娘娘的塑像就在這正殿之中，映著這昏黃線看上去雕塑得栩栩如生，只是這塑像也已經斑駁，只有極的地方能夠看見昔日金的痕跡。

　塑像前的祭臺上有一盞香爐，香爐里著一柱燃了一半的香。

　香煙裊裊，多了一分香火的味道。

　傅小四打量了一下，正要繞至這雕像之后，卻見側邊的一扇門打開來，里面走出了一個穿黑的老尼。

　“施主是來求簽問卦還是來上一柱香？”那老尼站在傅小的面前，單手打了個道暨問了一句。

　“你就是不念師太？”

　“老尼正是。”

　“這庵里香火看起來不旺啊。”

　“無妨，凡人無眼，不識媧真神，以后……娘娘顯了圣，自然香火就旺了。”

　傅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問了一句：“你還沒死心？”

　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但那老尼卻心里一驚，手里的念珠旋轉了一顆，“貧尼不知道公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哦，沒什麼意思，就是隨口問問。”

　他走了幾步，來到了那扇側門之前，往里面探頭看了一眼，里面并無燈火，漆黑一片，想來就連窗戶都是蒙著的。

　“師太啊，是這樣，貧道、啊不，我呢有一只貓走丟了，下人說這貓進了這水月庵，所以我就來找找我的那只貓。那是一只通漆黑的貓，不知道師太可曾看見？”

　不念師太微不可見的輕蹙了一下眉頭，“貧尼未曾見過公子的貓。”

　“哦……我那只貓價值數千里銀子，跟隨了我多年，可不能讓它丟了，所以師太啊，我四找找可好？”

　蘇蘇著糖人兒愕然的盯著傅小的后背，這家伙要干啥？他哪里有什麼鬼的貓呀？

　燕小樓也不明所以，心想難不傅小對這地方還有所懷疑？

　他肯定不是無的放矢，在燕小樓的心里，傅小說話做事都極有深意，可不是上京城的那些年能夠比擬的。

　不念師太的心里卻是一震，這是謀，只能答應，他要是真找到了那地方可就大為不妙。

　就沒料到傅小會跑這地方來，而今該怎麼辦才好？

　“師太啊，你猜猜我的那只貓會藏在哪里呢？”

　不念師太手里的念珠飛快的轉著，傅小的視線就落在這一串念珠上，他明白自己來對了，此間，定有貓膩！

　“如此，公子請自便吧。”不念師太心想那地方如此，想來他是沒可能知道的。

　“多謝師太！”

　傅小和蘇蘇走了側邊的那屋子，燕小樓想了想，取了一盞油燈也走了進去，不念師太跪在了媧娘娘的塑像前，心里默誦著經文，求的卻是傅小早些離開。

　沒多久，傅小從那屋子里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子，子上挑著一件產至的。

　“師太啊，你有點不守婦道啊！”